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傾世皇妃 你永遠不是他,獨一無二的他

婚姻 故事 樂觀途積極人生 2017-04-06

楚清清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只覺得她周圍的光明逐漸遠去,那擁有著覆蓋一切力量的黑暗,瞬間湧入她的世界。耳邊,是越來越遠的聲音,還有穆之彥的聲音,好吵,好吵——。

“楚清清,好好活著吧。”

“本王果然是捨不得這個皇宮沒有你,楚清清,本王發現遇到你之後,本王居然變得慈悲起來了,導致這一結果的你可是功不可沒呀。”

“很高興醒來第一眼能看到你,瑾,抱緊我,抱緊我。”

“你要好好活著知道嗎?那怕有一日失去了我,你也要好好活著。”

“我們一起活著。”

……

“她是你的親人麼?”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愛的女子。”

“在她失去記憶時,遇到一位很好的男子,她愛上了他,於是我放她走,讓他們喜結連裡。”

“我也以為我不是,可我曾經的確讓她傷痕累累。我怕了,我怕哪日因為我的沒用導致她失去性命。她曾經說過她要過平淡的日子,策馬揚鞭,縱游塵世美景,可那是我給不了的,放她走,讓另一個男子帶給她,她的人生不會有影響,更不會有遺憾。”

……

亂轟轟的世界再睜眼的剎那安靜下來。窗外天幕漆黑,宛如她夢裡的世界。室中昏黃,燭火在燈罩中滋啦作響。斜眸但見那坐在桌臺邊拭淚之人,楚清清坐起身。

見床榻上的女子醒了,筱筱欣喜的跛著腳靠近。楚清清蹙緊雲眉,直盯著筱筱的腿腳,“你的腳怎麼了?”

這聲音,是小姐不高興時的口吻。筱筱緊緊的握著小姐的手,“小姐,你記得我了是不是?你記得奴婢了是不是?”

與筱筱的歡喜神色不同,楚清清則是將質疑的難過盡寫臉上,“筱筱,告訴我,你的腳怎麼了?”突然想到什麼,掌著她的雙肩,楚清清掩飾不住自責,“是我對不對?是我那天把你推下車時撞傷的對不對?”

“小姐。”抱著楚清清,筱筱安慰著她,“沒事的,奴婢已經不疼了,與丟了性命相比,跛了一隻腳那是奴婢賺了。”

“對不起,對不起。”楚清清不停的道著歉,仍然無法釋去內心的愧疚一點點。

“奴婢不怪您,真的不怪。”拉開兩人的距離,筱筱伸去手輕拭著小姐的眼角。

楚清清突然眼簾一抬,“太子呢?我聽說太子被軟禁了?是皇后軟禁他的是嗎?”

小姐的語速很快很急,只是她在這兒擔心根本就於是無補,“送親的隊伍在離璠陽邊境最近的邊涼城遇襲,翡淵的使臣全部都死了,惜寧公主也失了蹤。太子殿下護送不力,引起了兩國兵戎相見,朝中大臣紛紛上奏罷黜太子殿下儲君身份,拒皇后娘娘說此事一發,皇上氣得龍顏震怒,後因龍體欠安一直昏迷不醒,諸事便由皇后娘娘作主。可失蹤的太子突然還朝,皇后娘娘就要在正大光明殿罷黜太子殿下儲君的身份,結果慕親王爺啟奏說太子殿下是去尋找惜寧公主的下落,這才遲了還朝的時間。惜寧公主真的回到了宮裡,可是她早已嚇得神智不清,據宮裡謠傳問她什麼她都說不清楚。慕親王爺說太子的確護親不利,但尋回惜寧公主亦有功,罷黜儲君之位非同小可,且待查明一切事情真相後再做決斷。於是,皇后娘娘就將太子殿下軟禁在了東宮思過,再未查明真相前,免去太子殿下一切儲君之責與權,改由雲王殿下接替。”

楚清清聞言,癱靠在榻頭皺眉緊思。如此一來,濮陽瑾就是一個被架空的太子,他沒有權力沒有責任,這和一個傀儡有何分別?不過濮陽慕華既是有辦法保住濮陽瑾的身份,那他們應該還有別的什麼計劃才對,畢竟濮陽瑾絕不會甘於如今這樣的狀態。更重要的,是那一百萬兩紫金落入誰人的手裡了?

