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龍 閔雲霄 編輯|何南

7月3日晚，23歲的譚某喝完酒，駕駛一輛瑪莎拉蒂轎車，拉載兩個朋友在河南商丘永城市的大街上飛馳，中途與8輛轎車發生連續剮蹭，之後逃逸。在逃逸過程中撞翻一輛正在等信號燈的寶馬轎車，致寶馬車起火燃燒，車內2死一傷；肇事車內3人受傷。

慘烈的現場視頻被上傳至網絡，這起車禍迅速引發廣泛關注。

很快，當晚駕駛肇事車輛的譚某身份被曝光，其微博、微信朋友圈被扒，基本是各種炫富，包括首飾、化妝品、包包、衣服、鞋子等大量大牌奢侈品。隨後，有當地網友指認，譚家在村裡經營著一家皮革廠，以此為譚某提供炫富的資本。這家皮革廠，涉嫌非法佔地和環境汙染，被舉報多年無人問津。

肇事者譚某家的工廠內，一棟正在裝修的辦公樓沒有投入使用，牌子掛在公路的中央

肇事車上人員的身份，也引發多方猜測。來自永城當地的消息稱，除了譚某，還有兩名隨行者，一個是連鎖超市聚某某老總的兒子，還有一人是當地某位領導的女兒。而寶馬車上死亡的兩人，據傳為當地某政府部門的領導。

現場仍有燒坑

“我們在樓上準備睡覺了，先是聽到發動機‘嗚嗚’的聲音，飆車一樣，然後就是一聲巨響。”一路邊超市老闆老李說，“接著就像視頻裡看到的，很多人都下了樓，跑過去看。”

最先跑過去的，是附近“要麼有麼”燒烤店裡的人，包括店員和吃夜宵的。他們看到瑪莎拉蒂車頭翹起、冒著濃煙，而幾十米開外的寶馬已經淹沒在火球中。

小女孩吳甜甜（化名）在現場看了一個多小時。“火苗有半棵樹高，三四米。都是燒焦的味道。”火勢太大，人們不敢靠近。從瑪莎拉蒂後座上下來的男子，坐在路邊，“他身上好大一股酒味兒。他痛苦地抓著草皮，感覺要把草都拽出來了。”另一名女子，一出車門就倒在了地上。駕駛肇事車輛的譚某一條腿被卡住，高聲呼叫“救命”。“她穿著高跟鞋，開始有人上去時，她還讓人‘滾開’。”

7月3日晚瑪莎拉蒂撞擊寶馬導致寶馬起火。視頻截圖

很快，車頭幾乎被撞掉的寶馬流出的汽油，開始在路面大面積蔓延。“20分鐘後消防趕到，可能怕寶馬車爆炸，先救出了瑪莎拉蒂車上的三個人，然後才去撲火。”藥店老闆老劉說，整個救火過程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7月4日，永城警方通報，譚某當晚血液酒精含量為167.66mg/100ml，“已被現場控制”。

7月5日，在事發現場，仍能清晰看到寶馬車焚燒的痕跡：幾塊皮質、膠質物焚化後的殘留塊粘在路面上，瀝青路面被高溫燒出幾處淺坑，露出下面填充的砂石。永城市消防大隊的大樓，就在一公里之外。

發生這起重大事故前，瑪莎拉蒂在地稅巷展現了蠻橫之風，連續剮蹭多部車輛。地稅巷是永城市光明路與東方大道之間的一條小巷，南段有東方花園、鴻運世家等小區，道路兩邊經常停滿轎車，旁邊有大量小吃攤。一般經過的汽車都緩慢行駛，三輪車、電動車亦會仔細避讓。沒人知道，當晚譚某為何要經行這條小巷。

小區門衛陳大爺說，瑪莎拉蒂與一輛大眾車迎面相向行駛，大眾車停住。瑪莎拉蒂一直往前，撞壞了大眾的車燈，接著倒退，往右打方向盤，又撞上了另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一看就是喝醉了。好多人都喊著，別開了別開了，她不聽。”大眾車主下車，上前要求調解，被譚某拒絕。

據陳大爺介紹，大眾車主曾拉開瑪莎拉蒂的車門，試圖鑽進去強制熄火。“我聞到裡邊很大的酒味兒。後座上男的用手比劃說：趕緊走，趕緊走。他們又把車門關上，連著剮蹭了好幾輛車，一踩油門開走了，發出‘嗡嗡’的聲音。”

