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騰 饒文怡；編輯｜價值線 邊江
原標題：覆盤金立死亡之謎 （本文略作修改）
劉立榮 來源：視覺中國
為何2017年上半年還盈利7.6億人民幣的公司，會在一瞬間走向死亡？
為何接近一年的時間，金立債務危機絲毫沒有得到緩解？為何屢次傳聞的接盤人遲遲沒有出現？
背後的一切一切正在浮出水面！
董事長劉立榮在賭博上輸了超過100億，股東們推測過，劉立榮挪用公款的數目可能在60億左右。
1
一瞬間走向死亡
“這麼多錢都去哪了！”
2017年年底，在金立股東會議上，氣氛凝重。突然間，幾個大股東拍桌而起，向深圳金立集團董事長劉立榮發起了質問。
會議桌上的劉立榮低著頭，一言不發。
在這次會議之後，有人告訴他，股東們已經報警了。劉立榮便隻身前往香港，起初他住在香港四季酒店一個套房裡，準備短暫歇腳，後來則乾脆在中環租了間房子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十幾個月。
一位曾在香港見過劉立榮的人士說：“劉立榮過去一段時間在香港挺自由，甚至還胖了些。”
2018年11月20日，近20家金立供應商的經過長達幾個月的上門討債後沒有結果，向深圳中院提交對金立進行破產重整的申請。
剛剛過去的幾天，金立第二大股東盧光輝主持召開了股東會議，在金立，大大小小的自然人股東有18個，踢走劉立榮已成了共識。
金立目前依舊欠著各供應商幾百萬元或者上千萬元的費用不等。“感覺老了十歲，怨不得自己，而是碰到了無賴。”一位金立供應商說。
有金立的員工表示，金立連2016年的年終獎到現在還沒有發，已經徹底對這家公司絕望。
金立行將就木，為何2017年上半年還盈利7.6億人民幣的公司，會在一瞬間走向死亡？
為何接近一年的時間，金立債務危機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為何劉立榮要長期滯留香港？為何屢次傳聞的接盤人遲遲沒有出現？
2
錢都去哪了？
“劉立榮在賭博上輸了超過100億，股東們推測過，劉立榮挪用公款的數目可能在60億左右，但賭博地點不是在香港、澳門，而是在塞班。”一位接近金立股東的人士傅磐霞（化名）對界面新聞記者說。
雖然金立官方已經對劉立榮賭博的行為表示了否認，但據一位近期見過劉立榮的人士透露，劉曾親口承認過自己參與了賭博。
最早聽到100億這個數字時傅磐霞是吃驚的，在他眼中，劉立榮是一名翩翩君子，酷愛圍棋，說話慢條斯理，很有長遠規劃。有一次他知道了公司中有參與賭博的副總裁，還嚴厲批評訓斥。傅磐霞沒想到的是，這種完美的人設會崩塌得這麼快。
有人說他在富豪圈的組織下去了塞班島，從此愛上了賭博。也有人說，劉立榮一直都有賭博愛好，平時打高爾夫、看球的時候都會賭博。
調查發現，在2016年和2017年上半年以前，金立是一家優質的手機公司，最起碼在營收和利潤狀況上，都不至於出現命懸一線的危機。
2016年10月28日，金立發行了規模為10億的私募債“16金立債”， 期限為3年（2+1）。
這個債券的詳細資料顯示，2016年，金立營收達到270多億，淨利潤達到了13.3億，現金餘額為7.3億。2017年上半年，金立營收則為150多億，淨利潤則為7.6億，現金餘額更是達到了10.3億。
“16金立債”公司財務摘要
而最早爆出欠款風波的金立供應商歐菲科技，其在公告中提到的欠款僅僅只有6個多億，如果按照當時的金立經營狀況，完全有能力償還。顯然，金立背後的窟窿不是來自於日常經營活動。
劉立榮深思熟慮選擇了營銷費成為了他賭博的“背鍋俠”，這是最具欺騙性的，因為在競爭激烈的手機市場，確實出現過像樂視這樣的資金流斷裂的公司。
但事實上，金立的營銷費用實際花費也並沒有那麼高。
“2016年廣告投入費用大概10個億左右，2017年只有7-8億的預算，下半年都沒花完就出事了。”傅磐霞說。