“你可有聽說翡淵送來璠陽的聘金如何了?”

“小姐是說那一百萬兩紫金麼?”筱筱輕問,見小姐頜首,她說:“奴婢聽說像是被人劫了,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麼?楚清清記得那日穆之文說過,與翡淵的戰爭已開戰,且派了蕭林前去應戰。“目下翡淵與璠陽的戰事如何了?”

筱筱搖了搖頭,垂下眼去,哭聲又起,“奴婢回到東宮時,被茗妃娘娘趕出來了,她說奴婢是個殘廢,宮裡用不著這樣殘缺的人。回到楚府後,一直照顧著老爺,直到不久前老爺去逝。”

楚清清難過的擁著筱筱,“別傷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咱們這就走。”

“嗯。”筱筱說:“奴婢讓軒車一定停在穆府外,小姐,咱們快回去吧,老爺還在府裡等著咱們回去呢。”

她的確沒什麼好收拾的,身上穿的用的,吃的住的都是穆府的。想到這裡,楚清清邁過門檻時頓了一下,她該去向穆夫人道別,她欠她的恩,將來有機會再報。至於穆之彥,只能跟他說聲對不起了。

“姑娘。”才和筱筱穿過月牙門,看見瓊兒迎面走來,“二少爺醒了,夫人讓您過去見見。”

“醒了?”楚清清面露疑惑的看過去,“二少爺又發病了麼?”

瓊兒點點頭,“是大夫看過姑娘以後的事情,這位姑娘沒向您說起過麼?”邊說邊看向筱筱。

筱筱的眼裡只有她,那有穆府的二少爺?“走吧,去看看。”

“小姐,奴婢去將軒車讓人駛至門口,小姐,你要快點兒出來呀。”筱筱說。

瓊兒驚訝的看著小跑離去的筱筱,她在說什麼?難道姑娘要離開穆府?若是她離開了,那二少爺怎麼辦?回過神來,跟上姑娘前去二少爺起居室的步履。

廊簷下的燈籠,將夜照得了青白色,猶猶豫豫般隨著夜風輕輕搖擺。

楚清清邁上穆之彥屋外的石階,冷眼看著那兩扇敝開的雕花木門中貼著的喜字,歉然的垂眸嘆息,跨過門檻來到內室。

早前花廳那些人又都在一起,楚清清想著若是皇家也能如此和睦,是不是她和濮陽瑾就不必受這些坎坷與波折?呵呵,又兀自搖首,嘲笑自己異想天開,不切實際也得有個限度。

“穆夫人。”

楚清清盈身輕喚,穆夫人聞聲站了起來。她本是坐在榻沿上的,這一起身讓開一步,似乎是示意楚清清坐到榻沿上去,照顧靠在榻頭腦穆之彥。

她的一聲‘穆夫人’喚得充滿疏離,不再迷茫,沉穩中透著肯定。穆夫人手中的佛珠不再捻動,而楚清清亦沒過去坐在榻沿上,只是走近了兩步罷了。穆夫人說:“我現在該如何稱呼你呢?”

一進來就與穆之彥相望,他眼中的平靜似乎不再,有了動盪。世間沒有絕對笨的人,只要一點兒苗頭,誰都能猜出個所以然來。將目光移向穆夫人,於她的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因為她真的想活著,“我姓楚。”

“楚姑娘。”穆夫人輕念。

而楚清清迫切的想離開,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更想早些見到那個笨蛋。所以,她不繞彎子,直言:“穆夫人,於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今日家人尋來,家中之事且待,小女子這廂便要告辭了。”

穆夫人點點頭,隨即微微的笑道,“你回家盡孝道無可厚非,且彥兒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我看你們的婚事就往後再拖拖罷。”她聽出楚清清一去不回的意思了,可是她想給兒子一個希望。

