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網·縱相新聞記者 馮茵倫

據韓聯社報道，今天（5月3日）上午7時20分左右，被指控殺害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同父異母兄弟金正男的第二名女性——越南公民段氏香從馬來西亞一所女子監獄出獄。

段氏香的辯護律師尚穆根在今天上午宣佈了這個消息。他表示，在當地駐越南大使館辦理相關程序後，段氏香預計將於今晚搭乘飛機抵達越南。

歷經了三年的曲折，這場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謀殺謎團之一卻匆匆收場。

一

2017年2月14日西方情人節這天，全球媒體的目光都鎖定在了“金正男謀殺案”上。

據報道，當地時間2月13日，1名46歲的朝鮮籍男子在吉隆坡第二國際機場被兩名陌生女性用沾有不明液體的布塊矇住頭部，在送院途中死亡。

外媒介紹稱，這塊布上沾的是被明確禁止使用的化學武器——VX神經毒劑的升級版，即VX2型毒劑。它可以分解為兩種單獨無害的化合物，但兩者一旦混合，立即致命。

當天，馬來西亞官方證實，護照名為“金哲”（KIM CHOL）的死者正是朝鮮已故領導人金正日的長子、現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同父異母的兄弟：金正男。

涉嫌謀殺金正男的包括兩名女子，她們的身份被快速確認：越南公民段氏香和印尼公民西蒂·艾莎（SitiAisyah）。

2月25日，段氏香被馬來西亞警方逮捕，西蒂·艾莎隨後落網，另有多名朝鮮籍男性嫌疑人在逃。

2017年3月1日，馬來西亞總檢察署在事件發生16天后，以謀殺罪將兩名女嫌犯提控至雪邦法庭。

越南籍嫌疑人段氏香（黃衣）在特警護衛下離開馬來西亞雪邦法庭

2018年8月16日，馬來西亞高等法院開庭審理，法院裁定兩人表面罪名成立，繼續被拘留。按照馬來西亞法律，若罪名事實最終成立，兩人將面臨絞刑。

二

在陷入這場暗殺漩渦之前，現年31歲的段氏香還只是一個懷揣明星夢的小網紅。

段氏香於1988年出生在越南北部南定省的農村，在5個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據越南南定省當局消息，段氏香被捕前，沒有任何犯罪經歷。

據介紹，南定省經濟發展較為落後，18歲高中畢業後，段氏香就離鄉獨自前往河內上學。

在離鄉的10多年來，她的母親突然去世、父親再婚，她和家人關係愈發疏遠，僅偶爾回鄉，家人們對她在河內的情況也一無所知。

“她一向很時髦，頭髮染成五顏六色。每逢農曆新年，她都會帶不同的（外籍）男人回家。”一個鄰居曾對媒體表示。

據媒體報道，段氏香在河內就讀於一所藥學專科學校，並取得了藥品銷售人員資格，不過，她對車模、選秀顯然更有興趣。

一段視頻顯示，2016年，段氏香曾經參加《越南偶像》節目並展示歌藝，但僅僅表演8秒就被評判叫停。

懷有明星的夢的她並不放棄，轉而投身網絡，當起了“小網紅”。

就在金正男遇害前幾天，段氏香還在社交網絡上傳了4張照片，照片上的她大都塗脂抹粉，衣著暴露，並擺出可愛的樣子。

據當地媒體報道，段氏香非常喜歡韓國文化，社交網絡賬戶地址也被設為“韓國”， 大部分的關注對象也都是韓國人。

當紅組合BIGBANG的成員“太陽”是她的幻想男友，她也曾和韓國籍男子相伴前往濟州島旅遊。

2017年2月14日，也就是在金正南遇害的次日，段氏香的外甥女丁氏娟接到阿姨電話，請她幫忙購買手機預付卡。“我阿姨是很善良，又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我相信她是被人騙了才做這件事。”丁氏娟這樣告訴媒體。

三

“她們只是‘無辜的替罪羊’!”段氏香的辯護律師尚穆根在法庭上斬釘截鐵地表示。

在這兩年中，兩名女嫌疑人對蓄意謀殺指控概不認罪，並多次強調稱，她們在參加的只是一檔惡搞整人直播節目，認為“像嬰兒油一般的物質”是無害液體，故將其塗抹在金正男眼睛和臉部。

另一名嫌疑人西蒂·艾莎曾對警方表示，其某天在夜總會工作時，有名陌生男子給了她100美元（約合人民幣680元），要求她用“指定的方式”偷襲金正男。“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

她承認，事發前經過了多次排練，確保萬無一失,“不過我真的不認識他們（金正男和段氏香）。”

