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雲:孔子七十六代嫡孫孔令貽

孔令貽,字谷孫,號燕庭,孔子第七十六代嫡孫,生於同治十一年十月二十九日(1872.11.29),光緒三年(1877)十月襲爵嗣封,誥授光祿大夫。

李冠雲:孔子七十六代嫡孫孔令貽

孔府舊藏七十六代衍聖公孔令貽衣冠像

光緒十四年(1888),十六歲的衍聖公孔令貽首次赴京入覲,蒙清德宗載湉賞賜《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朱子全書》各一部,御書“福、壽” 二字各一張,及絹箋、筆墨、文綺等禮物。當年十一月,清德宗頒“斯文在茲”匾額於闕里孔子廟。十六年(1890)九月二十五日,清德宗載湉以“二旬慶辰”遣青州副都統德克吉訥詣闕里告祭孔子。十月,衍聖公孔令貽同其母彭太夫人入京祝賀清德宗萬壽,蒙賜宴禮部,賞給筆墨箋紙、袍褂衣料等物,德宗並告誡孔令貽“允宜讀書砥行,勉承先澤”,“加意進修,延訪名師,講求經史實學,勿染世祿驕奢之習,庶可仰副朝廷殷殷期望之意。”

光緒十八年(1892)孔令貽開始署理四氏學學務。光緒二十年(1894)十月,值慈禧太后六旬壽辰,衍聖公孔令貽同母彭太夫人、妻孫氏赴京祝壽,彭太夫人和孫氏得到西太后留住大內的特別優待,特恩賜住寧壽宮,朝夕燕見,親如家人。這次赴京祝壽,孔令貽獲賞戴雙眼花翎,賜玉如意一柄、褂料袍料各一件、帽緯一匣、銅手爐一個、百蝶瓷花瓶一個、洋漆盤一個及其他物品,西太后並將自己日常使用的金鑲珠寶戒指和翡翠戒指各一個分別賞賜給彭太夫人和孫氏,另賞綢緞衣料、御筆大壽字各一張,以及蟠桃圖、松鶴圖等禮物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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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賞賜給孔令貽的壽字碑

西太后“六旬萬壽”之時,正值中日甲午海戰之際,此時的大清國列強環伺、四境彌蹙,而同時國內也是亂局頻仍,岌岌可危。在國運蹇塞如此的局面下,衍聖公府也早就流失了大量祭田,這次祝壽,孔令貽和彭太夫人分別上奏清德宗和西太后請求朝廷幫助清查孔氏祭田,清德宗命戶部行文兩江總督、江蘇山東各巡撫“分析查清,如數撥補,據實具奏”。民國《續修曲阜縣志》記載,光緒二十年十一月,“奉上諭:翰林院侍講學士王懿榮請飭整理衍聖公府地產一折,據稱衍聖公府各項地產,載在《會典事例》及《闕里文獻考》,頃畝甚詳。前次巡撫張曜查出江蘇銅山、沛縣一帶涸田未及具奏,請飭查明撥補等語。衍聖公府田產既有官私載籍可憑,自無難確切履勘。著戶部行知兩江總督、江蘇山東各巡撫按照原奏各節,調齊冊卷,分晰查清,如數撥補,據實具奏。另片奏請將修葺曲阜書院罰款銀兩發交生息以充四氏學膏火一節,著山東巡撫查明辦理。又片奏請飭各省將書局所刻經籍解送衍聖公府儲藏等語,即著山東巡撫諮行各督撫遵照辦理。”二十二年十月,兩江總督張之洞查明,但由於“原失祀田無從尋認,議由銅、沛一帶各團上賦之地撥補一百四十二頃,每年由徐州道發給租二千八百八十千。”光緒二十四年(1898)衍聖公孔令貽奉諭為翰林院侍講,並開始正式主持府務。光緒三十年(1904),由德國承修的津浦鐵路南段勘定至曲阜,準備穿過至聖林西部,孔令貽緊急赴省面商協調,並諮會津浦鐵路大臣許景澄,力爭設法使之遷移改線。