“對不起,穆夫人,我不能與二少爺成親。”楚清清知道不應該,可還是直言以對。

“為什麼?”林芷芬靠前一步,說:“楚姑娘,你回家盡孝是應該的,只要令尊的喪期一過,你與二弟的婚事依然可以進行。”

“大少奶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不是婚事可不可以持續的問題,而是因為——我已經成過親了。”楚清清坦然的說著,手不由自主的握著腰間的懸掛的碧玦。

所有人都訝然的張大了口,卻發不出聲,明白作聲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穆之彥長長一聲苦笑,果然對他來說她是奢侈,自己更是笑話。“是那位姓楊的公子罷。”

“你……。”楚清清半斂了眉表示疑惑,他不應該會知道的。

穆之彥垂眸說:“他離開的那日,我見到他的腰間佩帶著與你常細看的碧玦,如果你們不認識,你不曾送於他,他還擁有和你相同之物,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了。”他一早就發現了不是嗎?還自欺欺人的騙自己這麼久,夢真的會粹,且在他還不曾清醒時。

“是他。”楚清清含笑承認,也許她此時表露的溫柔笑意,對穆之彥來說很殘忍。可她知道從今以後再談到濮陽瑾時,她都會這樣毫不猶豫的展露她的心意。

她一直都懂他的心,只是得不到肯定,那日梨花樹下的擅自決定,讓楚清清再無顧忌。他並不是無用之人,只是在發揮的過程中充滿的險境,且這危險不可以常日以論,要以生死搏,那個笨蛋居然因為那樣的理由就將她丟給另一個人。她不是要成為他的負擔,只是想站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若是那日她真的成了他的威脅,她自己也知道該怎麼做。比起失去記憶嫁於他人平靜的生活,她更願意自己選擇。

“他不要你了不是嗎?如果他要你那天就把你帶走了。”穆之彥的聲音有些激動,看上楚清清的目光卻忐忑極了

“可是我要他。二少爺,我很抱歉,我不想傷害你,也請你不要因此事而傷害自己加重病情。”楚清清誠懇的勸說,她真的不想傷害到穆之彥。

“你住口。”穆之彥喘息著說:“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在羞辱我你知道嗎?”

是人都能聽出楚清清語氣裡的真心,而遇到穆之彥會生氣,似乎也在情在理。穆夫人一個勁的安慰著激動的兒子,“彥兒,你別激動呀。”又回眸言道:“楚姑娘,你先回房,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說好嗎?”

一出這個門,楚清清便不會再回頭了,還是那個念頭——歸心似箭。

“穆夫人,我……。”

似乎知道楚清清會說出什麼話來,林芷芬立即上前打斷她,“楚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婚事就等明天二弟的心情平靜下來再說,走,我們出去吧。”

被林芷芬拽著,楚清清出了門。藉著青白色透明的光,想到筱筱還在門口等她,踩下臺階,駐足不讓林芷芬再牽著往回走,“大少奶奶,我真的要走,請你不要難為我。”

林芷芬似乎也知道留不住人,回身笑道:“我明白你想趕緊回家的心情,可是楚姑娘,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你怎麼能放著二弟不管呢,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二弟他對你是真心的。”

夜很巧的隱入眼中徒起的神色,楚清清放低聲音說:“我的心只有一個,除了夫君之外,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所以大少奶奶,請讓我走吧。”

楚清清起步欲離去,林芷芬伸手想再拉著她,卻在赫然間四周不知從何處跳出來兩個黑衣人,不由分說便將林芷芬推倒在地,揮刀朝楚清清砍去。

“啊——。”林芷芬一聲尖叫,引出來了穆之文,而楚清清則躲過一刀,那刀砍斷了穆之彥精心修理的盆栽。第二刀楚清清沒有躲過,刀從她手臂上劃過,鮮血立時紅透的袖子。穆之文不會武,趕緊大叫,“快來人,有刺客。”

少頃,聽到呼聲的家僕持棍拿棒衝進院子。穆之文趕緊將楚清清拉過來擋在身後。場中家僕與黑衣人打成一團,然家僕根本無法抵擋住黑衣人的架式。穆府夠大,家僕也不少,陸續有人前來支援,仍黑衣人依舊佔著上風。

