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傾世皇妃 我自以為的堅強,如數瓦解

孔雀 寧靜 戶外運動 樂觀途積極人生 2017-04-06

天邊緩緩墜落的夕陽,婉如一首永恆的詞句。璀璨的霞光,將眼及處整個山脈與林濤染成了金色,大地全然籠罩在一片嫣紅的薄暈裡。

圍臺邊已是坐滿了人,時爾哄聲大笑,時爾交頭接耳,似乎都在描述著今日狩獵時的英雄勇猛之氣。沉浸在圍場中策馬奔騰的追逐裡,仍意猶未盡,轉不過神緒。

濮陽慕華這一臺,除了他自己外,還坐著雲王濮陽洵,公主濮陽惜寧,東宮的寵妃姚苡兒,還有吏部尚書尹湘鶴,與蘇雪婉的父親蘇成。主角還沒到,大夥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

“怎麼不見太子妃?”尹湘鶴也不知問誰,總知他的目光是繞了一圈,此刻最擔心有人尋問楚清清下落的人莫過於濮陽惜寧。

而現下濮陽惜寧似乎也找到與自己撇清關係的機會,作勢隨意的言道:“本公主幾個時辰前見過她,現在可能在篷帳裡休息呢。”

“大家都到了,這太子妃還不露面,是不是有些妄自尊大,不將我等放在眼裡。”蘇成也附和著尹湘鶴的聲音。

濮陽洵只顧飲茶,卻掩飾不住眉宇盪開的笑意,心下忖慮著:能讓老謀深算的尹湘鶴出言嘲弄,只能說明他實在是憋不住了,在朝中與楚峰政見不和,早已內心積著一團怒氣,此時雖不能說楚峰的不是,可說說太子妃不懂規矩還是可以的。

而濮陽慕華則在心中腹誹,你們算什麼東西,較於太子妃的目中無人,爾等才是妄自尊大。“太子妃身體不適,就讓她在帳中歇息罷,晚些時候讓人給她送晚膳去便是。”

“恕臣無狀,太子妃也真是的,明知自己個兒身子不宜勞頓,偏趕來這裡湊熱鬧,不止讓太子殿下費神,連王爺您都得跟著操心,實在不該呀。”尹湘鶴依著他的老沉,字面意思裡有自謙語氣,可話裡的態度卻完全相反。

“殿下也是覺著太子妃成日呆在梧惠宮裡煩鬱,讓她隨行出來散散悶兒,對她的身子恢復有好處。”苡妃笑意盈盈的開口,因為她的不偏不移的身份,就算讓人有詞反駁,也不知道從那裡下嘴,也就只好緘口不再輕言。

她插什麼話?濮陽慕華垂首飲著茶水,眸角的餘光卻若有所思的偏向苡妃的方向。至始至終,濮陽洵都沒有吐出一個字,就像看戲似的聽著戲文如何開始,始何繼續,如何停止。直到濮陽瑾披著夕陽霞輝的身影出現,眾人這才都起身拱手相迎。

“參見太子殿下。”

場中響起的聲音,迴盪震耳。濮陽瑾走到桌臺邊駐足,笑著壓了壓手,道:“各位卿家不必多禮,今日都辛苦了,本殿下令烹飪的美味已都擺上了檯面,眾卿家無需客氣,盡情享用罷。”

“謝太子殿下。”

杯盞中已讓人侍候好酒,濮陽瑾持起杯盞道:“今日滿載而歸,希望明日眾卿再接再厲,幹。”

“幹——。”

“都坐下吧。”濮陽瑾朗聲說著,又下令開席,立時周圍皆熱鬧起來。

濮陽瑾杯中酒又滿盞,他用小刀切了塊新烤的鹿肉夾入苡妃的碗裡,言道:“嚐嚐這鹿肉,為了劫住它本殿可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謝殿下。”苡妃斜眸一笑,嬌顏若花。