光緒二十六年(1900)九月,清德宗載湉發佈上諭興辦新學,提出除京師大學堂之外,各省均設辦大學堂、中學堂、小學堂及蒙養學堂。次年又推行“新政”,再令各地開辦新式教育。昔孔子杏壇設教、泗上弦歌,首開人類平民教育之先河,及至曹魏之時孔氏亦“廣為屋宇,以居學者”,再至後世之三氏學、四氏學,興學重教本就是孔氏兩千年來一貫的家風。清德宗興辦新學的諭令發佈後,衍聖公孔令貽更領風氣之先,多方周旋,發動孔氏“六十戶”族人積極輸捐,於曲阜縣十六社各設義學一所,課程“仍專以四書五經為基”。光緒二十九年(1903)六月,孔令貽將四氏學改為“曲阜中學堂”。光緒三十一年(1905),又將曲阜縣十六社之義學改作蒙養小學堂,在此基礎上,又在曲阜中學堂內兼設高等小學甲乙兩班,初等小學一班,同時,在曲阜城內四隅再各設小學堂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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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師範學校的前身即衍聖公孔令貽所創辦

光緒三十年(1904),孔令貽會同山東巡撫楊士驤在衍聖公府之南、祖廟之東的原曲阜考院舊址,創辦了新式師範學堂“曲阜縣官立四氏初級完全師範學堂”,這是當時全國唯一設於縣城的師範學堂。孔令貽並親任新成立的四氏師範學堂總理,親身在堂,督率教習,勤於功課,從校長到每一位教職員工的選任,再到組織招生和後勤保障,物無鉅細,事必躬親,二師師生無不銘感之。清末之季,西學東漸,身為儒宗世嫡的孔令貽創辦新學,本乎祖德,博通時務、興行起化,而以“植基立本、成德達材”為宗旨,實為近代曲阜教育的開創者和第一人。四氏師範學堂嗣後又於民國三年(1914)改稱“山東省立第二師範學校”,民國二十三年(1934)又更名為“山東省立曲阜師範學校”。

民國《續修曲阜縣志·通編》記載,光緒三十二年(1906)學部奏文說“自泰西學說流播中國,學者往往誤認謂西人主進化而不主保守,至事事欲舍其舊而新是圖,不知所謂進化者乃擴其所未知未能、而補其未完未備,不主保守者乃制度文武之,代有變更,而非大經大法之概可放棄。狂謬之徒誤會宗旨,乃敢輕侮聖教,夷棄倫紀,真所謂大惑矣。各國教育必於其本國言語、文字、歷史、風俗、宗教而尊重之、保全之,故其學堂皆有禮敬國教之室。孔子之道大而能博,不但為中國萬世不祧之宗,亦五洲生民共仰之聖。日本之尊王倒幕,論者以為漢學之功,其所謂漢學即中國聖賢之學也。近年以來,其國民之知識技能雖甚學習歐美,然猶必取吾國之聖賢名言至論日進學生而訓導之,以之砥礪志氣、激發忠義。況孔子生於中國,歷代尊崇,較之日本之敬奉尤為親切”,因此,請將尊孔定為教育宗旨宣示天下。清德宗準其所請,於光緒三十二年三月發佈諭旨將尊孔定為教育宗旨後,刑部主事姚大榮又以“孔子德配天地,立人道之極,自當與圜丘、方澤同躋大祀”,奏請將孔子祀典升為大祀級別,與祭祀天地之禮同等。十一月十五日,清德宗載湉發佈諭旨:“朕欽奉皇太后懿旨:孔子德配天地,萬世師表,允宜升為大祀,以昭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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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祀典在清末被升格為大祀,曲阜孔廟也順應改為黃琉璃瓦

孔廟祀典升為大祀後,衍聖公孔令貽於光緒三十二年十二月赴京謝恩,“乃蒙頒賜彭氏御書‘為世禮宗’匾額,並準建坊。又蒙欽派稽查山東全省學務,山東楊中丞保薦為四氏師範學堂總理。津浦鐵路所佔地畝,呈請報效。中外各界巨卿人士下車瞻謁林廟者絡繹不絕,(孔令貽)特委招待各員追賠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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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貽所纂《聖門禮志》書影

