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說哪部電影特別適合女性觀眾,但今天我打算破個例。
《記憶大師》
★★★☆
按照懸疑科幻來看,如果沒有幾個演技派主演的加持,頂多算是及格作品,因為這部劇缺乏優秀懸疑劇應有的理性思考和縝密的邏輯引導,就連人物身份反轉都過於牽強,隱約有一種瞧不起觀眾智商的嫌疑。
導演自己給自己三星,及格分
不過,從現實主義角度來看《記憶大師》卻是難得的佳作,因為這部電影在短短的119分鐘內,幾乎道盡了女人在家庭生活中的悲哀與不幸。
要知道,上一次看見類似的文藝作品還是16年前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記憶大師》聚焦於一起家暴致死案件
圍繞這宗家暴致死案件的一共有3個女人,這3個女人雖然身份不同,與家暴案的關係也不同,但她們卻都有一個共同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可以說,影片通過這3個女人展示出了一副現代都市女性受難圖。
最直接的一個就是這起家暴致死案件的受害人李慧蘭,李慧蘭是一名家庭主婦,她常年遭受丈夫的家暴,曾經試圖離家出走,但以失敗告終。
李慧蘭的丈夫在電影中的施暴鏡頭裡呈現出了一種癲狂的病態。
讓我印象最深一幕是他發現李慧蘭在家裡和其他人見過面,於是就將李慧蘭按在地上毒打,他一邊打一邊問“你和誰見過面?”“你為什麼揹著我和別人見面?”
這種癲狂帶來的脊背發涼相比於十五年前的那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裡的馮遠征老師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二個女人是男主角江豐的妻子代晨,江豐為了減輕離婚帶來的痛苦決定去記憶大師的工作室裡消除自己和妻子之間的記憶。
他們的離婚理由很簡單,女方不能生育。
江豐和代晨兩個人都是作家,江豐寫小說,代晨寫遊記,兩人結婚之後,為了配合江豐的工作,代晨就逐漸轉型成了家庭主婦,好不容易等到江豐的小說獲了將,代晨終於有時間可以重拾寫作,但卻被婆婆逼著生孩子。
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代晨竟然因體質原因無法受孕,為了受孕,代晨每天吃藥打針,但卻沒有任何改善。本來失去工作就已經讓心中不悶,孩子的事情又讓她壓力山大,在雙重打擊之下,代晨整個人瀕臨崩潰。
江豐去修改記憶時出現了意外,他的記憶和殺死李慧蘭的凶手的記憶被交換了,江豐發現李慧蘭的案件不是家暴致死這麼簡單,李慧蘭似乎並非死於丈夫之手。
在凶手的這段記憶裡,出現了第三個女人——神祕女人,她同樣是一個家暴受害人。
和李慧蘭在電影裡是孤身一人不同,這個神祕女人的周圍出現了所謂的“孃家人”。
但當神祕女人遭受家暴回孃家尋求幫助時,孃家人的態度卻是“不能報警,因為家醜不可外揚”,施暴者一出現,孃家人們就立刻將受害人推回了施暴者的身邊,任由施暴者將她帶走。
這三個角色都是婚姻中的弱勢群體,其中兩個正在遭受家庭暴力,但是可怕的是,無論是她們的家人、還是施暴者都不認為她們是受害者,反倒都認為家暴是理所應當的。
最重要的是,連這些受害者們自己都從不認為自己是受害人。
影片借男主角之口道出了家暴案的悲哀:
“絕大部分的受害人根本不會報案”
“對於她們來說,她們根本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凶手問李慧蘭,為什麼不離開施暴者,李慧蘭回答“我離開了,我女兒怎麼辦?”
受害的神祕女人遭受家暴之後回到孃家尋求庇護,孃家人認為家暴是丟人的事情,視受害人如瘟疫,只想著趕走燙手山芋,從未想過施以援手。
這些情節並非來自於影視戲劇化,根據16年的統計數據,中國家暴發生率是35.7%,其中有9成都是女性,而這些女性,平均要遭受35次暴力傷害才會選擇報警。
就像電影中所表現的,能夠立案的家暴案只是滄海一粟。
如果僥倖不是這35.7%之中的一員,也不代表就能逃過遭受婚姻的迫害。
影片中的另一個女人代晨,雖然沒有遭受過生理上的傷害,但她所遭受的”暴力“也並沒有少到哪裡去。
在婚姻還未開始之時,代晨就被強行設定好了一個奉獻者的形象,同樣都是作家,女方就理所應當的需要放棄自己的事業,明明有機會重拾寫作,卻因為婆婆想要抱孫子就放棄自己出書的機會在家裡備孕。
在外人看來,代晨是幸福的妻子,可是她的痛苦又有誰能讀得懂呢?
在中國有多少妻子像代晨那樣為了家庭不得不放棄自己摯愛的工作,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了丈夫身後的黃臉婆,在中國又有多少妻子像代晨那樣被當做生育機器,被長輩、被輿論甚至被自己的丈夫催著生育?
