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因懷恨班主任,殺害師母后潛逃19年,時常從衛星地圖上看家鄉

不算高的個頭,微胖的臉龐,說起話走起路略顯文雅,如果不是那副冰冷的手銬,人們很難把他跟殺人犯這個詞聯繫起來。

19年前的一個傍晚,當他裹挾著兩把匕首走向班主任的家門,那原本如花的年紀和光明坦途就此改寫。

逃亡路上,因為懼怕落網後的場景,他一次又一次壓制自首的念頭。循跡而至的臨沂蘭山刑偵民警出現在他面前時,卻有一股“親切”地感覺掠過他的心頭。

男子因懷恨班主任,殺害師母后潛逃19年,時常從衛星地圖上看家鄉


成績下降歸罪於跟班主任不對付,

懷揣尖刀上門報復


2000年4月18日天剛黑,彼時的臨沂人民廣場剛開工不久,還看不出這裡將成為臨沂標誌性建築的模樣。南側不超過一公里的某中學家屬院內,時年19歲的高三學生劉永才以學生哥哥來開家長會的名義,敲開了班主任的家門。

開門者是班主任的妻子,忙於照顧孩子又要收回晾晒在公共陽臺的衣服,她沒怎麼提防就把來者讓進了屋門。

在沙發上靜坐幾分鐘後,劉永才亮出夾在左腋下的那把長達30釐米的尖刀,架到正在臥室疊放衣服的女主人脖子上。女主人驚恐著勸服劉永才不要傷人,並瞅準時機試圖推開尖刀逃離,劉永才的左手拇指和手腕因此被刀刺傷。

盛怒之下,劉永才又掏出別在右後腰的一把15釐米長的短匕首刺向師母。“捅了7、8刀,直到她不動。”劉永才喃喃低頭向民警敘述著這印在他腦海近20年揮之不去的場景,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逃離之時,看到班主任家尚不足4歲的幼子驚恐地嚎哭,劉永才上前踹了幾腳直到孩子發不出聲。

人們想不明白,到底有大多的仇恨讓劉永才對婦幼痛下殺手。落網後的他將此歸咎於跟班主任“不對付”,埋怨是對方看不慣他導致自己的學習成績下降並把家長叫到了學校,以致他至少提前一週準備了匕首上門“尋仇”。

但彼時熟悉劉永才的人認為,是他與同班女同學早戀後成績下降,班主任批評後拆散了“鴛鴦”,他懷恨在心“班主任讓我沒有老婆,我就不讓你有老婆。”

罪惡在夜幕下上演,無辜的師母逝去了生命,殺人者又藉著夜幕逃離。萬幸的是,年幼的孩子被醫護人員救回。

手傷無力打工,

殺人者曾討飯為生


濟南-徐州-上海-金華,這是劉永才作案後的逃跑路線。案發當晚,他先打出租車到臨沂城區一家醫院縫合了左手傷口,又返回費縣老家得到400元作為路費,轉而逃向外地。

拇指根部的刀傷讓劉永才的左手至少有半年用不上力,也無法自由活動,身上的錢花完之後,他就撿拾塑料廢品賣錢餬口。更難的時候,只能依靠乞討存活。大約是在2004年的時候,劉永才輾轉流落的義烏市蘇溪鎮並進入一家小型的塑料製品廠打工。

中考時,劉永才是所在鄉鎮初中的全校第一名,進入臨沂城區某中學就讀後,曾在高二的一次學期考試中取得了全班第四名的成績。

這些驕人的成績沒能阻擋罪惡的腳步,卻讓他在潛逃期間的打工生涯有了轉折。因為學習能力強,他逐漸從普通員工做到了管理層,甚至成為廠裡的合夥人,被工人們當成業務廠長看待。

如梭的時光不能撫平逝去親人的傷痛,劉永才製造的悲劇沒有被遺忘。案發當日,臨沂蘭山警方迅速立案偵查,經走訪調查,細緻摸排,迅速查清了案件事實。

但犯罪嫌疑人劉永才作案後畏罪消失,當初的信息通聯滯後,給犯罪嫌疑人劉永才潛逃後創造了隱藏的契機,但警方對其抓捕工作從未放鬆,在歷次開展的追逃、清網等專項行動中,都將其作為重點緝捕目標逃犯,追逃民警數年如一日進行研判追蹤,多次深入外省調查取證。

2019年6月,局長韓永青到任後組織精幹力量對該案重新進行梳理,完善偵破方案,再次將其作為重點目標,繼續攻堅,分局刑偵大隊王鴻鵬大隊長抽調業務骨幹成立追逃組,根據歷年來對劉永才追逃中積累的線索,運用合成作戰模式從海量信息中尋找嫌疑人的蛛絲馬跡,並請求東北三省和華北、華東十五省市公安機關協助偵查。期望早日給社會公眾特別是受害家庭一個交代。

案件偵辦人歷經更替,接過前輩留下的卷宗他們不敢有任何疏漏。“我們甚至設想過他已經設法洗白了身份,參加了高考,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成家立業。”刑偵大隊三中隊指導員劉柏泉、民警張曉冬接手此案進行梳理時,他們的第一感覺是嫌疑人劉永才作案時才19歲,高中的孩子閱歷不深,不應該就此消失無蹤,除非他在親屬或其他人的幫助下取得了另一個身份。

