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往常如日中天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如今若夕陽殘照、餘暉褪去。胡雪巖和盛宣懷的鬥法,以胡雪巖破產革職而告終。林立於全國各地的”阜康錢莊”,遐邇於浙省內外的”胡慶餘堂”,均沐浴在一片愁風苦雨之中,等待著被易主換東。

一眼望去,粗看似盛、胡鬥法,細究卻為李鴻章與左宗棠之爭,深究卻又是晚清時代的官辦企業和私辦企業之爭。

先說李、左之爭,李、左本是同根所繫,皆出於曾國藩帳下。對比一下曾、李、左,三者皆以文官行武,也皆為大才俊傑。

曾、李屬封建衛道士,一生戎馬倥傯,只為保衛王道。李更是半生署理洋務,只知西洋武器枝節的厲害,卻不知西洋國制主幹的凶悍。所以,屢習屢敗,辦外交、賣國格。故,李鴻章雖文才卓異,見識卻不高。

打不過洋人,以為是大清學習洋人武器技藝的不精。結果是越學越敗,越敗越和,到處修修補補,越補越漏,惹得屋內人——清政府四處躲雨、清王庭怨聲四起,終被驟雨打枯枝,奈成殘花敗柳。

說來也似怨不得他,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高屋建瓴。素來“重格局、輕作為”;”重文理、輕技術”;”重義理、輕藝事”,當宏觀的理念駕馭不了微觀的技術,又不能自洽之時,重建新格局,便陷入一時驚慌失措的系統崩潰之中。

也就自然以屢屢對外委屈求全、對內求全責備,來延宕時日,以求重構系統。


在這個過程中,造就了以“和戎”對外、嚴苛治內的李中堂,殊不為怪。同為內戰高手、才高八斗的“中國最後一個聖人”曾國藩,還是比李識相點,功德圓滿之時激流勇退,直接退出系統作看客,不留懼洋罵名。

左宗棠久居鄉野,知天命之年,方得進體制之內。雖諳熟中華文化之髓,也承習曾的聖人之道,但終究久居於江湖,其經世致用之念、和江湖澎湃之血性,都比曾、李強了不少,屬悍以對外、仁以治內之官員。

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收回新疆、打擊俄人,深入越南、打擊法寇,此二事。李競以疆地貧瘠,無大用處,不若節約資源專守海防,放棄疆地之應對,就是這個官僚系統在重構時的正常苟且之舉。

可海防他也沒守住呀!還有屬國越南,被法國人侵犯,法人要求越南脫離大清,越南不服,要求大清出兵干涉。李大概久辦外交,被洋人欺怕了,又怕國人罵他,竟荒唐出令,置出戰之清軍,處於“戰則違旨,退亦違旨”之境地。

難道讓中國軍隊站著讓法寇屠殺麼?

左宗棠義憤填膺,休假未半,請旨赴越剿法,這次慈禧起用”老黃忠”左宗棠,入值軍機處。左令馮子材、王德榜兩軍夾攻法軍,打得法國內閣狼狽倒臺,法軍被清軍揍成啥樣,就不用多說吧。殊見軍心民情可用、武器也不輸與洋人。由此可見,李鴻章的洋務觀之單薄狹隘、一葉障目。


左、李因上述事件,同根相煎、楚淮相怨,這是當時的盛、胡鬥法的背景。交待清楚了,方可將盛、胡鬥法這個標本,解剖地有見地、有意義。

盛宣懷跟得是李鴻章,胡雪巖輔得是左宗棠。李、左是處處不合、事事相左,於是,李便想扳倒左,倒左又沒什麼好理由去下手,便暗中指使自己的“洋務助手”盛宣懷,去搞倒左宗棠的”融資助手”胡雪巖。

左沒了胡的銀錢支撐,便萬事不可順遂,自然也就倒臺了。於是,”兩國士”的理念之戰,便以”兩商聖”的商戰的形式暗戰起來了。

盛宣懷字杏蓀,常州人,秀才出身,三考舉人不中,仰仗其父官場的關係和傾心的施教,學得經世致用之才和步入李鴻章帳下做事。

此時,正逢晚清飽受列強圍毆,西方正處於資本主義的上升期,全球各處瓜分完畢,遂將罪惡的目光移向東方。

晚清閉關自大,不知世界鉅變,便常常被組團或單獨的列強所欺凌。列強先是隔三差五地找茬尋釁、攻戰城盟、得款掠地。反正這個流程,年年在中華大地上重複一遍。當然,許多先進的科學技術思想,也同時流進了大清國。

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盛宣懷就是在這個環境裡,以其過人商智和格局,開辦輪船招商局、湖北煤鐵開採總局、經營大冶,廣濟煤鐵礦務、創辦天津電報總局、接手漢陽鐵廠、督辦盧漢鐵路、創設中國通商銀行、開設北洋大學堂(今天津大學)、南洋公學(今上海交通大學)、吳淞商船學院(今大連海事學院、上海海事學院)、成立中國紅十字會等許多中國第一的企商學礦。

他被時人稱為”中國實業之父”,也是兵家、外交家李鴻章的籌劃融資、洋務總管。累官二品郵傳部大臣。


胡光墉字雪巖,安徵績溪人,祖上是唐皇李氏後裔,遷入本地胡裡村,遂改姓胡,屬於“外來胡”的一支。

白丁出身。家貧無助,少年辛勞,做過杭州雜糧行、金華火腿商行的夥計,後至杭州信和錢莊當學徒。先助湖州知府王有齡代理湖州公庫,利用公銀扶植蠶農養蠶,收購成絲,運往杭州、上海變現。