“說到鹿,本王倒是也遇到一隻,只不過讓它找到機會逃脫了。”濮陽洵指腹滑過杯沿,他一開口,這桌臺邊的氣氛立時變得怪異起來。

“哦,那明日皇兄是不是非得將那隻從你箭下逃脫的鹿捕獲呢?”濮陽瑾看不出情緒的笑道,也與濮陽洵似的垂眸。

“那當然。”濮陽洵徒然自信滿滿的抬起頭來,看向濮陽瑾說:“本王想得到的東西,就算它能逃到天邊,本王也有本事將它抓回來。”

“那本殿在這裡祝皇兄明日旗開得勝。”

濮陽瑾舉舉酒杯,濮陽洵亦跟著舉起來,各自的笑意裡都不乏挑釁與信心。瞧著空氣裡彌浮的火藥味愈來愈濃冽,濮陽惜寧是心不在焉,至於其他人皆是不敢言,濮陽慕華只好作聲說:“不就一隻鹿吧,這圍裡還少得了?那裡用得著追到天邊去。”

“哈哈哈——。”濮陽慕華解圍的幽默,自然引得眾人默契的抬笑。

倏然聞得一聲鳴叫,動聽悅耳之際彷彿響切天空。眾人皆仰起脖頸,見只大鳥拖著長長的尾羽繞飛在營地之上,翅膀撲動的風聲嘩嘩溢下,就若山間奔跑的流水。

“是孔雀,是孔雀。”不知是誰吼出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那孔雀旋盤於空中。濮陽惜寧心下一激靈,想忘卻的事情,皇嫂躺在坡下一動不動的模樣又清晰的在眼前浮動。

“真是想不到圍場這裡居然有孔雀,它可是咱們璠陽的吉鳥呀,能有幸見到它,定會帶來祥瑞。”

“就是,就是。”

那邊有大臣在感嘆,這邊濮陽瑾用濃濃的溫柔看著苡妃說:“愛妃喜歡孔雀嗎?”

漂亮的東西大家都會喜歡,更何況是太子問她,她自然笑應:“喜歡,孔雀的羽毛好漂亮。”

“那本殿就為愛妃將它捉來。”

聽到濮陽瑾聲音的人皆不由一愣,然亦不待苡妃開口拒絕,他已開口令人取來弓箭,在眾的驚呼中射出一箭。

這一箭射空了,孔雀朝一處飛離,濮陽瑾又立即命人備來馬匹準備追擊。苡妃起身輕扯著他的袍袖,道:“殿下,臣妾不喜歡孔雀了,眼見天色將晚,您還是坐下休息,不要再為臣妾勞頓了。”

濮陽瑾寵溺的捋開她扯袖的手,說:“那如何使得,只要愛妃喜歡,天上的星星本殿都會給你摘下來。”說完,便蹬上馬背,跨馬而去,“駕——。”

濮陽瑾一走,便有人聲議論開了,“這太子如此寵愛苡妃,都是令人大開眼界呀。”

“可不是嗎?這孔雀可是祥物,殿下為了她去狩獵,怕是要招來禍端呀。”

“聽說以前宮裡有孔雀頻臨,但在皇后娘娘入宮那年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噓——,你小聲點兒,雲王爺在呢,你不想要腦袋啦。”

……

駿馬馳騁在林間,在確定離營地有段距離後,濮陽瑾放緩了奔跑的速度。

碧綠茂密的林子,婆挲的樹影隨風簌簌作響。夕陽下參差無致的樹杆泛著磷磷的光,扶搖直上的勁風突然吹個沒完,將頭頂的餘輝更亂得晦暗不明,想著若是楚清清在這裡,她會不會害怕得大哭大喊。

他已沒在追逐那隻孔雀,可那隻孔雀卻似跟定他似的,如何與擺脫不了。該死的,心中一陣惱怒,銳利的眸光盯著停在樹杆上的孔雀,冰冷的聲音從他喉中湧出,“都說你是祥鳥兼有靈性,那就告訴本殿楚清清在哪兒。”

濮陽瑾似自說自話,又覺得這個時候同只鳥說話簡直就是愚蠢到家,還好無人在側,否則豈不是會笑掉大牙?然誰知那孔雀在他聲落後,瞬間撲翅而去,濮陽瑾神色一怔,下意識的一夾馬肚,可他感覺還沒碰到馬肚時,馬兒已跟著那孔雀飛去的方向跑了起來。

