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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物是情感的宣洩口
每天早晨,上班搭乘的公交車途徑珠江,若有機會坐在車右側,雖然得忍受太陽照射,但是過橋時有漂亮的風景:寬闊的江面遠遠近近停了十來艘船,尚未作業,陽光穿過灰沉沉的天空灑落在江面,波光粼粼,光斑隨著公交車快速流動。即使刺眼,人的眼睛也無法從這轉瞬即逝的光景中挪開。這種自然之美,讓人暫時忘記車內擁擠、緊張的氣氛。
提起大自然,容易感到寧靜怡然。如果你有關注原鄉生活的落地方案,那你可能會發現,我們常常用到風景畫題材(主要指西方風景油畫)。因為我們希望為客戶搭建一個溫馨的家。
比起肖像畫、歷史畫、抽象畫,風景油畫讓人覺得親切、自然,沒有距離感。不需要懂得多少繪畫知識,也可以興致勃勃欣賞一幅風光秀麗、光線柔和的風景畫,感受它的美感。它讓人不自覺回想起記憶中的大自然,心情愉悅。一個家裡,有幾幅風景畫,氛圍是非常不同的。
不過最初,西方風景畫在繪畫史上並沒有受到重視。它可是好不容易,一個世紀一個世紀走來,才終於走進世人眼裡。
在西方美術史上,自文藝復興以來,統治者注重歷史畫的敘事與說教功能,歷史畫被賦予極高價值與意義,而當時的風景畫,很多時候都是作為歷史畫、風俗畫等繪畫背景而存在,發展很緩慢。
在中世紀,一幅畫不去明確地圖解一個神聖或世俗的主題,幾乎不可想象。
——《藝術的故事》
一直到了17世紀,風景畫才在荷蘭嶄露頭角,成為獨立的畫種,並出現職業風景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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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寫過一篇介紹17世紀荷蘭生活的文章,《我們追求舒適的家庭生活,卻是400年前荷蘭的日常》,17世紀是荷蘭的黃金時代,社會發展迅速,經濟發達,布爾喬亞階級占主導地位,他們注重家庭生活,熱衷裝飾,無論窮富,都喜歡買畫。
人們對畫的需求,使繪畫市場發達,當時荷蘭的畫家是為小市民服務的畫家,畫市民喜歡的題材,風俗畫、肖像畫等,遠比宗教畫市場需求大。所以出了很多風俗畫家,描繪荷蘭普通人家安靜祥和的日常生活。
這些荷蘭小畫派的藝術家們創作了許多帶有自然主義色彩的風景畫,風景畫得到蓬勃發展。其中的代表人物霍貝瑪,他的作品《林間小道》描繪了一條泥土氣息濃厚的小路,路中深淺不一的車轍與兩旁細高的樹木一齊往前延伸,地上村民三三兩兩忙著,天空白雲佔據了大量面積,廣闊而親切,讓人心曠神怡,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這些專精一個小畫派的荷蘭藝術家,是藝術史上首先發現天空之美的人,不需要任何戲劇性,就能畫出引人入勝的畫。
但是荷蘭國內風景畫的快速發展,沒有對歐洲其他國家產生深遠影響。倒是同一世紀法國的風景畫家克勞德·洛蘭,對後來的透納、康斯泰勃爾等畫家產生重大影響。
克勞德一生大部分時間在意大利度過,醉心於描繪海景與意大利風景,但是他的風景畫是理想與夢幻的世界,是一種人為美化的景色,它喚起人們嚮往美好的情感。
他的《希巴王國皇后乘船的海港》,半空中的太陽與照射在海面上的金色光芒,充分顯示他對光線的敏感。
克勞德打開了人們的眼界,使人們看到自然的崇高之美。在他之後近一個世紀,旅行者習慣於按照他的作品去評價現實世界中的景色,甚至改變實際的景觀,去追求他描摹的景象。如果一片風景使人們想起克勞德的畫,他們就說它“如畫”( picturesque ),像一幅畫。
許多在鄉間漫遊的人對眼前的景物油然而生喜悅之情,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快樂也許要歸功於這些卑微的畫家,他們首先打開了我們的眼界,使我們看到平實的自然之美。