孔令貽在奉旨督查山東全省學務後,以“改良校務,尊崇正學之責”為己任,恪盡職守,自光緒三十三年(1907)六月至三十四年正月,先後到濟南、泰安、兗州、濟寧、青州、膠州、登州、萊州六府二直隸州等地視察學務。在考察期間,孔令貽及其隨從人員一行的經費“均自行發價,概不騷擾。沿途只要公館一所、燈油茶水,餘毋庸供給。”孔令貽周曆各郡縣,“每到一校,必集校園生徒,示以效忠守正之道,教育強國之圖,使知端其趨向,壹志學業。更取教員所輯講義及生徒所習文藝細加觀覽,其有授受不合者,隨時示以改良之法”,又“誨以明人倫、崇正學,期有合於立人達人之旨”,於功課則注重經史國文,於規制則兼核度支各事,表彰先進,獎掖後學,力行興學之效。孔令貽對當時的教育有著清晰而獨到的見解,其於光緒三十四年二月上奏稽查濟南、泰安、兗州、濟寧四屬學務的奏稿中說:

竊維育材之道,以培植根本為先;辦學之方,以考核實際為主。東西各國於學術進步之事,彼此擇善而師。然與本國獨擅優勝之學,賴以團結國家人民者,學校中必注意教授,弗使失傳。故新學新理互相發明,而其國民性質雖經各種陶染,宗旨迄不少變。中國數千年來以文學經術立國,垂教久遠。現雖設立學堂,於圖算理化各科、史蹟時務等事,分門講肄,期於一變從前固陋,養成通達之才,使非文學經術,確有造詣。雖科學得有門徑,亦惟習其藝而昧其理,知其細而忘其大,則改良學校之謂何哉。

五月初七日,則在另一份奏摺中又明確提出“修身育德”乃培養人材的根本,所以“修身”乃一切課程之綱領,應統領其他各科之業:

以修身為綱領,以各科為條目。綱領之大旨既伸,條目之分途畢舉。何者?修身一科,即先聖大學之宗旨也。有次第,有感發,有理御,有勸勉,有大義。次第之不及,則申之以感發;感發之不及,則維之以理御;理御之不可,則加之以勸勉;勸勉之不行,則繩之以大義。學生有此五者在其中,而後知學算科,非徒記數之謂;學天文,非徒觀象之謂;學地理,非徒省方之謂;學格物,非徒博古之謂;學洋語,非徒通音之謂;學體操、唱歌,非徒為休息、吟誦之謂;學中外歷史,非徒數典供筆之謂。如此,則風潮無所漸,奮往有其機。修身課目既講,諸學課益新矣。從未有無正心誠意之功、定靜安慮之學,而能翼其一得也。

且古今理,中外同轍。外洋無論何等實業學堂、官立學堂、私立學堂,均不離修身一科,亦知修身為諸科入門之綱領,而諸科為修身發見之條目也。欲成完全之學科,各自有規則,功課欲收規則功課之實效,尤端重乎修身。卑府識陋才疏,何敢妄參末議,惟既奉委調查,苟管窺所及,不得不以立學之大意、先聖之宗旨,剴切發明救弊,補偏期臻完備,此則卑府所殷殷期望於諸學學堂者也。

百年後的今天,當我們重新看到衍聖公孔令貽這個教育觀點時,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切中時弊、且極具前瞻性的的真知灼見。衍聖公孔令貽當時所持的中外文化教育平衡觀、和注重人文性和科學性的統一,即便放在今天也依然具有很深的啟發意義。

孔廟祀典升為大祀後,根據禮制,清廷也準備將闕里孔廟建築全部改為黃瓦。但因“物力維艱,良材難得,若從新工程改造,鞏固恐不及前,不如擇要修理,以示尊崇。”光緒三十三年,山東巡撫吳廷斌撥付庫平紋銀五萬四千餘兩,維修了清代九座碑亭,更歡了毓粹觀德二門、侔天地道冠古今二坊的簷椽木構件,並改孔廟建築為黃瓦,這次工程至宣統二年(1910)告竣。

李冠雲:孔子七十六代嫡孫孔令貽

1904年,衍聖公孔令貽和莊士敦在曲阜會面。

光緒三十四年(1908)十月,清德宗載湉駕崩於瀛臺涵元殿,三歲的溥儀即皇帝位,改元宣統。宣統元年(1909)七月二十一日,遣青州副都統英瑞詣闕里祭告孔子,清代最後一位皇帝登極改元的遣使致祭闕里文是:“治統緣道統而益隆,作師與作君而並重。維先師孔子德建儒宗,道垂帝範,開斯民之先覺,集群聖之大成。朕以藐躬,入承大統,當踐祚之伊始,宜彝典之祗遵。特遣專官,用申祭告。所冀永垂神佑,默啟沃於無形;庶幾克紹丕基,肅苾芬而有恪。尚其歆格,鑑此精誠。”是年,清帝並頒釋奠武舞譜於闕里,完善了升格後的孔廟祀典禮制。宣統二年(1910)十二月,題頒孔廟御書“中和位育”匾額,衍聖公孔令貽並蒙賜穿帶嗉貂褂、筆墨書籍等件。