根據警方通報，當晚，譚某三人在永城市雪楓路南段燒烤店吃飯飲酒後，駕駛牌號為NE××55的瑪莎拉蒂離開。行至地稅巷，連續與8輛轎車發生剮蹭，隨後逃逸。

雪楓路南段燒烤店店員回憶，當晚譚某三人在店內二樓吃燒烤，“就是正常的吃飯”，大約9點多離開。店員說，三人先喝了8瓶百威啤酒，“還要了一打12瓶嘉士伯啤酒，又退了7瓶”，三人總共喝掉13瓶啤酒。

在互聯網上進行車輛違章查詢，信息顯示，早在6月5日下午，這輛瑪莎拉蒂小型越野車就曾逆行違章；7月3日晚22:25至22:44，不到20分鐘內，譚某駕駛的瑪莎拉蒂先後違章4次，其中一次在中原路與沱濱路交叉口“逆向行駛”，隨後連續在文化路與永興路交叉口、東環路與東方大道交叉口、東環路與永興路交叉口三次闖紅燈。

上述信息準確與否，尚待當地交通管理部門最終確認。不過，最後一次違章信息顯示的時間，與事發當晚這起嚴重車禍發生的時間相符。

事後流出的視頻顯示，在東環路與永興路交叉口，當晚22:42:17，黑色寶馬車緩緩停住，等候紅燈，前方尚有汽車、電動車、三輪車等陸續通過。8秒之後，瑪莎拉蒂從南向北迅速駛來，直撞寶馬，產生巨大煙霧，寶馬車被撞飛出幾十米後，瞬間起火。火球閃爍，地上留下黑色滑痕。

瑪莎拉蒂撞寶馬事故現場。路面焚燒痕跡明顯。皮膠質焚化物難以清除。圖 陳龍

吳甜甜記得那一聲巨響，還有汽車刮過地面的可怕聲音。她住在一公里外一所小學旁的一位同學，也清楚聽到了。隨後的救援中，不少人在隔離帶外看到了寶馬車的慘狀。多位居民稱，寶馬車後座上坐了三個人，“一個老人，還有一個小孩，全身都是黑的。”劉冉冉（化名）說，消防員頭燈照射時，她看到，“小孩的雙手搭在前面椅背上，眼睛都沒了。老人的頭髮也沒了。”張老太太看到，消防員把老人的帽子、衣服拖出來，掛在路邊的樹上。“前面的司機還活著，但身上都燒壞了。消防員把他抬上擔架時，我看到他肚子還在起伏，胳膊也動了。”

事後，警方給出的更精準報告稱：事故造成2死4傷，車內2人當場死亡，分別為44歲的葛某、43歲的賈某，31歲的司機王某受傷送醫。

乖張炫富的肇事女車主

永城市地界不大，事發當晚現場的視頻和相關圖片，很快便傳遍全城。肇事女車主譚某的身份隨即曝光，其微信朋友圈、微博賬號被扒。其中充斥的各種炫富內容及大量奢侈品照片，引發公眾廣泛抨擊。

在疑似其微博賬號的大量照片中，除了有譚某的自拍、美食、旅遊、豪華酒店等，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她對名牌服裝、首飾、包包、化妝品的喜好。她喜歡每天變換服裝，把香奈兒的珍珠鑲鑽首飾戴在手腕上拍照。其中一段小視頻裡，令人眼花繚亂的大牌鞋子擺滿一地，並配以LV毛絨拖鞋特寫。此外，就是包圍著成堆香水、化妝品的個人生活照。

譚明明的微博“炫富”照片

網傳的一條朋友圈截圖，似乎是在迴應別人“被包養”的攻擊：“平時零花錢我爹都是1萬2萬地給，我也不缺錢，我爸爸大方地疼我，老孃的鞋加上包能買輛法拉利，就炫富了，我一兩百雙鞋（都是）新的，LV、CL堆成山，我看見LV都想吐”。除了炫富，她還在朋友圈揚言：“誰說我和我喜歡的人，直接扇他！”言語之間很是張狂。

詭異的是，7月5日有網友發現，譚某的微博在事發後第二天，就突然被全部清空。“7月4日，公安機關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已對三名嫌疑人採取刑事強制措施。是她自己刪除的，還是傳遞了賬號密碼給別人清空的？”一位網友問。