穿過沒淹馬蹄的草坪,周圍的樹不再似先前緊密,而是稀疏錯落,更好的見到天邊那輪落日漸漸沒入雲層。

耳邊響起一陣河水拍岸的衝激聲,濮陽瑾記得圍場邊上有條大河。而此時,孔雀突然俯身而落,瞬間消失在濮陽瑾的視線裡。濮陽瑾趕緊加快速度尋去,在一處斜坡上收緊韁繩。映入眼中的孔雀不再是一隻,而變成了兩隻,它們的身邊,正躺著一抹淺黃色的身影。

濮陽瑾翻下馬來,衝下坡去,一副嚴肅的表情卻藏不住他瞳孔裡的忐忑。攬起她的身子,她的臉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再看了一眼那坡度,該是滾下來摔暈了,真是個笨女人。

莫名的鬆了口氣,搖著她的身體,“楚清清,楚清清,楚清清——。”

楚清清緩緩的醒來,眼前卻是混沌一片,她聽到有人冷冷的喊她的名字,一時間卻分辨不出是誰在喊她。那怕有丁點兒意識,渾身的疼痛都讓她覺得骨頭被人拆過了。在眼前的視線清晰過後,渾噩的腦子依舊不清不楚,見到兩隻孔雀停在跟前,她虛弱的笑道:“是我眼花麼?孔雀怎麼會停在這兒?。”

她在莫名其妙呢喃什麼,濮陽瑾使勁的搖著她的肩膀,毫無表情的凌目直盯著她,“你在胡言亂言什麼?清醒過來沒有?”

不止清醒了,連身上的痛處也劇添,她還活著他很遺憾是不是?“你怎麼在這兒?”楚清清想起了什麼,看看她滾下來的斜坡,問道:“惜寧公主呢?她在哪兒?”

惜寧?她問惜寧做什麼?難道她躺在這裡跟惜寧有關?想想向來活潑的惜寧在方才的宴會上居然破天荒的一言不發,果真是有問題,“她在營地呢,倒是你,還挺會挑地方尋死。”

他又在充滿惡意的嘲笑她,楚清清胸口騰然一怒,用力推開濮陽瑾的胸膛,這一動作讓她的渾身痛得更厲害了,“我死了不就稱你的心了,你還來找我幹嘛?”話一出口,楚清清問自己,他是來找自己的嗎?

濮陽瑾緊緊的盯著楚清清,似被人說中他離開營地的目的似的,又為自己這樣的舉動而自恨不已,他為何要出來找她,她的生死安危和他根本扯不上關係。倏然拉近與楚清清的距離,眸中跳動著兩粒寒冷的冰火,“別自以為是了,誰會出來找你,本來出來是狩獵的,就是這兩隻孔雀,苡妃說她喜歡,本殿要為她兩隻都抓回去。”

濮陽惜寧說要讓蕭後下令捉住孔雀關進宮中的牢籠裡,濮陽瑾又說要抓孔雀回去向苡妃獻好,不愧是兄妹呀,都是一樣的殘忍與無情。楚清清怒瞪著他,隨即偏過頭去朝兩隻孔雀吼著:“快走,離開這兒。”

豈料那兩隻孔雀無動於衷,楚清清慌了,濮陽瑾可不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拖著疼痛站起來,伸手擋在孔雀前面,“太子,你要是想打它們的主意,就得過我這關。”

濮陽瑾從不信鬼神之說,剛才孔雀引他前來找到楚清清時,的確令他驚訝與意外。然而此時楚清清護著兩隻孔雀的神情那般決絕,這倒讓他臆測不透了,再有靈性也不過是兩隻畜牲,值得她如此維護?拉開弓箭比好架式,他說:“讓開。”

風拂過楚清清的身旁,被劃破的淺黃色籠紗衫左右飄蕩,披散在她纖頸、肩頭的青絲,被晚霞的光芒照得盈盈發亮。那凜然不移的堅決態度,更讓濮陽瑾覺著她在賭,賭自己絕不敢放箭。他也在想,如果楚清清不讓開,他是不是真的會連同她一起射死?

