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流行音樂 黃霑 倪匡 張國榮 金像獎 1205zhihao 2018-12-04

林夕,詞可妙矣,但曲不足;澤日生,曲高則高矣,無詞又顯成色不足。唯有黃霑,身兼二者,具有佳品。他揮手一聲笑,世界便滄海萬千!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黃霑是流行音樂界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見證著香港樂壇的崛起、輝煌與沒落。黃霑不僅是樂壇的傳奇人物,他的影響力甚至已超出了流行音樂,成為代表香港的一個時代標籤。他不僅會作詞,還會作曲、演唱;而且還主持電視電臺節目,寫專欄、寫小說、寫劇本、演電影,樣樣手到擒來,因此與金庸、倪匡、蔡瀾一起,被冠以“香港四大才子”的美譽。

01

黃霑出生在廣州,8歲那年,舉家遷居香港,從此停留了下來,成了第二故鄉。

黃霑在中學教了兩年書,但看到香港的發展如此迅猛,突然意識到草根平民翻盤的機會或許來了。於是選擇了廣告行業作為自己的落腳點,事實也證明了他沒有看錯。

當他說出“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時,這個半路出家的外行人,就已經改寫了香港廣告業歷史。

彼時香港多為洋廣告,其中多半是英文或拗口的粵語配音,聽起來很彆扭又不舒服,加上翻譯或者配套的文案生硬不形象,產品自然是難以傳播。

然而初出茅廬的黃霑,居然敢把粵語白話寫進去,還使其變得朗朗上口,老少都記得住。

正因為這樣的妙到毫顛之筆,黃霑在廣告業混得風生水起,還成為首位獲得美國廣告界最高榮譽“基奧獎”的香港人。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02

廣告詞能敢這麼寫,那歌詞必然也能這麼寫。

在為電影《青春玫瑰》創作了三首詞曲,並廣受好評之後,黃霑與顧嘉輝結成了“輝黃”組合,從此開啟了名震港島內外的“輝煌二聖”年代。

1980年,顧嘉輝找黃霑填詞,在電話裡哼了一遍曲譜後,黃霑就掛掉電話就去寫了。

寫寫改改,整個過程也就二十來分鐘,當年十大中文金曲獎就誕生了。

這首歌就是當時《上海灘》的同名主題曲,一播出,就萬人傳唱,時至今天依然不過時。

經典的東西,必然是久久流傳的;而流傳很久不散的,又必然是經典的;黃霑就是這麼一個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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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1982年,香港進入迴歸階段,時任永恆唱片老闆鄧炳找到黃霑,想請他寫首國語歌,黃霑甚少寫國語,便婉拒了。

但鄧炳談到這是首愛國題材的歌,因為同年日本方面篡改歷史教材,掩蓋侵略我國的事實,國內民憤難平,實在是需要一首歌激發情感。

想到故鄉遭受的苦難,黃霑胸中頓時有千言萬語,他手一揮便答應。

於是,1984年上,一首朗朗上口,紅遍祖國大江南北的歌就產生了,它叫《我的中國心》。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

輕描淡寫,寥寥幾句,就唱出了無數海內外中華兒女的顆顆中國紅心。

著名詞作人閻肅老先生,聽到這首歌時,難掩內心澎湃,對黃霑的詞不吝讚賞,“這首歌歌詞大氣,旋律澎湃,沒有幾十年的歷練,是寫不出來這詞的。”

他把灼熱得發燙的愛國心傾注在歌詞中,生活裡還是一副嬉笑頑皮的樣子。

大隱隱於市,真風流也。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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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的香港,酒綠燈紅,是步入千禧年前最後的狂歡。演藝界的空前繁榮,帶動了黃霑事業上的巔峰。

1991年,《滄海一聲笑》橫空出世。大樂必易,黃霑從古音階“宮、商、角、徵、羽”中找到靈感,唱出來古韻十足,又揮灑大氣。

羅大佑說:“該首歌偉大的地方在於,歌詞不變,用粵語和國語來唱同樣合乎音調,但同樣那麼好聽。這種形式的歌曲幾乎找不到第二首。這是黃霑了不起的地方。”

果不其然,這首歌榮膺香港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

領獎臺上,黃霑照例用他明快的大嗓門說“其實這首歌現在聽來,仍有不足,當初要不是徐克逼我改了六遍,連現在這版都沒有。”

徐克聽後,也一笑置之,他對這位才子真是一點也不計較。

少看眼前對錯,多做恣意之事,才是黃霑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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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黃霑、蔡瀾、倪匡三人曾做了一檔風靡香港的談話電視節目《今夜不設防》,話題有時涉及性與愛,也不避諱,尺度之大,令後輩節目都望塵莫及。

節目有一期請來張國榮——黃霑最愛的男星。愛到什麼程度呢?他每回見張國榮,都要親一下,而張國榮每次都躲不過。

記者問他為何不躲開,哥哥調皮地打趣:“我心裡想的都是他旁邊的林燕妮。”

節目裡,黃霑問:“你覺得他拍過的床戲,哪部最美呢?”

倪匡說:“我覺得《胭脂扣》好。”

黃霑忿忿地打抱不平:“可《胭脂扣》裡Leslie 的戲份太少啦!”