與此同時，車上其他兩人的身份信息也不脛而走。永城當地的微信群裡，有人稱，除了譚某，當晚瑪莎拉蒂車裡還有兩名隨行者，一個是連鎖超市聚某某老總的兒子，剛從澳大利亞留學回來，還有一人是當地某位領導的女兒。並言之鑿鑿，“三個醉鬼，都在神火醫院住著，男的被撞得尿血，兩個女的也都在重症監護室，其中有一個脾破裂。”

神火醫院，是隸屬於煤電企業神火集團的職工總醫院，是目前永城市最大的醫院之一。永城市的醫院，除了市人民醫院，就是最大的兩家煤電集團，神火集團、永煤集團下屬的職工總醫院。譚某等三人，事故發生後即被送往神火集團總醫院的ICU。

7月6日，永城警方發佈的最新通報中，標明瑪莎拉蒂中的三人為：譚某（女，23歲，無業）、劉某（男，24歲，學生）、張某（女，21歲，永城市屬企業職工）。通報還說，寶馬車司機王某深二度燒傷，目前無生命危險，在重症監護室接受治療；“肇事車內三人，譚某肝挫裂傷、胸骨柄骨折，劉某肺挫裂傷、側骨骨折，張某腹腔積液，三人無生命危險，在重症監護室接受治療。”

最後，通報還回應了網絡上的傳言，稱公安“將嚴格依法辦案，從快查處，維護法律尊嚴，維護公平正義”。

7月6日下午，警方至神火集團總醫院，到ICU病房內採集圖像，醫生呼喚譚某、張某等人的家屬配合，幾名等在門外的人應聲。但當試圖與這些人攀談時，他們均表示不是車內三人家屬。

而傳言劉某母親的產業聚某某，也是永城市一家超大型連鎖超市。搜索地圖可發現，聚某某旗下大大小小百貨超市、購物廣場、公寓遍佈永城市。距離事故地點最近的一家超市，僅有不到1000米。但撥打該公司工商註冊電話求證劉某身份，對方拒絕迴應。

7月7日，有媒體核實稱，張某確認是永城市國土局一中層領導的女兒。

鄉村深處的別墅和家族產業

事發後不久，關於譚某的“家庭背景”傳言就不脛而走。當地網友說，譚某的父親開了一家皮革廠，在茴村鎮譚橋村非法佔用農耕地，還造成嚴重環境汙染。

一名自稱譚橋村村民的知乎網友描述得更為詳細，他說，譚某的爺爺是譚橋村首富，皮革廠佔地幾百畝，譚某“平時生活在城裡，我們只有過年的時候，去她爺爺的鄉村別墅裡串門，才能見到她。”這位網友還舉報，皮革廠對當地環境造成嚴重汙染，“排出的汙水含有大量有害物質，夏天天熱的時候，周邊幾個村子都瀰漫著刺鼻的味道……化工汙水都滲透到地下水中。”村裡有人得病，疑似與汙染有關。

距離永城市區15公里，就是茴村鎮譚橋村。譚家所屬的“華誠皮毛銷售有限公司”，也就是華誠皮革廠的廠房，就位於譚橋村的西側。目前廠房還在擴建，但已經主動停產。“平常一般有二十來個工人在裡面幫忙幹活，都是附近的村民，但是譚某出事後，該廠已經關停”。附近一位村民說。

華誠皮革廠佔地近百畝，其中屬於生產廠區的只有20畝左右，另外的空地，種植了大量的玉米。還有一棟5層的辦公樓，正在進行裝修，但尚未投入使用。大門敞開著，保安室內堆放著很多雜物，無人值班。

由於管理比較鬆散，就是生產車間，陌生人也可以隨便出入。其中一個生產車間，放置著大量動物皮毛，整個廠區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腐肉味。時值黃昏，廠房更少見人進出。

村民老鄭說，華誠皮革廠主要從外地大量收購動物皮毛，“狗皮、驢皮、豬皮、牛皮”，在廠裡晒乾，賣給山東、河北等地的商人，製成阿膠。“那阿膠，說還賣到國外，一盒幾百上千塊，貴得很，我從來沒吃過，吃不起。”

