他身為皇叔卻被親侄子追殺，潛伏敵國十八年，終成一代雄主！

兩晉南北朝人物誌-（三十三）慕容垂

《天龍八部》裡，你覺得哪個角色最可悲？很多人心中的答案也許都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喬峰，而我卻認為，最可憐的那個人是一心做著復興大燕、最後卻變成失心瘋的姑蘇慕容家的公子慕容復。

算起來，從慕容俊建立前燕到北宋末年，時間跨度長達八個多世紀，慕容家族如果真有這份恆心想要復國，那真是個有追求的家族。不過他們有這份恆心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因為早在前燕覆滅後十五年，他們就完成了驚天的復國壯舉。

而帶領他們復國的，正是慕容俊的弟弟——慕容垂。

說起來也真是令人唏噓，慕容家族是真不缺能人，從慕容廆開始就是如此。但是，也正是因為能人太多，導致慕容家族兄弟鬩牆這種事也真沒少幹。從慕容廆傳位給慕容皝開始，慕容兄弟就會為王位（後來的皇位）大打出手。

到了慕容俊這裡，情況更加嚴峻。他對兩個才華出眾的弟弟——慕容恪和慕容垂心情極度複雜，既想重用他們，又怕他們作亂。因此，慕容俊對這兩人的態度一直極其反覆，大棒和胡蘿蔔完全隨機地出現在他們的腦袋上。

而慕容俊死後，其子慕容暐繼位，時年十一歲。這樣一個小孩子是沒有能力執政的，因此大權全部落在了太傅慕容評和太后可足渾氏手中。這二人一以貫之地繼承了慕容俊打壓慕容恪、慕容垂兄弟的風格，秉持著“吃苦你去，享樂我來”的精神，對這二位皇叔一直採取著防範的態度。而前燕的國力，也就在這兩位執政者的手中漸漸衰微。

前文述及，在枋頭之戰中，慕容垂率領劣勢燕軍大敗桓溫，晉軍幾乎全軍覆沒。而促使慕容垂離開前燕投奔前秦的，也正是因為前燕朝廷對這次大捷的態度。

面對對前燕社稷幾乎有再造之功的慕容垂，慕容評和可足渾氏不僅沒有感激，反而有一種徹骨的寒冷——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不情不願地啟用慕容垂的，純粹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而已經功高震主的慕容垂，對於內心蠅營狗苟的慕容評他們來說，就實在是留不得了。

得知自己即將被處決的慕容垂倒也真不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立刻帶著世子一溜煙跑到西邊的前秦去了。

對於這個人的到來，苻堅的喜悅之情是溢於言表的。他親自跑到長安城外等候慕容垂，還拉著他的手把他攙上自己的御輦，倆人一起回宮。而後，慕容垂獲封冠軍將軍、賓都侯，成為了前秦的一位重臣。

對於慕容垂的到來，王猛一直是心懷憂懼的。他數次諫言苻堅，請他儘早處理掉這個前燕皇叔，並且還親自設計，製造慕容垂父子要造反的假象。然而苻堅卻一眼識破了王猛的計謀，不但沒有處理慕容垂，反而更加信任慕容垂，多次派他參加各種重要軍事行動，包括滅前燕和征伐東晉的戰爭。

淝水之戰時，慕容垂率領三萬人馬在襄陽附近和晉軍相持。淝水戰敗後，苻堅僅帶著一千餘人馬倉皇撤出淮河流域，向河南逃去。而他所投奔的對象，正是此時已經帶領大部隊安然北撤的慕容垂。

苻堅為何要投奔慕容垂，眾說紛紜。有人認為是因為他信任慕容垂，還有人說是因為伐晉計劃是慕容垂全力支持的，因此要去找他興師問罪。不過，慕容垂攛掇苻堅南征，卻屬實沒安什麼好心眼兒，這個是可以得到證明的。

首先就是在出徵前，在前秦宮內爆發了激烈的爭執。絕大多數氐族官僚都堅決反對南征，而與此相對應的，卻是那些投降過來的民族的官員，如慕容垂、姚萇等人熱烈支持南征。此等居心，再結合兩年後這些人紛紛自立為王，對身為局外人的我們來說已經是昭然若揭。

其次就是得知苻堅前來的時候，在慕容垂的軍營中爆發了激烈的爭論。慕容垂的兒子慕容寶、弟弟慕容德都堅決要求慕容垂藉此機會幹掉苻堅，卻都被慕容垂拒絕了。不過，你可別以為他是什麼善男信女，在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以後，他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然彼以赤心投命，若何害之！……國士之禮每深，報德之分未一。……關西之地，會非吾有，自當有擾之者，吾可端拱而定關東。

說到底，慕容垂只不過是覺得此刻時機還不到，天下還不夠亂，再加上自己對關西之地的掌控力也基本沒有，因此才暫時不動手，而是選擇了將苻堅護送回長安而已。

緊接著，慕容垂就向苻堅請求去鄴城掃墓。儘管手下的大臣們紛紛勸苻堅不宜放虎歸山，苻堅卻依然批准了慕容垂的請求。而這，也是苻堅除掉慕容垂的最後機會。

鎮守鄴城的是苻堅的長子苻丕，此子沒有苻堅的雄才大略，卻比苻堅更優柔寡斷。他一方面對慕容垂極不放心，另一方面卻又不願意對慕容垂加以牽制，氣的手下人在背後大罵：“主公父子都太婦人之仁，遲早要一起成為這幫鮮卑奴的俘虜啊！”

不久以後，一語成讖。丁零部落率先開始叛亂，搖擺不定的苻丕想借機除掉慕容垂，便給了他兩千雜兵，還配備了宗室苻飛龍做他的副帥，並暗中叮囑苻飛龍找機會幹掉慕容垂。沒想到這恰恰成了慕容垂的藉口，慕容垂剛出鄴城沒多久，就幹掉了苻飛龍，並且四處招募鮮卑人投軍，隊伍迅速地擴展到了數萬人。

而鄴城中的苻丕也實在是太過庸碌，不僅沒有迅速做出反應，反而沒有看住城中的慕容們，讓慕容垂的家人全部逃出生天，並且在鄴城北部又拉出了一支部隊，與慕容垂南北呼應，將鄴城包在了其中。藉此機會，慕容垂也就打出了復興大燕的旗號，自稱燕王，這就是後燕的開始。

而此時的關中，也早就得到了慕容垂起兵的消息。由於苻堅將大批鮮卑人內遷到了關中，導致這裡造反的“群眾基礎”要比關東更好。慕容們紛紛舉兵，長安已經成了一座孤城。

愛子被圍困在鄴城，良將又多戰死，384年的苻堅手裡已經沒有多少能用的大將了。而長期坐困愁城的苻堅，也罕見地發了一次火——由於他另一個兒子苻睿因輕敵中伏而死，苻堅殺掉了前來報喪的龍驤將軍的使者。

而這次發火，最終也要了苻堅的老命。那麼這位龍驤將軍是誰呢？我想，熟悉我們專欄的朋友已經很清楚了。不過，彆著急，咱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