黃霑重“色”,不論男女。

但這色氣,又不嫌猥瑣,反倒因為坦蕩,多了幾分“老頑童”式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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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他只對哥哥溫柔如斯,旁人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1991年,劉德華髮行第一首歌《情是那麼笨》,黃霑對媒體說:“沒有看過寫歌,寫得那麼笨的作詞人。”

幾年後,兩人見面,劉德華問他:“霑叔,你罵就罵,能不能輕點罵。”

黃霑拍拍肩膀,對這位年輕人說:“不要放棄,人是會進步的,我罵你三年,你現在的作品,我聽懂啦。”

1997年,劉德華的《冰雨》發行後,黃霑欣慰地說:“華仔終於開竅了。”

他罵後輩,有規勸勤勉之意,對事不對人,這是基本態度。

在沒有實力的時候,受到樂壇教父級別的人批評,這其實也是黃霑一種逼迫新人成長的方式。罵歸罵,罵完還是要教。

2003年,他還為劉德華《真愛是苦味》譜曲,可見並無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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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將黃霑稱為“鬼才”,有幾分抹殺了他個人努力的誤解。其實,黃霑是個很勤奮的人。

他最敬仰的文人是香港的“三叔”,傳聞三叔15分鐘成1000字文章,而黃霑那時是一個半小時寫1000字的菜鳥。

和偶像的差距不止一星半點,黃霑就去問三叔,怎樣提高,三叔言簡意賅,答曰“多練。”

於是,黃霑回去就掐表寫作,九個月後,寫1000字還是一個半小時。黃霑很困惑,但既然偶像這麼說了,還是堅持吧。

第十個月,他能45分鐘寫1000字了,後來30分鐘1000字,12個月後,他就能和三叔的速度比肩了。

最快的一次,一小時邊打腹稿邊寫,出了一篇4000字的長文,一字未改,就交給了編輯。

他的《不文集》,一本性幽默短文組成的書,再版60餘次,至今香港無人打破這項暢銷記錄。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若說寫文章是中文系出身的老本行,寫歌卻是真正的野路子,可他有一套完善的思考體系。

《自喜集》中寫道:“每首我愛聽的歌,我都努力分析,音為什麼如此連起來?旋律這樣跳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效果?順著音階上下行的曲調,怎麼會這樣親切悅耳?創作不必真的從師。無師自通,絕對可以!只要努力,事無有不成!”

黃霑善於古曲今用,1997年的《男兒當自強》改自《將軍令》,經由他一改編,恢弘之氣魄,再加上林子祥的血性之嗓,充滿鐵骨錚錚的陽剛之氣。

若說天賦,也不盡然,若非通古博今,又怎知去哪裡博採眾長。

可見天賦不是唯一,“鬼才”也絕非生而有之,有了後天的勤奮加成,方成大事。


08

90年代末,粵語流行樂音樂開始衰落,黃霑回到港大攻讀流行音樂系,一篇論文寫了六年,討論社會與流行樂的關係,洋洋灑灑15萬字,幾乎涵蓋了他畢生對流行樂的理解與思考。

寫這篇論文時,他已經步入人生最後階段,肺癌化療,身體虛弱,筆耕不輟。

最終定稿後,港大無人敢審他的論文,直接通過。

黃霑在62歲的高齡,憑藉真才實學,拿到了港大博士學位。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現在祖國青年需要什麼。從前我抓得住香港青年的心態,我那時候40歲,現在我不懂啊,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信息空前大爆炸,加之香港迴歸,內地流行文化大批湧入,這位老頑童也直呼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啦。

但就像《問我》裡所寫:“問我歡呼聲有幾多,問我悲哭聲有幾多,我笑住回答,講一聲,我是我。”

人人都嘆息英雄遲暮,黃霑卻要一輩子做個瀟灑恣意的人。

年輕時是少年狂,老來卻是老頑童,擁有這樣的人生,又夫復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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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2003年,南方週末採訪黃霑,他不無悲慼地說:“香港粵語流行曲死了。”

2004年,肺癌晚期,黃霑辭世。留下一句警世之言“其實人間盡耳聾。”

黃霑一生留下2000多首詞和曲,文學作品也超過30多本。

他外在風流疏狂,內裡卻是敬畏謙卑、勤勉治學的文人。

他出口成黃段子,也能妙筆生花。

他是世間難一遇的鬼才,也是在塵世中“煙雨任平生”的凡人。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2001年,查出肺部有腫瘤,黃霑的頭髮也剃光了,他就拉來麥嘉、羅家英做了一個新節目《三個光頭佬》,繼續談笑風生。有人問他為什麼生病了,還這麼打拼?他解釋道要把分期付款的房子買下來,死後,要給老婆一個安居之所,這是做男人的職責。

他雖然怪,卻有真情在。

黃霑:俠氣餘音繞樑,人間再無絕唱!

他逝世後,蔡瀾整理家中雜物,翻出黃霑的欠條。

“補午夜吵醒嫂夫人之過,特書新簽單以示在欠蔡瀾兄嫂拙作二首,即前後共欠四首。——欠曲人黃霑。”

而今,世間已無黃霑,這四首欠曲再難討回。

嗚呼哀哉!

黃沾的作品是他俠義精神與人生哲學結合的最佳體現,他的俠之大義,他的狂傲不羈,他的慷慨豪情,在樂壇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2004年11月24日他因病於香港去世,有人嘆道“黃沾此去,再無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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