克勞德的風景畫引來追隨者,但是很不幸,即便如此,風景畫依然沒有得到良好發展。那些仿效者沒有意識到克勞德的畫是取材於自然,他們不研究真實的大自然,只是研究克勞德的畫作,重新拼接成畫,以形成那種帶有濃烈理想主義色彩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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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8-19世紀,浪漫主義興起,對大自然的熱愛是浪漫主義的特徵之一,風景畫逐漸獲得了重視。英國風景畫家透納與康斯特布爾,是代表人物。
透納是一個浪漫主義者,喜歡從大自然的現象中汲取靈感,與克勞德描繪寧靜氛圍的作品不一樣,他的畫作是力量的體現,氣勢磅礴,扣人心絃,情感激烈,在這些作品中探索光與空氣的微妙變化。
《暴風雪中的汽船》,狂風疾吹,波濤洶湧,中間黑暗的汽船與勇敢飄揚的旗幟奮力搏鬥著。這樣狂放的筆觸,充滿生命的激情,使觀看的人屏住呼吸。
正如透納而言,景物是情感的宣洩口。無論喧囂亦或寧靜,永遠是內心的訴說。
另一位風景畫家康斯特布爾,只想畫現實中的景緻。
他的《乾草車》,描繪了一個簡單的鄉村情景,一輛運送乾草的馬車正在涉水過河。如果是在博物館看,你就可以靠近欣賞到它的美妙,天空中輕盈飄逸的雲彩,草地上的一塊塊陽光,葉子上閃爍的光點,隱約的白色添加了畫面的亮度和光感。或者看看前面的水,它正在不停地流動,一切都細緻入微。
由於透納等英國畫家對於風景畫的鐘情,他們終於使風景畫顯現了無窮的魅力。在19世紀,風景畫總算獲得了以往所沒有的重視,與歷史畫同樣受人看重。
之後,法國的巴比鬆畫派、印象派畫家讓風景畫達到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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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時,買畫的人由原來的教皇、宮廷貴族變成了資產階級人士,在家裡掛宗教化、歷史畫總不太適合,適合掛一些趣味性的題材,比如風俗畫、風景畫。
而且攝影技術問世了,以往畫得最多的肖像畫,現在可以由相機取代了,而且攝影能獲得最細微的細節,繪畫需要找到攝影所無法實現的功能,當時的相機還是黑白相機,主要在室內拍攝,於是,豐富的色彩,戶外寫生、勾勒輪廓等等形成了繪畫的重要特點。一場革命正在形成。
1874年,因為不願在因循守舊的官方巴黎沙龍畫展展出作品,莫奈與他的畫家朋友自行舉辦了一個畫展,以簡樸的自然生活為題材。其中有一幅莫奈的作品《印象:日出》。
展覽一出,遭到了許多議論。一位評論家覺得這個標題非常可笑,就把這一派藝術家叫作“印象主義者”。他想用這個名稱表示這些畫家居然以瞬間的印象唬弄而成一幅畫。這個名稱一直沿用下來,逐漸沒有了嘲笑意味。
印象派追求稍縱即逝的光影效果,提出要到戶外寫生,描繪那些真實存在的、親眼所見的風景。印象派畫家努力忠於生活,力求真實地表現事物,將日常生活完好地帶入藝術裡。
莫奈認為對自然的一切描述都必須“在現場”完成,因為自然的水、光、人等等一切無時不在變化,在這樣瞬息萬變的情境下,就沒有時間調配色彩,“他必須疾揮畫筆把顏色直接塗上畫布,更多地關注畫幅的總體效果,而較少顧及枝節細部。”
莫奈的作品中,水是其永恆的主題,他的睡蓮系列,應該許多人都欣賞過。每一幅總有變化,那些光影、空氣、色彩……(透納應該影響過莫奈,但後者否認了這一點。)
印象派的畫作總讓人輕鬆愉悅,多是鄉間遊船玩樂的場景。而每當你覺得印象派畫作看起來千篇一律、沒有新意時,那麼你需要慢慢走近這些畫作,仔細觀察作品的細節,那些筆觸多麼狂野不羈,越是靠近,你就越容易體會到寧靜優雅背後的革命精神。
除了莫奈,另一位印象派風景大師畢沙羅,他的作品中常含有另一種與土地息息相關的平凡場景。畢沙羅一生窮苦,在他的畫作裡,人們種植農作物和辛勤耕耘的場面極多,體現了畫家平實的情感。
至此,寫實風景畫達到了巔峰時期,成為19世紀後期最具革命性的畫種。
而今天,在中國,它慢慢走進普通人的家庭。革命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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