但馬來西亞檢方對此始終保留意見。檢方認為，從兩名嫌疑人得手後有意去洗手間洗掉毒物來看，這起襲擊是有預謀的行為，“拍惡搞視頻”的說法不成立。

2019年2月18日，第二次“金特會”將在越南河內舉行的消息傳開。段氏香的父親段文盛（Doan Van Thanh）彷彿看到了希望。他在接受日本朝日新聞電話採訪時表示，希望金正恩在越南進行國事訪問期間，能夠幫助面臨指控的女兒。

僅隔一個月，在兩人庭審自辯首日（3月11日），馬來西亞檢方突然告知法官撤回針對西蒂·艾莎的指控，法官隨即宣佈將其釋放。獲釋後，西蒂·艾莎迅速離開法院。

外媒稱，檢察官沒有給出撤銷的理由，並直接跳過了應走的程序和流程，還表示她可以離開馬來西亞。當天出現在法院的印尼駐馬來西亞大使基拉娜告訴媒體，將盡快安排西蒂·艾莎回國。

“我感到非常高興，”西蒂·艾莎在獲釋後的記者招待會上說。當被問到她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時，她說：“我想見我的家人。”

3月11日，在印度尼西亞駐吉隆坡大使館的新聞發佈會上，西蒂·艾莎在被釋放後發表了講話。

據瞭解，印尼政府的外交努力對這一決定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這個結果使涉嫌此案的另外一方——越南政府進退兩難。面對國內民眾的不滿和“無作為”指責，越南政府強烈反對馬方的“差別對待”，要求釋放段氏香。

高壓之下，馬來西亞政府改變原定立場。4月1日，馬方將段氏香的謀殺指控更改為“利用危險武器等手段傷害他人”，判其3年零4個月刑期。

今天，段氏香又被突然釋放。在外界的猜測中，馬方給出了理由——她在獲刑前已被拘留並接受審判長達兩年之久，態度誠懇，被評為“模範囚犯”因而獲得減刑。

越南駐當地大使館官員表示，出獄後的段氏香，"看上去很幸福"。

四

在這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案中，涉嫌唆使兩名女嫌疑犯的四名朝鮮籍男子——李在男、李智賢、洪松鶴、吳鍾吉仍在迷霧之中。

據報道，2017年案發之後，這4名嫌犯在馬來西亞機場的出境待機室停留了約3個小時。更換衣服喬裝後，他們為混淆警方視線，先乘坐飛往印度尼西亞蘇臘巴亞的飛機離境，此後又經過阿聯酋的迪拜和俄羅斯的海參崴，輾轉三個國家、歷時4天3夜，最後抵達平壤。

國際刑警組織的網站對他們發出“紅色通緝令”，並更新了4人的的照片和個人信息。

信息顯示，他們年齡在32歲到56歲之間，全部來自朝鮮，狀態為“被馬來西亞司法部門以謀殺罪通緝”。

據瞭解，紅色通緝令是國際刑警組織要求他國協助偵查犯罪時發放的七種國際通報中最高級別的緊急快速通緝令，因通報左上角的國際刑警徽為紅色而得名。

不過，目前四人仍下落不明。

“金正男謀殺案”發生後，美國、韓國和馬來西亞當局多次表示朝鮮需要對此負責，但朝方始終否認參與其中。

朝鮮駐馬來西亞大使姜哲曾召開新聞發佈會稱，護照名為"金哲"的本國國民是因心臟麻痺而意外死亡，該男子並不是金正男。李在男等4人也是偶然出現在同一機場。

他指責稱，“幕後操縱者迫切地想將金哲死亡事件嫁禍給朝鮮”。

公開資料顯示，金正男生於1971年，是已故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的長子，其母是已故朝鮮著名影星、金正日的第二位妻子成蕙琳。

他曾在莫斯科和日內瓦學習，並於1995年被授予人民軍大將軍銜，曾任朝鮮國家保衛部海外部門負責人、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宣傳部指導員、朝鮮國家公共安全部負責人、朝鮮電腦委員會主席等重要職務。

2001年，金正男帶著兒子及兩名女性在日本成田機場接受入境審查時被發現使用多米尼加共和國的假護照而被驅逐出境。此後，金正男逐漸遠離權力核心，在澳門、馬來西亞等多地輾轉居留。

這場轟動全球的世紀謀殺案並未揭開謎底，但隨著今天最後一名嫌疑人的釋放，與金正男暗殺事件有牽連的人物全部成為自由之身。

金正男之死，今天以後或許永遠是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