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莫愛著，愛別離為苦。若無愛與憎，彼即無羈縛。
從喜愛生憂，從喜愛生怖；離喜愛無憂，何處有恐怖？
01
像往常一樣，一完事李勝軍就摸索著穿衣服。窗外陽光正熾，卻射不透深濃色的布簾，屋裡子像暴雨來臨前那樣黑暗。
“你又要接著走？不能多留一會兒陪陪我？”
“一會兒就上班了，”他彎下腰去找鞋子，“請假多了會扣工資的，明天中午我再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你爸媽說？你不是說這個月就和她離婚嗎？”田曉把簾子拉開一點縫，一縷光闖進來。
“你問了多少次了？ 不是告訴過你很麻煩嗎？”李勝軍語氣很不耐煩，開始向外走，“她爹是村支書，得罪了他我爹媽還咋在村裡呆？”
走到門口時，他語氣緩和了許多，“再等等吧。等放暑假時回家我試著跟她聊聊。你也知道她沒什麼文化，隨便找個理由激怒她就行，讓她自己提出來。”
“砰”，熟悉得讓人噁心的關門聲。
02
四年前田曉職專畢業，專業是平面設計。
在家裡啃了兩年老，雖然年邁的爸媽依舊疼愛並寵著小女兒，可她卻看不慣大嫂的臉色，便開始尋找工作。
後來在同學介紹下，田曉進入一家文化廣告公司，負責一些印刷材料的封面設計。公司旁邊就是縣城的文體局，公司的主要業務基本上就是為它服務。她常聽同事說起這個局裡的一把手是公司老闆的親姐夫。
認識李勝軍，是從業務上的往來開始。他在局裡負責一些活動的宣傳策劃，是她們公司的常客。後來同事小雅告訴田曉，她沒來之前李勝軍過來做業務是隨便找誰都行，她來了之後李勝軍的業務都會指定由她來設計。
田曉雖然學的是設計專業，但水平確實不怎麼樣。她沒想到的是李勝軍專業水準卻相當高，常常會給她指點一些好的設計思路。田曉以為他也是學專業出身，詢問之後才知道他的專業跟設計一點都不沾邊，他只是考上公務員後為了工作自學了一點。田曉從開始對他聰明的佩服，慢慢轉化為一些對他的崇拜。
有一次李勝軍出的主意讓田曉幫老闆簽下大單，老闆破例獎了她五百塊錢。田曉主動提出請李勝軍吃飯以示感謝，他並未推辭，只是在飯中時就偷偷買了單，這讓她更加覺得他紳士體貼。
慢慢越來越熟悉，本就是同齡人的他們，總有許多共同愛好和話題。
走得愈近，感情愈深。雖然李勝軍從未瞞，田曉知他早就結婚，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可她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終於，在田曉租的房子裡，在他親自下廚，倆人對飲一瓶紅酒之後，這個單純的姑娘把處子之身奉給了他。
那夜，他吻遍田曉的每一寸肌膚，說她的身體就像初冬的雪一樣。
03
和他老婆一起吃頓飯，是田曉主動提出來的。李勝軍多次拒絕，一再詢問她到底想做什麼。
田曉指天發誓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他說的那個農村婦女到底什麼樣子，想知道他曾說過的差距是不是隻為哄她開心。
李勝軍是鄰縣人，大學畢業後就開始考公務員，可是連續兩年都是入圍面試而功虧一簣。第二次失敗後，村支書就親自上門給閨女提親去了，許諾可以讓他在村裡做個小村官，以後再接老丈人的班。
李勝軍的爸媽自然喜上眉梢，他自己也覺得沒臉面再繼續啃老，就聽從安排進了村委。沒過多久他就和村支書的女兒結婚了，半年後他口中那個庸俗醜陋無知的老婆就懷了娃。
老婆懷孕時，他第三次報考公務員。不知為什麼他放棄家鄉的報名，選擇報考田曉所在的鄰縣，而且一路順利突圍，來了文體局。
當然，這些都是李勝軍告訴田曉的，正因為她相信他不會騙她，所以才想見見他老婆。
瞅準他老婆帶兒子來探夫的時機，田曉叫上小雅冒充李勝軍同事，陪她吃了一頓飯。
瘦，很瘦，一臉雀斑，1米5多一點的個頭，初中畢業後在村裡當聯絡員。不愛說話，開口就是“勝軍他說”，總是把肉夾到他的碗裡。
那頓飯，他幾乎沒有說話，田曉感覺到李勝軍一直偷偷瞄著她，像是在觀察她的表情。田曉對那個憨厚的農村女人很熱情，一口一個“嫂子”，還抱著他們胖乎乎的兒子玩了很久。
04
從那以後，李勝軍到田曉那裡去的更頻繁了，見了面沒幾句話就話把她扔在床上，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還總喜歡說：“看吧，我沒有騙你吧，跟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田曉除了享受這放蕩的激情，也開始逐步掉進俗套的劇情裡。每次歡愉之後，她都摟著他不讓走，撒嬌問他：“既然她那麼不好，你一點都不喜歡，那就離婚吧。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嗯，好，”每次他說這話時就開始穿衣嚮往走。
後來她問的多了，李勝軍就說要慢慢來，再後來就說他岳丈是支書，在村裡說一不二，他們家惹不起。他要找藉口讓老婆主動提出來，這樣她們家就說不出什麼來，也怪不到他頭上。
再後來，李勝軍來田曉家裡越來越少。
偶爾來一次也是在酒後，進門沒幾句話就要和她上床。有時田曉很反感，想拒絕他，可他會採取一點點暴力，而且他好像越來越樂於此道。
田曉最反感的是李勝軍每次完事就走，理由總是可笑的“要上班了”。
05
田曉決定跟李勝軍攤牌，她不再想青春就這樣虛耗。
像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時那樣，田曉做了他愛吃的菜，買了他愛喝的紅酒，只不過時間變成了正午。
飯後李勝軍開始表現出強烈的慾望，沒由得田曉開口就把她扔在沙發上，褪盡衣衫。
看著他在自己身上起伏喘息，田曉再次重複了那句話。
“你什麼時候離婚娶我？如果不行，我們就分手吧。”
他攸地停住，眼睛狠狠地瞪著她。
更加猛烈地碰擊，讓田曉感覺他像是在報復。
他開始穿衣服時，她又重複了剛才的問話。
“哼，”他頭都沒有回，“離婚？離婚那麼簡單嗎？你知道嗎，他爹已經同意拿錢給我在這裡買套房子，全款。”
他臉上的得意勁兒讓田曉有點噁心。
“你著什麼急？買了房子，我也會讓她留在村裡，就說讓她看孩子。不行就再要個二胎，她來不了。”
田曉一下把他伸過來欲撫臉龐的手打開，他乜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再等等？跟一個農村婦女你搶什麼？咱們現在不是一樣在一起。我愛你就行了。”
看著他穿好皮鞋，田曉光著身子過去打開房門，站在門後看著他。
“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我的身體！”
他吃驚地看著田曉。
“滾！”她的咆哮讓身體繃得像一隻受傷的母獅。
06
後來，李勝軍找過田曉很多次，她都沒有見他。打電話，發微信，田曉也都沒有回。
他託小雅告訴她，說再等等，再等等他就離婚。
田曉笑個不停，小雅害怕地問她笑什麼？她說笑他可憐。
其實，她是在笑自己。
田曉辭了工作，退了房子，換了手機號碼，去一個海邊城市應聘了一個小公司的文員。
收入很低，可她現在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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