辛亥首義,共和肇造。清帝溥儀於宣統三年(1911)十二月二十五日發佈退位詔書,“將統治權公諸全國,定為共和立憲國體”,清祚乃終。民國元年(1912)民國臨時大總統發佈《尊孔祀孔令》:

民國元年二月,以宗仰時聖,道不虛行,以正人心而立民極,徵集天下之意見,大總統通令:立國之本在於政治,而政治新舊之遞嬗,恆視學說為轉移。我中國之遵孔子,始於漢武帝擯黜百氏,表章六經。自是,學說遂統於一尊,顧孔學博大,與世推移,以正君臣為小康,以天下為公為大同。其後歷代人主,專取其小康學派,鞏固君權傳疏諸家,變本加厲而專制之威,能使舉世學者不敢出其範圍。近自國體改革,締造共和,或謂孔學言制大一統而辯等威,疑其說與今之平等不合。淺妄者流,至悍然倡以廢祭之說,此不獨無以識孔學之精微,即於平等自由之真相亦未有當也。孔子生貴族專制時代,憫大道之不行,哀斯民之昏墊,乃退而祖述堯舜,刪訂六經。春秋撥亂之後,為昇平太平之世,禮於小康之上,進於大同共和之義,此其導源。遠如顏、曾、思、孟,近如顧、黃、王諸儒,多能發明宗旨,擇精語詳,大義微言,久而益著,醞釀鬱積,遂有今日民主之局。天生孔子,為萬世師表,既結皇煌帝諦之終,亦開選賢與能之始,所謂反之人心而安、放之四海而準者。本大總統證以數千年之歷史,中外學者之論說,蓋灼然有以知日月之無傷、江河之不廢也。惟民國以人民為主體,非任其自由信仰,不足以徵心理之同。前經國務院通電各省,徵集多數國民祀孔意見,現尚未復齊。茲據尹昌衡電稱,請令全國學校仍行釋奠之禮等語,所見極為正大。應俟各省一律議復到京,即查照民國體制,根據古義,將祀孔典禮折衷至當,詳細規定,以表遵崇,而垂久遠。值此邪說充塞,法守蕩然,以不服從為平等,以無忌憚為自由,民德如是,國何以立?本大總統維持人道,夙夜兢兢,每於古今治亡之源,政學會同之故,反覆研求,務得真理,以為國家強弱存亡所繫,惟此禮義廉恥之防。欲遏橫流,在循正軌。總期宗仰時聖,道不虛行,以正人心,以立民極,於以祈國命於無疆,鞏固共和於不敞,凡我國民同有責焉。此令。”

民國二年(1913)八月二十七日至聖先師聖誕,民國大總統袁世凱遣派代教育總長範源濂來曲阜致祭,並召開第一次全國孔教大會,時與祭者達兩千餘人;十一月大總統令聖賢后裔膺受榮典,均仍其舊,並給衍聖公孔令貽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民國三年(1914)二月,袁世凱通令:“孔子之道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樹萬世師長,亙百代而常新。凡有血氣,鹹蒙覆幬,聖學精美,莫與比倫。……所有衍聖公暨配祀賢哲後裔膺受前代榮典,均仍其舊。”二十日,頒佈《崇聖典例》,保留衍聖公世爵尊號,聖賢后裔舊有五經博士等世職,均改作“奉祀官”。這份《崇聖典例》後來又經過民國三年四月、四年一月的兩次修訂,其內容最後為:

第一章 世爵

第一條 衍聖公膺受前代榮典,均仍其舊。其公爵按舊制由宗子世襲,報經地方行政長官呈由內務部核請承襲。

第二條 衍聖公俸,依公爵舊制,俸額酌定為歲俸銀幣二千圓。

第三條 衍聖公印,由國務院飭印鑄局用銀質鑄造頒給,文曰“衍聖公印”。其舊有三臺銀印,交由內務部保存。

第二章 世職

第四條 聖賢后裔舊有五經博士等世職,茲均改為奉祀官,世襲,主祀。其舊設奉祀生裁撤之。奉祀官按舊設額置:

一、至聖後裔世襲奉祀官八員;

二、先賢先儒後裔世襲奉祀官二十三員:先賢東野氏、姬氏、顏氏、曾氏、孟氏、閔氏、冉氏耕、冉氏雍、端木氏、仲氏、言氏、卜氏、顓孫氏、有氏、婺源朱氏、崇安朱氏、周子敦頤、程子顥、程子頤、邵子雍、張子載,先儒伏子勝、韓子愈後裔,世襲奉祀官各一員。前項至聖、先賢、先儒後裔世職由衍聖公及各氏按照舊例,報由地方行政長官呈明內務部核准承襲。

第五條 前條世襲奉祀官俸,依舊制五經博士等官俸額,酌定為每員歲俸銀幣一百圓。

第三章 祭祀費

第六條 衍聖公每年祭祀經費即由孔氏原有祀田收入支給。

第七條 前條祀田租稅仍由衍聖公自行徵收,並著該管地方官妥為保護。

第四章 廟官

第八條 聖廟執事官按舊設品額,仍設四十員,酌分等額如左:

一、三等二員,

二、四等四員,

三、五等六員,

四、六等一員,

五、七等七員,

六、八等十員,

七、九等十員。

前項執事官由衍聖公照舊遴選聖裔,報由地方行政長官呈現請內務部註冊充任。

第九條 前條聖廟執事官俸,依舊制俸額折給每員歲俸銀幣三十元。

第十條 聖廟樂舞生、禮生,由衍聖公按舊額遴選曲阜俊秀子弟隨時肄業。

第十一條 各地方文廟設奉祀官一員,其規則另定之。

第五章 林廟

第十二條 曲阜林廟於修繕工程必要時,由該管地方長官勘估,呈報內務部核准修繕。

第十三條 文廟修繕事宜,京師由內務部辦理,各地方依前條之規定。

第十四條 林廟舊設百戶一名,改為林廟奉衛官,由曲阜縣遴選,呈請該省民政長官委任。

第十五條 曲阜林廟二處奉衛酌定各三十名,供灑掃、工匠各役,由奉衛官管理。其規則另定之。

第十六條 前條奉衛官之俸薪酌定為每年四千圓,其從前徵收各戶丁銀一律豁免。

第六章 官府

第十七條 衍聖公舊有管勾、屯官及府屬員役仍依舊制自行選充,其俸薪由衍聖公歲入內支給,但舊設之賚奏、隨朝伴官等名目均撤銷。

第七章 附則

第十八條 本條所列支給各款由該管地方長官按年分別填入預算。

民國三年,袁世凱還頒佈了新制定的祭祀禮服、樂舞和禮儀,十月,頒發給闕里孔廟《祀孔典禮》、《祭祀冠服制》各一本。民國五年(1916),全國孔教大會再次召開於曲阜,孔令貽會間發表了著名的“釋孔教”說:

凡我同人,都應知道孔子之道如天地,不是像宗教諸家有一教可名的。所以,修於自己,傳於他人,該有天下的人都本是一家。不必有此疆彼界的分別,也不必有教內教外的異同。闡發聖人的話,講明聖人的道,專以倫常綱紀、誠正修齊人道之教,愚夫愚婦可以知道,可以能行的為主,一人能不外人道,一人就不外聖教;一家能不外人道,一家就不外聖教。自然就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太平了。不必在人道之外,另外存個神道設教的思想……。

受清末以來激進反傳統者的衝擊,文化論爭和學術分歧愈發激烈,自孔教會成立之初,孔令貽仰承先緒,以持守孔氏家法、維護中國學術為己任,對孔教會諸事均可謂居功厥偉。這篇演說,從孔子與宗教的關係出發,對孔教會以及孔子之教做出了自己的解讀,認為孔子之道即是“人道”而已,已然涵蓋了世上所有宗教的根本道理,是合於天地的本然之理,故而孔教會不必像其他宗教一樣,提出一個專門的教會教義,也更不必劃分教內教外、國內國外的疆界人等。身為孔子嫡長後裔的衍聖公孔令貽,以其深厚的學養和獨到的見解,從深層次的學理角度,為世人提出了耳目一新、且獨到精闢的闡述。