劇中代晨是一個大齡產婦,因為身體原因生不出孩子被吃藥打針折磨的不成人形,開放二胎政策之後,會有多少高領產婦要像代晨一樣遭受這種非人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虐待?
這種以”愛“之名的虐待甚至無處伸冤,因為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是暴力,這是傷害。
影片的最後,兩人終於等來了盼望已久的孩子,一切婚姻矛盾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可是,如果沒有這萬分之一的巧合的夢幻結尾,代晨仍舊無法生孕,兩人還能贏來happy ending的結局嗎?
大概是不能吧!
即使丈夫能夠理解妻子,那當初咄咄逼人的婆婆呢?她會允許一個不能生育的媳婦繼續待在自己年輕氣盛、事業有成的兒子身邊嗎?
電影中有一句臺詞:“誰知道你消除的是情感,還是你犯罪的過程?”
凶手選擇消除的是犯罪過程,為的是求個心安理得。
就像凶手記憶裡那個神祕女人的丈夫一樣,他瘋狂的施暴,將自己的妻子像一塊髒抹布一樣在地上甩來甩去,又踹又踩,可是轉過頭來,他就選擇性的遺忘自己的暴力,彷彿自己是一朵盛世白蓮一樣跪在丈母孃家的門口表忠心。
好像只要道歉,一切就可以煙消雲散了,而妻子則必須要接受自己的道歉。
他甚至不惜剁掉自己的手指來證明自己的歉意,但結果是什麼?結果是,當施暴者一轉身,他就立刻露出猙獰的面目,再一次對自己的妻子拳腳相加。
“愛”是這些家暴者的記憶消除器。
他們拿著”愛“的魔法棒,用“因為我太愛你,所以才不讓你和別人說話”、“我都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打你”之類的理由為自己的罪案消解,對受害者們進行洗腦。
一次又一次的消除自己的犯罪過程,一次又一次的讓受害者們回到自己的身邊。
而男主角選擇消除的是情感。
看起來,男主角好像是因為太愛妻子所以才去消除自己的記憶,讓自己能夠在離婚時不那麼痛苦,但事實上,他消除的是自己的愧疚。
在兩個人婚姻持續的過程中,丈夫一直知道妻子的付出,但卻眼睜睜看著妻子痛苦,直到妻子精神崩潰才選擇離婚來解決問題。
當妻子被自己的母親催孕時,他在旁邊冷眼旁觀;當妻子每天打針吃藥情緒崩潰時,他明明看到,卻從未有所表現;當妻子為自己被家庭耽誤的事業成語短嘆時,他也沒有想過,其實這一切都是他的不作為導致的。
如果一開始,丈夫沒有心安理得的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妻子的付出,妻子最終會走向崩潰的結局嗎?
在這段感情裡,如果有人更痛苦,那個人一定是妻子,可丈夫卻是更早逃避的那一個,他選擇性的無視自己的傷害,試圖通過消除記憶的方式消解自己的愧疚。
倘若江豐的記憶沒有被偶然裝錯,沒有後來驚心動魄的殺人案,他是不是就會順利消除記憶,然後心安理得的活在沒有愧疚的未來裡,從此再也不會回想起他的無動於衷曾為妻子帶來多大的痛苦?
本質上來說,這兩種行為並沒有任何區別。
殺人犯、家暴施害者、家庭生活裡無動於衷的丈夫們,當婚姻出現問題時,他們選擇的方式都是傷害女人,然後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殺人犯認為被家暴太痛苦就殺掉受害人幫她解脫,家暴施害者每次施暴都認為自己只是愛受害人愛得太深無法自拔,丈夫看著妻子為自己付出,被家庭生活所煎熬卻從未想過施以援手,最終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離婚一了百了,好像這樣就能讓已經千瘡百孔的妻子復原。
男人想讓自己無愧於心,而女人只能被動挨打。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記憶大師》的故事背景是架空,但講的故事卻真實得令人髮指。
女性觀眾並不只需要裹著糖衣炮彈的瑪麗蘇愛情片,這些電影只會讓女人們心甘情願走進婚姻的墳墓。
女性觀眾需要的是《記憶大師》這樣血淋淋的真相(但是結局有點過於夢幻,不太好),只有這樣的作品才會讓女人們提高警惕,不要輕易走進愛情的陷阱,或者說男人的陷阱。
最後吐槽一下編劇,為什麼要棄用陳姍姍的女同性戀身份,強行修改人物設定去襯托男性角色?大寫的無語好嗎?!!!
代晨那樣的貌美小姐姐就應該跟姍姍那樣的姑娘在一起才合適啊!!
如果你像代晨一樣被檢測出生育可能性極低,你會選擇放棄生育還是堅持生育?
我會放棄生育,與其治療讓自己痛苦,不如不生
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生育
看老公和家裡人什麼態度,衡量一下
不存在這個問題,我不想生孩子
實在不行就領養唄,幹嘛非得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