根據公開資料顯示，在2014年金立創投投資了廣東華錄百納藍火文化傳媒，後來被上市公司華錄百納收購。而在這家公司的介紹中確實也提到金立智能手機的營銷案例。
“2017年，雖然金立手機的臺數有所下滑，但銷售均價在提高，所以整體營收都在增長，M2017賣了十多萬臺，營銷其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傅磐霞說。
2016年9月，賽諾的數據顯示，金立在當時銷量排在國內第四，也超過了小米。在很長一段時間，金立都能夠穩居國產手機前列。在四五線城市的一些地區，金立在當時的份額甚至不低於OPPO和vivo。
傅磐霞曾做過統計，2016年和2017年是廣告投放最凶猛的一段時期，問題在於，如果真像劉立榮所說是營銷拖累了公司，那為什麼那段時間財報盈利狀況卻日益變好？
這個財務謎團，或許只有劉立榮能夠解答。
3
破產重整還是破產清算
目前來看，金立幾乎已是空城。
根據一份供應商整理的數據，截止2017年12月31日，金立總資產和總負債約人民幣201.2億和281.7億，淨負債80.5億元，出現資不抵債的情況。
金立所擁有的微眾銀行和南粵銀行這種優質的金融股權資產，大多已經抵押給了銀行。比如微眾股份2.1429%股份，9000萬購，已抵押給北京泰隆興業房地產公司，價值4.8億左右。南粵銀行9.3%股份已抵押給江蘇省國際信託有限責任公司，價值6.9億左右。
事到如今，金立已過了自主解決債務問題的黃金時期，破產已是大勢所趨。
一位參與申請破產重整的供應商表示，他們已經給了金立足夠多的時間，但金立並沒有拿出任何有效挽救措施。所以最終他們決定乾脆讓法院進行裁決。
財新的報道提到，金立案正以破產清算的程序處理，如果中途有投資人願意重整，則案件可以轉為破產重整，如若失敗則繼續清算。
熟悉公司法的律師遊雲庭對界面新聞記者說，破產清算的話法院會成立一個清算組，如果發現挪用公款行為，會對金立和劉立榮提起訴訟，然後把所有資產進行抵押拍賣，優先清償供應商、職工、稅款和負債。而債權人也會向金立以及劉立榮個人提起訴訟。
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如果按照這種方式處理，劉立榮在金立的股權將變得一文不值，除此之外，供應商們所獲得的賠償也會大幅減少。與此同時，劉立榮還會面臨著被法律追責的風險。
如果是破產重整，意味著有投資方和原股東都會參與進來，會有一定的緩衝空間，以及還能商討如何彌補這一大筆財務窟窿。
最新消息是，11月23日，金立將再次召開債權人會議，商討到底是破產重整還是破產清算。
“這一切還是得投資人和法院說了算。”遊雲庭律師說。
4
金立的這十五年
2004年，30歲的劉立榮正式創辦金立，從此帶著金立，進入到了國產手機長達十年的蠻荒時代，可以說，劉立榮上場的時機剛剛好！
即使當時摩托羅拉，諾基亞大行其道，但是以金立為代表的國產手機也開始的崛起，迅速佔據了市場1/4的份額，月銷量25萬臺，成為國產手機上的黑馬，將競爭對手一個個挑於馬下。
知名大導馮小剛親自操刀的宣傳廣告，在央視一套播出。
畫面上，流光溢彩的金立手機從劉德華手中緩緩托出，盡顯高端大氣，實力詮釋天王的選擇，一時風光無兩。
“金品質、立天下”，這句氣勢磅礴又極具野心的廣告詞，告訴著所有人的心智：萬丈高樓緩緩起來了！
此時的金立，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到了衰敗的臨界點。2009年蘋果發佈的iPhone，如同一場遲來的啟蒙運動，揭開了智能機時代的序幕。
2010年前後，魅族、OPPO、小米、vivo等年輕一輩如春筍般相繼崛起。打得金立這個“老前輩”措手不及，向來求穩，持續續航的金立，根本來不及反應！
2017年年底，一則“劉立榮在澳門賭博一夜輸掉幾個億”的小道消息，撕開了金立債務危機的冰山一角，消息雖假，但缺錢是真。隨後，供應商討債，裁員50%，銀行擠兌等等一些負面消息不絕於耳。