李冠雲:孔子七十六代嫡孫孔令貽

孔令貽書法

民國八年(1919),孔令貽入京為清遜帝溥儀祝壽,賞“紫禁城騎馬”。是年,徐世昌發佈大總統令,闕里林廟奉衛之職規定每年四千圓、祭器樂器歲修費規定每年二千圓,由曲阜縣撥給。同年,衍聖公孔令貽並擬定自八十六代到一百零五代孔氏行輩二十字:“建道敦安定、懋修肇懿長、裕文煥景瑞、永錫世緒昌”,在其去世後由其繼妻陶氏於翌年十月代為諮請北洋政府內務部核准備案。民國八年(1919)七月,因其岳父陶士鋆病逝,孔令貽再次赴京,但就在孔令貽抵京的次日卻突發背疽,後醫治無效,於九月十六日(1919.11.8)病逝於北京太僕寺街衍聖公府,時年四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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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存曲阜孔府的衍聖公儀仗

李冠雲:孔子七十六代嫡孫孔令貽

今北京太僕寺街69號北京外事學校,即北京衍聖公府舊址

《孔子世家譜》載:“孔令貽,字谷孫,號燕庭。光緒三年襲封衍聖公,誥授光祿大夫。賞戴雙眼花翎,賞穿帶嗉貂褂,紫禁城騎馬,欽派稽查山東全省學務。民國成立,《崇聖典例》頒佈,仍以衍聖公承襲,特給一等嘉禾章、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公幼而歧異,性純孝,瞻於文學,工詩善畫,為士大夫所慕仰。尤以承先啟後,維持學術為己任。興鄉塾於古泮池行宮,延名儒教之。又建四氏師範學校。生徒濟濟,多所成就。光緒三十三年稽查山東學務,周曆各郡縣召集生徒,誨以明人倫、崇正學,期有合於立人達人之旨。已而丁憂,奏請閒差,士論惜之。民國肇建,鄉人擬舉公為國會議員,公曰:‘吾職守在林廟修祀事,敢擅離職守預國論之是非乎?’力卻之。至於奉祀烝嘗,修明禮樂,兢兢自勉,尤為遠近所稱。中華民國八年薨於北京,年四十八。奉大總統令,派員致祭,給銀三千圓治喪。靈柩回籍時,著沿途地方官妥為照料。”孔令貽能詩、善畫、工書,重輯《聖門禮志》一卷,於孔廟祀典的禮儀、祭器、禮器、禮生等條陳縷析、庶易曉暢,成為後世重要的參考資料。孔令貽一生逢光緒二十三年、三十四年、民國四年三次維修孔廟,督促廟工,恪盡職守,辛勤檢視。其仰承祖德,傾心辦教育,創辦四氏師範學堂並領時代之先,是曲阜近代史上新式教育的真正開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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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聖公孔令貽五彩金龍棺槨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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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聖公孔令貽去世後靈堂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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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聖公孔令貽喪禮出殯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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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孔林中的孔令貽墓

孔令貽去世後,於北京太僕寺街衍聖公府停靈開弔,民國大總統徐世昌遣京兆尹王達前往致祭,為表示“優禮聖裔之至意”,時國務總理靳雲鵬副署大總統令,“從優議恤”,給三千圓治喪,靈柩由鐵路運送回籍,包用花車、頭等車和三等車各一輛,並通令各地,凡孔令貽靈柩所到之處的各地官員要親往迎送。從北京啟靈回曲阜時,又派陸榮啟前往致祭送行。而遜帝溥儀除遣官致祭外,也加恩清室廣儲司發給卹典賞銀五百圓,“以示篤念聖裔至意”。

孔令貽元配孫氏,濟寧人,太子太保、軍機大臣、兵部尚書孫毓汶之女,生於清同治二年,卒於光緒二十五年,行年二十九歲;繼配陶氏,諱文潽,祖籍紹興,長於北京,大名府知府陶士鋆第五女,生於光緒五年十月初五日,卒於民國十九年三月二十二日,終年五十二歲;側室王氏,諱寶翠,遵化人,於民國九年正月二十日病逝,終年二十六歲;側室豐氏,曲阜人,卒於民國十五年七月。孔令貽一子,孔德成。女二:長德齊,適光緒進士、晚清翰林、名書法家慈溪馮恕之子馮大正;次德懋,適光緒進士、晚清翰林、史學家膠州柯劭忞第三子柯昌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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