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賈璉大中午行風月之事,夫妻生活如此和諧,賈璉為何還老偷腥?

賈璉 王熙鳳 婚外情 婚姻 紅樓夢研究 2017-07-16

王熙鳳、賈璉大中午行風月之事,夫妻生活如此和諧,賈璉為何還老偷腥?

王熙鳳、賈璉大中午行風月之事,夫妻生活如此和諧,賈璉為何還老偷腥?

作者:蓮花香片

《紅樓夢》第二回中借冷子興之口對賈府的重要人物關係進行了梳理,說到榮府大老爺賈赦之子賈璉時,重在引出書中一個主要人物:賈璉之妻王熙鳳。說賈璉“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後,倒上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璉爺倒退了一射之地。”因為他夫人王熙鳳“模樣極標緻,言談又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竟是個男人萬不及一的。”細想一下,冷子興口中 “璉爺倒退了一射之地” 這句話,實在是賈璉和王熙鳳夫妻關係最準確、最生動的註解。

其實比較起《紅樓夢》中的幾對夫妻,單論夫妻關係的和諧融洽(至少看上去),恐怕也就屬賈璉和王熙鳳小兩口了。這一方面自然與他們婚姻時間不長,新婚的濃情蜜意還未褪去有關,另一方面也與他們兩人的性情不無關係。

王熙鳳、賈璉大中午行風月之事,夫妻生活如此和諧,賈璉為何還老偷腥?

賈璉和王熙鳳應該是從小就認識,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這一點從賈珍口中可推測出。第十三回,秦可卿喪禮,賈珍來求邢王二位夫人,請王熙鳳過去料理寧國府,有這麼一段話:“從小兒大妹妹頑笑著就有殺伐決斷,如今出了閣,又在那府裡辦事,越發歷練老成了。”從王夫人和賈政開始,王家與賈家便結為親家,兩家來往密切,從賈珍的這番話也可看出兩家的子侄輩也是從小便玩在一處的,彼此非常瞭解。賈璉和王熙鳳年紀相當,品貌相配,又有從小的感情基礎,親上加親,兩人的結合在外人看來,算得上一樁美滿姻緣了。

細究起來,賈璉和王煕鳳的夫妻關係,複雜、微妙,耐人尋味。一方面,他們倆有一定的婚前感情基礎,婚後的夫妻生活也頗為濃情蜜意——至少在書中前四十回是這樣的。

全書中有兩處描寫賈璉和王煕鳳的房事,這兩處有詳有略,有繁有簡,均十分生動。第一處是開篇不久的第七回 “送宮花賈璉戲煕鳳”,回目中的“”字直接點出主題,這個“”便是賈璉和王煕鳳夫妻的“房中戲”。周瑞家的受薛姨媽之託來給眾姐妹們送宮花,進到鳳姐院中時,“正問著,只聽那邊一陣笑聲,卻有賈璉的聲音。接著房門響處,平兒拿著大銅盆出來,豐兒舀水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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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硯齋在此處有一大段精彩的批語:

妙文奇想!阿鳳之為人,豈有不著意於“風月”二字之理哉?若直以明筆寫之,不但唐突阿鳳身價,亦且無妙文可賞。若不寫之,又萬萬不可。故只用“柳藏鸚鵡語方知”之法,略一皴染,不獨文字有隱微,亦且不至汙瀆阿鳳之英風俊骨。所謂此書無一不妙。

餘素所藏仇十洲 《幽窗聽鶯暗春圖》,其心思筆墨,已是無雙,今見此阿鳳一傳,則覺畫工太板。

賈璉和鳳姐夫妻在白日中午行風月之事,且不避下人,可見是尋常狀態,也說明夫妻倆的性生活非常和諧。第二十三回又對此進一步進行了強調。賈璉與鳳姐商討大觀園工程分配一事,兩人意見有分歧,言語間氣氛略顯緊張,賈璉自然拗不過鳳姐,便讓了步,但突然一轉話鋒,道“只是昨兒晚上,我不過是要改個樣兒,你就扭手扭腳的。”鳳姐兒聽了,“嗤”的一聲笑了,向賈璉啐了一口,低下頭便吃飯。賈璉已經笑著去了。