譚福星（化名）70多歲，他介紹，譚某的爺爺小名譚山（化名），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譚某士，小兒子譚某華即譚某父親。譚福星說，譚家父子建廠已有十幾年，致富後就在廠子外圍蓋了別墅居住，平時他們不住村裡。幾年前，譚家獲得了新地，把原來的磚窯廠填平，擴建了新廠房。

當地人說，譚家家境的確比較富裕，為人也不錯。給村裡修路、修建村委會房舍，每年過年，譚家都上門看望村裡的老人，送豬肉、大米和油。“去年過年，譚某華帶著兒子來的。”譚福星說，“我父親98歲了。他們很客氣，人不錯。”

譚家的別墅位於廠區大門外，憑藉地勢，在房子前面營造了一座自然花園。大面積的水池裡，荷葉亭亭，上面是一座巨大的孔雀鋼絲籠，養著六七隻孔雀。涼亭周圍有莫奈畫的睡蓮般形狀的水池和健身設施，乒乓球桌下拴著一隻金毛狗。房前兩隻鳥籠裡，十幾只色彩斑斕的鳥雀嘰喳騰跳。向西擴建的新廠房更為豪華，有一座七層大樓，但均尚未投入使用。

譚橋村“華誠皮革廠”大門的譚家別墅前，巨大的孔雀籠。圖 陳龍

不過，創業之初並不容易。譚山介紹說，“以前，我是自己騎個自行車給附近的廠裡送東西，後來做些小生意，慢慢做起來的”。但現在，因為生意不好，加上出了譚某這事兒，“目前只留下兩三個人看廠”。

有網友稱，皮革廠的前身是個窯廠，窯廠周圍是耕地，還有一片湖，連地帶湖都被蓋了皮革廠。譚山證實，原來的窯廠裡面有很多大坑，十多年前，自己建廠時通過填埋才能使用。

查詢企查查、天眼查可知，華誠皮革廠成立於2014年，注資多次變更加多，目前是2000萬，2017年經營範圍變更為“皮毛加工、銷售”，所屬行業為“批發和零售業”，地址為“永城市茴村鎮譚橋村老窯廠”。公司法定代表人代某昌全資佔股，公司監事為譚某士。這個譚某士，就是前面提到的譚山的大兒子。

據譚山介紹，代某昌是譚家的表親。而肇事的瑪莎拉蒂車，即為代某昌名下所有。“天眼查”顯示的代某昌手機號，與肇事車輛瑪莎拉蒂一些登記信息中的手機號完全一致。這個號碼目前可以撥通，但無人應答。

茴村鎮有皮革工業園，而譚橋村除了譚家的皮革廠，還有一家“聖龍皮革公司”。村民李玉柱（化名）說，譚家的皮革廠只是給動物皮毛脫毛、晾晒，汙染不大，造成嚴重汙染的是聖龍皮革。“那是外地人開的，製造皮革產生大量廢料，汙水都流到地裡。每天晚上從這裡過，周邊幾個村子都聞得到很大的臭味，薰得我們睡不著覺。”

還有當地村民反映，聖龍皮革廠經常把汙染廢料一車車拉到北邊五公里外的填埋場，對環境造成的汙染更大。今年6月6日，河南本地媒體還曾刊發報道《永城市茴村鎮：聖龍皮革有限公司汙染環境嚴重，疑似當地政府和職能部門監管缺失》。

華誠皮革廠，與旁邊的“聖龍皮革公司”，均位於廣闊的農田之中。可能由於被指涉嫌“非法佔用農耕地”，事發後，村裡有“基本農田巡查管護”人員驅車出入。

譚某爺爺：“一條褲子穿8年”

譚橋村人煙不多，年輕人多外出打工，中老年人平時不用智能手機，口耳相傳才知道譚某的事。

有媒體援引知情人的話稱，事情發生後，譚某母親精神狀況不佳，幾乎崩潰。

因為譚某小學和中學都在縣城裡上的，大部分人並沒見過譚某，一些老人甚至不知道她。農婦李秀華（化名）兩年前見過譚某，“當時她姥姥去世，挺乖的一個孩子。”

還有知情人說，她剛從某職業學院畢業。“孫女平常學習成績一般，不知道孫女上的是啥學校，反正沒考上大學”，譚山說。

提起孫女的事，他非常自責也非常傷心：“這幾天非常痛恨和自責，都吃不下飯”。他說，平常長輩也曾吵罵譚某，教育她，但她不聽。“我年齡大了，語言上和她沒有很好的溝通。”