“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殺你?”林芷芬擰眉看向楚清清。殺楚姑娘的?穆之文也不禁疑惑的看了過去。

而楚清清不言語,她的目光定格在一處屋枯上。那裡正躺倚著一看戲的身影,月色不濃,可還是能清楚的見到他的一派悠然與戲虐。而這自若的態度正是楚清清最厭惡他的。

家僕幾乎全倒地了,楚清清見這陣式今晚自己是非死不可。那麼……。

“你做什麼?”穆之文夫婦異口同聲的驚呼,因為在那瞬間,楚清清從穆之文身後站出來,且是站在一個讓人刺殺的絕佳位置。

一個黑衣人見狀,機不可失,迅速推開砍傷一持棒的家僕,揮刀向楚清清砍去。然在所有人的錯愕間,憑空出現一抹瀟灑的身影,只見他揚手一揮,那砍向楚清清的大刀就要墜地。那身影疾速的搶握住刀柄,回身在夜空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痕,黑衣人頸間頓時血若柱狀噴出。而另一黑衣人見狀,短暫的吃驚後,欲轉身逃離,身影調換拿到的姿勢,朝著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投去,就在那躍然而起的剎那,刀穿透了他的身體。

林芷芬緊捏著穆之文的手,嚇得渾身直顫。穆之文也不曾見過這等場面,怔在那裡動憚不得,滿院的家僕叫喚喊痛。身後的門被打開了,瓊兒與穆夫人扶著穆之彥走了出來,因著滿院的血腥氣息皺眉不已。

誰也沒吱聲,但見那身影轉身時,衝著楚清清露出邪惡的笑容,卻俊美非常,攝人心魄。

“你怎麼兩個都殺了。”楚清清似乎不記得自己手臂受傷的事,垂下的手臂中指正順流著令人恐懼的鮮紅。

身影挑了挑眉,好像很不屑楚清清的問話,就若她變得笨了,“留下活口反正你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本王也不想讓人活著回去報信說在行刺過程中你為本王所救。”

他在諷刺自己變笨了,楚清清沒好氣的白一眼過去,“分明是皇兄你多管閒事,我幾時需要你救來著,而且誰知道你是真心來救我,還是別有目的?”她的確吃不準濮陽洵這會兒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在醒來時,她就有想過筱筱能找來,那肯定別人也能找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罷了。

“哈哈——。”濮陽洵優雅的從袖子抽出一條綿帕,擦拭著手說:“你還是這麼敏感,本王發現你常以小人之心渡本王的君子之腹。”

他是君子?“皇兄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朝中局勢方才我已聽人說過,你可別告訴我現在你來沒有目的。”

濮陽洵倏然斂下臉上所有的豐富表情,嚴肅的模樣頓時讓周圍的空氣冷下一分,直盯著楚清清,“你現在還不能回去,太子已被軟禁,慕親王叔此刻根本就沒空理你的死活,你這回去豈不是想快點兒去見你爹。”

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可以相信他是真心來救她的麼?可他是濮陽洵,這已足夠讓她懷疑他至此的動機。“皇兄救我,若是那人知道了豈不是自身難保?”她說得嚴重了,蕭後根本就不會對濮陽洵如何。

“她不會知道的,知道我來救你的人都死了。”瞥了一眼地上所躺的屍體,濮陽洵淡淡的說。

“皇兄的好言相勸,清清心領了,可是我不能不回去。”

聽著她堅定的聲音,濮陽洵真搞不懂自己為何要出來救她,倒不如方才讓她死了算了。“那怕回去後等著你的是刀山火海。”

“皇兄向來自恃聰明,此番怎麼話多起來了。”他懂她的意思不是嗎?她當然要回去,因為濮陽瑾在那裡。

是啊!他都懂的不是嗎?若是她不執意回去,不是如此固執,那人就不是楚清清了。隨即露出幾許無奈的表情,“那我就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楚清清輕嗤一笑,“皇兄放心,我一定活得比你長。”

“筱筱在外等你,這一路我會跟著,你可放心不會再有人來行刺。”

濮陽洵邊說邊轉身,“等等——。”楚清清連忙叫住他,“你為什麼要救我?”