“本殿命令你讓開。”這一聲命令的口吻較之先前冷凜,他的恐嚇之色逐漸在楚清清身邊漫延開來。如果不抓住孔雀帶回去,眾人再見他與楚清清在一起,沒有藉口是說不過去的。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還等什麼,放箭吧。”這一刻楚清清的心在顫,在她與苡妃的之間,以濮陽瑾於她的寵愛程度,苡妃絕對是壓倒性的勝利,她有什麼能耐讓濮陽瑾為自己放棄對苡妃的承諾?

時間流逝著,彼此就這樣對恃著。楚清清徒然蹣跚著步驟徑直朝濮陽瑾走去,濮陽瑾凝聚在箭尖上的視線立即在她身上溶成一點,她要幹什麼?濮陽瑾內心發問,見著他架起的箭尖抵在楚清清的心口上,她的手緩緩抬起握住箭身的剎那,身後的兩隻孔雀皆撲翅而去,嘩嘩——。

濮陽瑾覺得自己是被迫輸掉的,楚清清贏得並不坦率,直到再也聽不到翅膀飛騰之聲,兩人鬆馳下來。楚清清鬆開手,在濮陽瑾擱下弓箭時背過身朝前走去。

“你去哪兒?”

楚清清步驟一頓,嘆息應道:“你不會就讓我用這個樣子回去吧。”

那抹背影明明贏弱極了,是什麼支撐著她倔強不倒下去?凝視揣思了好一陣,濮陽瑾吹了個口哨,停在斜坡上的馬兒立時跑了下來。

楚清清聽到一陣奔跑的馬蹄聲,下一瞬間她的身子讓人拎了上馬背,奔跑的巔騰讓她的不適加劇,本能的緊環著濮陽瑾的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不適稍緩些。緊貼著他的胸膛,耳邊響起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楚清清皺著眉,齊齊律動的心跳聲已讓她分不清身體的疼痛與心裡的疼痛了。

濮陽瑾放緩了馬兒的速度,他知道楚清清先前的反應應該是抖動得身子發痛,然他更苦惱的是:他居然對楚清清憐香惜玉起來。這是什麼樣的預兆?他先前有想過,更極力抗拒,可在楚清清面前,他的抗拒與自恃力,總是變得潰不成軍。

澎湃的河水拍打著岸沿,沿起的水花細微成霧,漸漸消散。前方有一自然堤坎,滔滔而下的流水衝擊起團團白色的水花。

濮陽瑾抱著楚清清下馬,楚清清尋了處平坦河水不那麼急進的岸邊,吃力的蹲下身去,取出懷裡的絲帕沾溼水,輕試著手臂上,手背上的血痕。雖然是輕傷不算痛,可還是讓楚清清擰眉。

手臂上手背上的傷痕好打理,可臉上的就不那麼順利了,她看不見,總是拭擦錯地方,或是不知輕重,這下子疼得她打顫。濮陽瑾瞧著她笨拙的模樣,心下真是又氣又笑,一把扯過她手裡的絲帕,掰正她的身子,輕柔的為她清理起來。

只是臉頰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其餘地方便是沒怎麼傷到。楚清清看著濮陽瑾漆黑的眸子裡倒影著他為自己拭血痕的動作,心裡頓時亂作一團,然表面卻平靜極了,就若此時的樹林無聲的等待夜幕降臨。

楚清清徒然傷感的微笑起來,眸中的溼意也不知是從何而來,“在太子心裡妻子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女人的心思向來細膩,而他沒興趣去追尋細膩的緣由。此刻他有一絲好奇,更因她柔美的輪線上飄渺的傷感而心顫,可這會兒沒時間讓他那絲好奇之心延續下去,因為再不回去天就得黑了。“什麼都不是。”

楚清清聞言,體內的那顆心驟寒,他早知道濮陽瑾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嗎?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添一絲人性?她低估了濮陽瑾,更高估了自己。讓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她一次次的碰壁,再遇到他時總會燃起一絲不該復活的心意?