對於譚某此次造成的事故，譚山表示，自己也有責任，心情也不好。“一家人，內心都很痛恨，覺得打死她都不解恨。她死就死了沒啥負擔，但是人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譚山說，“她對事故中幾家人造成傷害太大，無法彌補。我希望槍斃她。”

和乖張炫富的孫女不同，譚山說自己平常省吃儉用，說著，他用手拉拉褲腳說，“這條褲子穿了8年”。

遇難兩名男子系公職人員

與瑪莎拉蒂車主遭到輿論譴責相伴的，是一部分人對受害車當事人的同情。事發次日，當地網友便透露，寶馬車上遇難的兩名男子，其中一名是政府公務員。

7月6日，一名河南本地律師透露，遇難者家屬通過朋友向他諮詢訴訟代理事宜，但中途停止，“先前只是說有這個意向。但並沒有正式接觸，還沒有提出委託申請。現在還不好評論。也許家屬是想，政府會很快解決問題，就不需要請律師了”。

當地一名知情人士稱，寶馬車上遇難的兩名男子，一位是睢陽區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局就業服務中心葛某，另一位是就業培訓中心賈某。他們的同事在群裡哀嘆，“損失了就業線上的兩位好朋友、好同事。”

在殯葬館見到的寶馬車遇難者家屬和同事，也似乎並不願向外界透露更多信息。疑似一位遇害者的妻子滿臉悲慼，帶著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其中一名女孩剛回應說，死者“是我爸爸”，立刻便被母親叫走，並躲避採訪。參加弔唁的，還有不少死者同事，其中幾位人士均表示，“一切都去問宣傳部。”

瑪莎拉蒂撞車事故，也讓永城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進入人們的視線。永城距離商丘市區有120公里，離淮北市只有30多公里。一位不願具名的公務人員也證實，雖然地處河南省最西端，版圖幾乎嵌入安徽淮北市，但永城比其上級單位商丘市還富裕。

該人士說，永城過去煤礦資源豐富，靠煤礦和火電發家致富，1996年撤縣建市，開始新建永城新城，中途一度歸省裡直管。近幾年受環保整治和煤價下降影響，火電廠轉向生產電解鋁，近幾年才又歸商丘代管。

出租車司機張師傅很為永城自豪，“你看淮海大道，八車道，這是永城的門面。商丘市以前八縣一區，光永城交的稅就佔七成！其他幾個區縣上稅只佔三成。”

肇事車主或面臨無期或死刑

河南京港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東昇認為，瑪莎拉蒂車主涉嫌構成犯罪，事實基本清楚，在撞擊寶馬之前，還與其他車輛發生剮蹭，有肇事逃逸的情節，隨後又衝撞寶馬車，因此至少涉嫌兩項罪名。“一個是醉駕，後面高速衝撞寶馬車，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構成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兩罪一個獨立評價，可能最終將兩罪並罰。”

李東昇還說，根據監控可清楚看出，寶馬車當時駕駛規範，“道路非常寬闊，光線明亮，兩邊也沒有別的車輛，在紅燈的情況下，瑪莎拉蒂車主以每小時120公里以上的速度，直線衝撞上去。什麼樣的狀況使她完全失去控制意識？如果有一定意識，應該適當剎車或自主避讓，這不符合一般的醉酒情況。”他表示，這樣的醉駕狀況非常少見，但譚某是否涉嫌毒駕，還要以醫學檢測和警方調查結果為依據。

他認為，衝撞事故也造成了較大的人員傷亡和社會危害，按照我國相關法律，預計譚某的刑期在15年以上，“最高可判無期徒刑，甚至死刑”。

“一個人對財富的佔有應該和他內心的綜合素質道德修養成正比，一些富二代的錢不是自己賺來的，所以為所欲為。”北京京都律師事務所劉子龍律師表示，“瑪莎拉蒂車主目無法紀，目無公共安全，目無社會責任，目無無他人的生命安全，這是很危險的”。

“萬事有因有果。自己選擇的因，就要承擔果”。這是事發前一天，譚某在其微博留下的視頻配文。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鳳凰WEEKLY】創作，獨家發佈在今日頭條，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