短短几句,真是傳神之筆,賈璉和鳳姐夫妻生活的活色生香躍然紙上。

有著和諧美滿的性生活,賈璉和王熙鳳的夫妻感情絕對差不到哪裡去。最起碼,王熙鳳對於賈璉是有真情的,做為一個妻子來說,也是盡心盡責。林如海重病,賈璉送林黛玉回揚州,鳳姐因賈璉不在家,心中實在無趣,晚上和平兒屈指計算賈璉的行程,睡覺也是“胡亂睡了”;之後林如海亡故,賈璉又送靈到蘇州並料理後事,年底才能回來,於是打發昭兒回來通報,鳳姐見昭兒回來,當著眾人面不好細問賈璉,心中七上八下,好容易到了晚上,又叫進昭兒細問,“並連夜打點大毛衣服,和平兒親自檢點收拾,再細細追想所需何物,一併包裹。”這些小細節的描寫,可以看得出鳳姐對賈璉的依戀和牽掛,當然還有不放心。不久,宮中傳來了元春封妃的好消息,賈璉也帶著林黛玉回來了,這裡寫鳳姐和賈璉夫妻倆小別後的見面場景很有意思:

(鳳姐見)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可賜光謬領否?”賈璉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

甲戌本脂批在此處有點評:“嬌音如聞,俏態如見,少年夫妻常事,的確有之。”鳳姐和賈璉是年輕夫妻,又都是知情知趣的人,平日裡夫妻間這樣調笑打趣的情形也是常態。不過比起活潑俏皮的鳳姐,賈璉的口才要遜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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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中這幾處描寫可以看出賈璉和鳳姐的婚姻生活大體上是和諧美滿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然而這表面上的“和諧美滿”,實則暗潮湧動,而且隨著賈家一步步走向衰落,越發變得危機重重。

鳳姐對賈璉是有感情的,而賈璉對鳳姐有沒有感情,則很難說。他倆的婚姻關係中,鳳姐處於絕對的強勢,賈璉則處於明顯的弱勢,他們表面和諧之下的暗潮湧動正是來自於這種婚姻關係中的不平衡,這種不平衡,讓原本應該處於強勢地位的丈夫賈璉對妻子王熙鳳的態度是矛盾的,既甘心,又不甘心。

說甘心,一方面是因為鳳姐的精明幹練全家有目共睹,這一點別說賈璉趕不上,賈府上下除了老太太,恐怕也沒有別人能望其項背。另一方面,賈璉和王熙鳳的婚姻締結之初,雖然賈家和王家都是背景顯赫的大家族,但就實力來說,特別是經濟實力,王家是優於賈家的。用鳳姐的話來說就是“把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你們過一輩子呢。”“把太太和我的嫁妝細看看,比一比你們,哪一樣是配不上你們的。”有個財力雄厚的孃家,再加上本身性格的強勢,這樣的妻子自然讓丈夫矮了一截,賈璉在鳳姐面前“退了一射之地”倒也算得上有自知之明。

賈璉和鳳姐共同在賈政處管理家務,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既有需要維護的共同利益,又各自打著盤算,相互猜忌,相互提防。這使得這對夫妻經常處於角力和衝突的狀態。當需要維護共同利益時,賈璉便是甘心情願的退讓在後,由王熙鳳出面解決。比如宮裡太監差人來賈府中明為借錢,實為勒索這類事情,就是要鳳姐出面才能搞定。而在他們倆人的角力和衝突中,鳳姐的精明加霸道往往讓賈璉敗下陣來,賈璉在鳳姐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忍氣吞聲、“好男不跟女鬥”的樣子,內心自然是不甘的。