再將變現之公銀解交浙江省”藩庫”,不需付任何利息,利潤也歸胡雪巖,也就是用公銀玩”空手道”。

王有齡升任浙江巡撫後,鼎助胡雪巖辦起阜康錢莊,並與湘軍掛上了鉤,將募兵的軍費存於胡的錢莊,又拉來了達官貴顯,也將錢存入阜康錢莊。

之後被王有齡委以協辦糧械、綜理漕運等重任,幾乎掌控了浙省愈五成以上的軍政資財。左宗棠就任浙江巡撫時,胡雪巖深得左宗棠的信任。胡雪巖白手起家,以錢莊金融為龍頭,設典當、倒生絲、開藥鋪(胡慶餘堂)、販軍火、辦船廠,財源廣進。

他敢於孤注一擲、善於官商結合、精於商戰謀略、巧於籠絡人心、明於做人之道。授江西候補道,秩二品,賜黃馬褂。

我們不以具體的盛、胡鬥法過程去分析,盛宣懷為何在短短的時間,讓胡雪巖灰飛煙滅,站在這個高度,你是看不清的。

同樣在有實力的左宗棠背書下,胡雪巖為何還是輸得那麼慘。然後,至多推導出一些李鴻章比左宗棠的權力大點,胡雪巖怎麼怎麼輸在與洋人買空的失誤之中,讓盛宣懷撿了便宜之類的無意義的結論。

我們試著站在晚清那個風雨飄搖的傍晚,以上帝之眼擷取”盛、胡鬥法”的一段微觀場景,來俯視著這個封建集權制的晚清政府,是如何慢慢消失在一片煙雨迷濛之中的。

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從籌措兵械、軍費上,盛、胡之舉看似相差不多。

那是由於清王朝的威權統冶,在西方技術思想衝擊之下暈頭轉向,處於系統重構前的崩潰之中。就政制角度而言,地方督撫的權力首次頂開了日漸孱弱的皇權,2千多年來對地方政權的壓制。皇權的軟弱,導致了稅收歸集方向的改變。

督撫們一邊聽命於朝庭去剿匪,一邊可以自開財路壯大自己,可見此時的皇權統冶已顯行將就木的老態龍鍾。所以,從籌資方面來看盛胡,確實看不出盛胡之間的不同。

對比盛宣懷和胡雪巖的事業軌跡,盛宣懷明顯是官辦商人,他創設的商企學礦,幾乎都是奉旨官辦或官督商辦,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偏官方的“紅頂商人”。相比之下,胡雪巖的“紅頂商人”更為偏商一點,更水一點。

通俗的講,盛是商辦官差,身份是官,是實授的尚書級二品官員,代表著朝庭意志,背後不僅是李鴻章,隱隱約約還有皇權的影子在閃爍。

胡雪巖雖也是家財萬貫、手段非凡,但從其鑽營官方關係,方得以空手套白狼去運作商道,進而成就大業的動作來看,本質上,他只是一個很厲害的”傍官商人”。其官秩雖為二品,卻是近似虛授的候補道。

所以,官差和商人這個差距,不是開玩笑的。沒事不要緊,一有事,雙方運作能力,將瞬間拉開非常大的差距。


同樣,以盛宣懷的稱譽為“中國實業之父”,而胡雪巖是被稱譽為“商聖”來比較,二千多年以來,“實業之父”只有一位,那就是盛宣懷。

他開創了許多中國第一,是真正的”洋務開拓實踐者”,是晚清中國洋務運動的實際推動者,是晚清至民國資本主義發展的引領者,也是真正從資本領域終結封建王朝命運的人。

不幸的是,盛宣懷以失誤革職的方式,去引爆了這座破窗漏瓦的二千年大廈,以被晚清資政院痛斥為“誤國首惡”的罪名,去誘導了四川騷亂,連鎖引發了武昌起義,啟動了辛亥革命的炸藥,將清王朝直接送進了垃圾堆。這件事就是四川”保路運動”。

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盛宣懷再怎麼洋務,他也是晚清的高官,也是個保衛王道的衛道士。他企圖利用袁世凱的新軍,來撲滅民眾騷亂和革命的烈火,那知被袁所利用,反而更快地終結了清王朝的命運。

對於滿清政權來說,李鴻章屢屢行賣國之實,尚無“誤國首惡”之稱,而以一時之失的盛宣懷,卻被直接套上“誤國首惡”之帽。

可見,滿清政府確實也不傻。那麼,能夠誤國的人,當然是柱國大臣才可以擔當,作為巨賈身份的胡雪巖是無論如何也誤不了國的。

從各方面來看,李、盛的組合是”官官組合”,左、胡的組合是”官商組合”。

”官商組合”之所以得到皇權的默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皇權體制經西方技術思想的衝擊之下,已經虛脫了,統治能力大為降低,連稅也收不上來了。只好放開權力鉗制,讓地方督撫用各種方式去籌措軍費剿匪安境,所以也就有了北方打的熱火朝天,而南方卻風平浪靜的”東南互保”怪事的出現。

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背無奧援、”官商組合”的胡雪巖,與瞬息能調動很多政冶、經濟、社會資源的”官官組合”的盛宣懷對擂,灰飛煙滅是很自然的事情。

盛宣懷是如何用短短几年時間來瓦解胡雪巖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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