回去時一路的沉默。疲憊與身體的不適讓楚清清依偎在濮陽瑾的懷裡,濮陽瑾沒有拒絕,鼻息間是楚清清青絲散發的淡淡的清香味,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甚至漫步在夜幕即將籠罩的林子裡,希望馬兒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心——劃過一疼意。

楚清清很累,特別是經惜寧公主那一折騰,再跌落坡下,她的體力已經透支了。可她並未靠著濮陽瑾的胸膛睡去,林子裡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朦朧中,遠處的山脈若隱若現。馬兒倏然毫無徵兆的一跳,驚得楚清清抓著濮陽瑾胸前衣襟的手添了分力道。

她未睡去,他知道;他知道她刻意假寐,她亦知道;或許這是份安詳寧靜很難得,故此誰也不願出聲攪碎。

眼中緩緩映出一堆堆紅光,跳動的火焰在傍晚的吹風中身不由己的左右搖擺。楚清清吃力的支撐著身子,努力讓人看起來不那麼虛弱。

沒有了她的體貼,濮陽瑾的胸膛徒然變得很涼很涼,任由馬兒走著,他的目光卻停在楚清清的頸項上,那眸光深遂幽暗,周圍瀰漫的夜幕巧妙的掩下層出不窮的怒與茫然。

宴會已經結束,之所以桌臺未撤去,人亦留下談天說地,多半是想見太子可真有能耐帶回孔雀來。然而一聲‘太子殿下’回來的呼喊,眾人或是起身,或是斜目,不曾見半分孔雀半羽,卻多出太子妃的身影。

煞時間場地上鴉雀無聲,連笑意滿顏的迎上去的苡妃也不禁要失望起來,可她的臉上倒是沒有一絲不滿,出聲言道:“殿下,您回來啦。”

楚清清發現在場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她,她有種如芒刺在背的感受。濮陽瑾才冷著俊顏翻身下去,卻聽見濮陽洵帶著似笑非笑的口吻言道:“殿下不是去為苡妃娘娘捕捉孔雀了麼?怎麼不見孔雀,到是多出了太子妃來,哈哈。”

楚清清還在馬上坐著,她發覺自己的腰都是顫粟的,可容顏卻保持著讓人看著舒適的笑意。心中暗自發誓決不能讓人瞧出她的不適,更不能讓濮陽洵的熱嘲熱諷影響到她。然而此刻她還坐在馬上,除了濮陽瑾與侍婢外,誰都不能近她的身,濮陽瑾就站在身邊,那些僕婢遠遠看著,卻無近來的打算。

“本妃聽說深茂之林叢中棲有孔雀,驚喜於孔雀的美麗與高貴,下午在帳中休息了會兒,便離了營地去尋,誰知竟在圍場中迷了路還摔了一跤,好在遇到太子殿下,本妃才回得來。”濮陽瑾是對著孔雀比箭,那是因為他心愛的苡妃,有那麼一絲期待他是為了找自己才特意出現,原來那絲期待不過是一廂情願。她告訴自己不必在意,卻清晰的聽見心中有根弦硬生生的斷了。

“那還真是巧呀。”濮陽洵對楚清清笑,笑容裡滿是意味深長。

楚清清拳起的手冒著冷汗,她真的要支撐不住了,如果再無人將她帶下馬去,她鐵定會摔下去傷上加傷。然而此刻,濮陽瑾正與苡妃你儂我儂,眸中絲毫沒有楚清清的存在。

濮陽慕華有些看不過去,可難道讓他一個皇叔卻抱著侄媳婦下馬麼?還是濮陽瑾刻意要讓楚清清難堪?

濮陽惜寧自楚清清出現,便一直目瞪口呆的盯著楚清清,她不但沒死,還將那一身傷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怪她麼?不怪她丟下她一個人在荒郊野外不管麼?萬一她在昏迷的期間遇到什麼野獸,將她活生生咬傷或是吃了怎麼辦?想到這裡,濮陽惜寧的胸口堵得很,似乎一腔的熱血漲紅了臉,再見太子哥哥竟然不管皇嫂的一身傷痕,還將她擱在馬上,不扶她下來,僅顧著與苡妃風花雪月,氣得她一聲怒吼:“御醫呢,太子妃受傷了,御醫怎麼還不滾出來,不想要腦袋了是不是?”