事實上,消失在人海的劉永才確實靠假名隱藏了下來。在當地警方辦理暫住證時,他利用掌握的身份證編號規律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臨沂籍號碼,並取名趙敬才。在那個身份信息還未通聯的年代,他靠這個假身份證號碼和姓名藏匿了下來。

小鎮蟄伏十幾年,

想家的時候就看衛星地圖


從2004年入廠,劉永才就沒挪過窩。為了不被警方查到,他的生活軌跡幾乎沒有出過蘇溪鎮,整天兩點一線往返於工廠與宿舍之間。

兩點一線往返之間,會路過一個警務室,再稍微走遠一些就是當地的派出所。劉永才曾在派出所門口徘徊過多次,他也無數次想過投案自首,結束膽戰心驚的逃亡之旅,每次又被心理上的僥倖和懼怕阻擋。

命案揹負在身,一切生活的甜美與他無關。逃亡期間,他曾有過三段戀情,都因無法步入婚姻殿堂而終。甚至在簽署大額訂單時,都得由廠裡的其他負責人代勞。當同事談論去哪個景區、哪段海岸線遊覽過,他只能聽聽,不敢設想自己能置身其中。想家的時候,劉永才會上網打開衛星地圖,小心翼翼地把鼠標移到家鄉的位置放大查看。

過年的時候,廠裡的工人都返鄉團聚,只有劉永才一人守著空蕩蕩的廠房和宿舍。有那麼幾次,一個人躺在床上哭溼了枕頭,他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痛苦的逃亡。

結束逃亡的日子在2019年6月24日來臨。那天早上,義烏蘇溪持續多日的降雨還沒停,劉永才和幾名同事從宿舍下樓等車到工廠,多名來自臨沂的警察悄悄圍攏過來。他們已經在此蹲守兩晝夜,察覺劉永才居住的房間位於樓頂,窗戶還沒有護欄,擔心劉永才面對抓捕時慌不擇路逃跑或摔下受傷,他們沒有動手,忍受著蚊蟲叮咬冒雨在隱蔽處佈設地面抓捕的包圍圈。

當熟悉的臨沂口音在耳邊響起,劉永才愣了一下神,旋即明白逃亡的日子結束了。劉永才明白眼前的人是來自臨沂的警察,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在他心頭掠過。

終於解脫了!

被帶往當地派出所的路上,他說出了自己的本名。那個他蟄伏了十幾年的蘇溪鎮叫做幸運路的地方,沒有給不該享受幸運的人帶來幸運。劉永才辦理暫住證時編造的身份證號碼,讓臨沂警方注意到了他。

男子因懷恨班主任,殺害師母后潛逃19年,時常從衛星地圖上看家鄉


押解回鄉,

他終於坐上高鐵

並路過了家鄉那段高速公路


京滬高速臨沂段將要通車的那個年代,劉永才剛讀初中,他曾騎自行車路過一處涵洞,聽說頭頂的路叫做高速公路,放好自行車他爬到了路基上,設想將來有一天能乘汽車在上面飛馳。

2019年6月27日,被臨沂警方押解回鄉時,他才第一次真正飛馳在這段京滬高速上。前一段路程,他們是乘高鐵到達徐州,這也是劉永才第一次體驗到了此前只在屏幕上見過的高鐵。

高鐵到達徐州站,因故延誤兩個多小時,這短短的兩小時讓參戰民警難熬。刑偵大隊大隊長王鴻鵬帶領的專案小組已經在外連續不眠不休多日,義烏市蘇溪鎮常住人口有5萬多人,外來人口高達13萬,排查走訪、定點蹲守幾乎耗盡了他們的體力,案件突破帶來的成就感和肩上的押解職責驅走了困頓,他們想早一點再早一點地完成工作,不要讓受害者家屬再有無盡的等待。

一行人乘車沿京滬高速臨近目的地,一位警官提醒劉永才前方就要達到。道路指示牌上費縣的地名與臨沂並列,劉永才答應一聲後又深深低下頭再也不出聲。從義烏蘇溪返程前,廠裡與劉永才清算工資收益,他跟同事話別,說這是年輕時做下的惡要回去償還。

6月27日晚21時,“2000.4.18”故意殺人案追逃組將劉永才順利押解至臨沂蘭山。蘭山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馬鳳印,市局黨委委員、蘭山分局局長韓永青,分局政委尹華衛、分局黨委委員張紅磊親臨迎接追逃組凱旋。至此,歷經幾代公安人契而不捨的努力、這持續了19年的追逃之旅畫上了勝利的句號。

男子因懷恨班主任,殺害師母后潛逃19年,時常從衛星地圖上看家鄉


6月28日,臨沂蘭山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的審訊室內,劉永才對犯下的罪惡一一敘述。

訊問結束之際,他反思走向罪惡的原因是自己的性格偏激“火起來太暴躁”,並回憶起有一年他的父親跟大伯爭吵被大伯打了一下,週末回家聽說這件事後他一路哭著去找大伯要“打回來”。劉永才苦笑了一下,深深嘆了一口氣。

劉永才還清晰地念叨起高中時幾位同學的名字,他曾與其中幾名住在同一個宿舍。當時劉永才是宿舍長,負責寄存他們的生活費,案發潛逃他帶走了這筆共約兩百多元的錢款。劉永才覺得這筆錢在當時是他們一週的生活費,一定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除此之外,他又念想起一位江蘇鹽城籍的朋友,希望那位朋友過好自己的日子。


來源|齊魯晚報

編輯:湯紫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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