這種不甘心,時不時會從言語之間流露出來。比如寶釵過十五歲生日,鳳姐與賈璉商量如何置辦,最後兩人達到共識,就有這樣的對話:

賈璉:“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

鳳姐:“我也這麼想著,所以討你的口氣。我若私自添了東西,你又怪我不告訴明白你了。”

賈璉:“罷,罷。這空頭情我不領。你不盤察我就夠了,我還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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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慫恿鳳姐央求鴛鴦偷點老太太的東西來當,好解決手頭的財務緊張,鳳姐便向賈璉索要好處,平兒在一旁幫腔,說不如收二百兩銀子的利錢。賈璉十分不滿,說:“你們也太狠了!你們這會子別說一千兩的當頭,就是現銀子,要三五千,只怕也難不倒。我不和你們借就罷了;這會子,煩你說一句話,還要個利錢,真真了不得。”

鳳姐不光有個有錢的孃家做後盾,本人也是個斂財高手,放高利貸、冒賈璉的名帖替人辦事獲利、剋扣下人月錢……賈璉顯然沒有鳳姐這樣的手腕,也沒有那樣的狠心——賈璉除了花心之外,做人還算正直。

經濟上的弱勢自然讓賈璉在鳳姐面前矮了一截。於是賈璉在和鳳姐的角力過程中,話裡話外流露出這樣的不甘心,不過這種不甘像是隔靴搔癢,充起量也就是過過嘴癮;有著浪蕩風流本性的賈璉更多時候將這種被妻子轄制的不甘心以一種不堪的行為進行釋放,那便是:偷情。而且,正像老太太所形容的那樣:腥的臭的都往屋裡拉。多姑娘、鮑二家的、清俊的小廝……賈璉的偷情似乎已成了習慣,就如同一個饞嘴的孩子,大人越限制,就越要去偷吃,其實偷到嘴裡的未必有多可口,可就是喜歡這個過程帶來的刺激和快感。

鳳姐和賈璉都是慾望極強的人,鳳姐的慾望在於金錢和權力,而賈璉的慾望在於女人,賈璉對女人的慾望讓鳳姐的掌控欲受到了挑戰。表面上看,鳳姐和賈璉的婚姻中,鳳姐佔上風,處處轄制賈璉,實際上在這段不平衡的婚姻關係中,鳳姐才是那個最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太瞭解自己的丈夫,時刻都在提防他:

寧府家宴,鳳姐點完戲,本能地立起身向樓下看,說:“爺們都往哪裡去了?”旁邊婆子回說爺們帶著十番去別處吃酒去了。鳳姐便說:“在這裡不便宜,背地裡又不知幹什麼去了。”

賈璉送林黛玉回蘇州,中途打發昭兒回來取些過冬的衣服,鳳姐牽掛的同時也特別吩咐昭兒:“別勾引他認得混帳女人,我知道了,回來打折了你的腿!”

大姐出天花,賈璉被隔離在外面過夜,回家來後平兒收拾在外過夜的鋪蓋,鳳姐不忘囑咐看看有沒有多了什麼,因為她知道賈璉出去“這半個月難保乾淨。”

王熙鳳、賈璉大中午行風月之事,夫妻生活如此和諧,賈璉為何還老偷腥?

然而再怎麼防範,也是防不勝防。從最初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到趁老婆生日時把人帶回屋裡鬼混,再到最後公然偷娶了尤二姐,賈璉的偷情行為變本加厲。鳳姐哪裡會善罷甘休,於是兩人不甘心的人鬥爭的結果便是兩個無辜女子的命送黃泉。

賈璉雖懦弱,但他的背後是強大的夫權,這也使得這場夫妻間的較量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落在他手裡。賈璉對王熙鳳的態度在經歷了“一從二令三人木”的過程之後,徹底佔據了主動。而鳳姐,這個曾經在家中八面威風、呼風喚雨的女強人,最後只能“哭向金陵事更哀”。縱然是脂粉堆裡的英雄,也對抗不過整個的夫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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