就在今年的四月，金立發表聲明稱，對金立工業園的部分員工通過協商解除勞動合同，並提供“N+1”的賠償方案；未來，金立工業園將保留50%左右的員工繼續生產，保證生產線的正常運轉。
當時記者採訪一位前金立員工，她表示熟絡的同事大部分都已離職或是正準備離職，並且就像曾經的樂視一樣，金立的經歷對於他們接下來的求職也產生了負面影響。
此外新浪科技報道稱，還有應屆畢業生表示，由於資金問題，金立已經將今年新簽約的應屆生全部解約。金立方面承諾將按照三方協議的違約金進行賠償 4000 元，不過目前賠償金還未發放。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這個曾笑看風雲的“常青樹”品牌，竟有了氣數將盡之勢。劉立榮沒有笑到最後，人們眼看它樓塌了！
5
不忍直視！那些毀於賭博的大佬
……
前些年，《中國企業家犯罪(媒體樣本)研究報告》中披露，在所統計的357個企業家犯罪媒體案例中，在所涉及的80個可識別的罪名中，有9例屬於賭博類犯罪，這其中包括開設賭場罪7例，賭博罪2例。
該報告認為，賭博類案件與非法集資類案件一樣，其高發態勢大多與民間金融運作不暢，缺少出口有關。另一方面，企業家們在獲得一定財富後，基於冒險心理的驅使，容易參與賭博犯罪，甚至有個別企業家通過賭博的形式對官員進行變相行賄。
雷士照明罷免吳長江，王冬雷通過播放吳長江承認欠下賭債的錄音等方式，證明自己主導對其罷免是合理的。他舉證後者欠了4億元的賭債，而且是臺下賭債(非法)，每月利息超過一千萬元，已經四個月沒有支付利息，天天被人追著跑。
由雜工搖身一變成為樓市大亨，羅兆輝曾擁有二十億身家，與劉鑾雄眾富豪稱兄道弟，跟周星馳諸巨星呼朋喚友，二十多歲就躋身億萬富豪行列，有過太多風流韻事，2000年12月因為破產，曾經在遊艇上燒炭自殺，後被救活。羅其後轉戰澳門，2005年1月，又在澳門酒店吸毒被抓。
唐鷹集團老闆胡緒兒告訴人力資源部經理王秋紅，他第二天將去杭州開會，但這一去就失去了聯繫。傳聞稱，胡緒兒已將房產全部變賣，帶著6位家人出走。知情者稱胡緒兒嗜賭。他曾帶著親友去過澳門八十多次，除百萬銀行貸款未還之外，還涉及20億元的高利貸資金。
一位國企老總出境豪賭，輸掉了一家國有公司。 這位國企老總名叫胡建平，案發前的身份是中國輕工集團上海有限公司總經理。經檢察機關偵查，2004年至2006年的2年多時間裡，胡建平先後30多次出境香港、澳門豪賭，輸掉了1000餘萬元公款。由於資不抵債，中輕集團上海有限公司現已被迫關門。
國美電器控股有限公司董事局原主席黃光裕、中輝國華實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王耀輝等知名企業家均曾傳出到澳門豪賭，並欠下數億元賭債的消息。僅2007年9月至11月期間，黃光裕就將幾億元人民幣匯入深圳的某些賬戶，通過地下錢莊償還賭債。其中傳聞王耀輝在澳門豪賭，欠下鉅額賭債，最後與債主協商打折後，仍需支付30億元的賭債。
2008年10月，海南民生燃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長朱德華涉嫌受賄、挪用公款案在海口市中級法院開庭審理。檢察機關指控，朱德華共收受賄賂港幣145.78萬元、人民幣99萬元，挪用公款88.78萬餘元。
羅煜之父羅邦鵬，花了40年，將一家鄉鎮企業經營成一個上市公司，但羅煜?只花了不到4年，就將企業控制權拱手讓人……坊間傳聞稱，因嗜賭，羅煜欠債5億元，不得已賤賣其持有的海翔藥業全部股權(佔比18.31%)套現3.8億元，用來償還賭債。不過當事人否認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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