濮陽惜寧這一喊,似乎喊回了太子停在苡妃身上的心思,眾人見著他這才鬆開苡妃的手,去將太子妃抱下馬來,朝太子妃的帳篷走去,與苡妃擦肩而過時還不忘回眸溫柔的交待,“愛妃先回帳著等候,本殿去去就來。”

所有人都為太子妃感到悲哀,又明白太子妃本來就是個悲劇的存在。

站在篷帳外兩側的侍衛,一人撩開帳簾,讓太子抱著太子妃進到帳中,隨後又見惜寧公主與兩位御醫提著藥箱進到帳中。

楚清清的身子剛觸到床榻,便揚起一抹笑容言道:“殿下,臣妾沒事,小傷罷了,您快回帳罷,不能讓苡妃娘娘久等了。”

她的聲音,帶著體貼的笑意,笑彎的玉眉下,卻冷漠著兩盞寒月,濮陽瑾有種身子置身大海任由落沉的感受。她的拒絕,頭一次不再茫然,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傷與悵,可這種失落與彷徨是他自找的,他明白,卻無能為力。

濮陽瑾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毅然絕然,楚清清的雙眼紅透了,卻抿緊了脣較不讓淚水化作雨滴。

“皇嫂,你沒事吧。”濮陽惜寧存歉疚,說出的話自然沒多少底氣,卻又調頭喝叱站在一旁的兩位隨行御醫,“你們還杵在哪兒幹嘛,沒見太子妃已做好準備讓你們診脈了麼?”

那兩位御醫早已讓這位嬌縱公主與嚇唬慣了,可就算習慣,聽到她的聲音依害怕,連忙應諾將一絲線遞給一旁的侍婢,令她系在太子妃的手腕上。

楚清清滿腔結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也就任由惜寧公主指揮左右。耳畔只聽見御醫說什麼體虛,需要靜養什麼的,等她完全恢復短暫渙散的意識時,那兩位御醫剛撩帳簾離開,除了她與惜別寧公主外,連個侍婢都不在了。

“皇嫂,你是不是已經向太子哥哥告我的狀了,是我把你丟下不管的。”濮陽惜寧頓了一下,又急急的說道:“可是明明是你不好,是你自己跌下山坡去的,我還以為你死了。”

“好了,公主,我不怪你,我沒有和太子說過這件事情,也不會跟任何人說,你就當今天的事不存在好了。”

楚清清的真誠的樣子讓濮陽惜寧的心頓時轟聲落地,“皇嫂不會誆我吧。”

楚清清忍不住笑道:“你放心,皇嫂保證。”

濮陽惜寧擰了一下午的眉頭,終於舒散開來,然她又說出句讓楚清清添堵的話來,“皇嫂,方才太子哥哥分明在你的帳裡,你為何將他推給苡妃呀,她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和你這太子妃搶太子哥哥,你又為何如此委屈自己將太子哥哥推給她?”

單純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楚清清看著濮陽惜寧的眼中寫滿的疑問,心中忖道。說:“御醫不是說我要靜養麼?你不知道你太子哥哥話可多了,他要是在這裡,皇嫂怎麼靜養呀?”

濮陽惜寧覺得楚清清的話有問題,可又不懂那問題出在那裡,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哦,如果不是這樣,我現在就去把太子哥哥抓來陪你。”

濮陽惜寧天真得意的笑容,看得楚清清也隨著笑起來,可心裡的難過卻在一點點兒加重,他的心不在這兒,抓回來又有什麼用?何況她楚清清不稀罕,在濮陽瑾身上動感情,她真是活膩了,想早點兒去見閻王。

她更記得濮陽瑾的交待,‘別指望本殿會對你動感情,你是在浪費時間’,他說得對,或許她的時間有限,怎麼可以在他身上浪費須臾,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8.傾世皇妃 我自以為的堅強,如數瓦解

------轉載自柳風拂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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