她問得很嚴肅,說明真是很想知道答應,濮陽洵垂眸,眸中動盪著波光,“不是說了麼,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濮陽洵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裡。楚清清緩緩回身,望著穆府一家子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告辭了。”隨即搖身移步,夜風吹著傷口,涼涼的。

“她到底是誰?”林芷芬在看到那受傷之人消失在轉角處時問。

穆之文回眸看了一眼怔滯的弟弟穆之彥,嘆息道:“她喚那個人作皇兄,當今皇上只有兩子一女,她不可能是惜寧公主,而太子又被軟禁,被她稱作皇兄的人定是雲王濮陽洵無疑,而叫他皇兄的楚姑娘,必是當今太傅楚峰之女楚清清,也就是……當今的太子妃。”

穆之彥其實心頭有數的,可乍一聽到哥哥的分析,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久久的喘息著,昏厥了過去。

“彥兒——。”

“二少爺——。”

“二弟——。”

……

一盞孤燈,伴隨著淡月在夜間穿行。凌晨時分前一刻,軒車停在了楚府門口,那懸於扁額上的白綢別樣的肅穆與詭異。

管家見小姐歸來,落淚相迎。楚清清喝了口茶,才慢慢聽管家訴說這些日子以來的人情冷暖與心酸。楚峰病逝,想一朝太傅,亦是位及人臣,豈料前來悼念的同僚卻是屈指可數。如此結局是難以名狀的悲涼。

不過罷了,人死如燈滅,死後的光榮誰又會去稀罕?

換了孝服,楚清清跪在靈前。筱筱摒退府中隨侍之人,看著小姐難過的淚容,無言以對。只能說:“小姐,請節哀。”

“爹臨終前可有說起什麼?”楚清清的語聲出奇平靜,平靜得令筱筱害怕。

“唔——。”筱筱搖了搖頭,看著那一神主位,“老爺只念著小姐,說對不起小姐。”

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更沒有對不起自己。也許他的死也件好事,此刻或許已在天堂與娘團聚了。

“筱筱,我要拜拖你件事情。”跪在靈前兩個時辰,楚清清一直筆直的支撐著身子,心頭有個信念,她一定能抗得住。

筱筱沒說話,聽著小姐吩咐:“明日替我送父親的靈柩返鄉。”

“小姐……。”筱筱失聲輕呼,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小姐?“小姐,你身上還有傷,奴婢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您。”

只是傷到皮肉,多休養幾日即可。且在穆府裡,也許是因為穆夫人認定她是穆家的二少奶奶,對她照顧得盡心盡力。有上好的藥材調理,又因失憶心靜,無雜事煩身,身體自己休養得好,且是感覺從未有過的精神。

“別說了,你照做便是。我想父親一定很想回祖陵和母親團聚。”

筱筱開了開口,卻因小姐的話在理她無法反駁。小姐說得對,老爺與夫人鶼鰈情深,生則同榻,死則同穴,她拒絕不了。“是,奴婢知道了。”

“今夜收拾一下,明日就動身罷。”

小姐回來四日,除了在靈前盡孝外,其餘事情一概不聞不問,就連太子殿下的情況,也不曾見她問過一句。如此平靜的小姐,讓筱筱覺得不安恐懼。就若她會在悄然間做出什麼決定,讓她得到消失時措手不及。

“去將管家找來見我。”

筱筱拭了拭淚,應聲離開。片刻後,一身孝衣的管家出現在靈前,筱筱攙著楚清清起身,迴轉步子後,楚清清心下嘆感萬千,“爹已經過逝了,明日我讓筱筱替我送靈柩返鄉。管家,府裡這些年多謝你裡裡外外照應。”

管家曲著身子,不明白小姐到底要說什麼?“那都是奴才該做的,小姐嚴重了。”

“爹一生為官清廉,兩手清風,說起來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你看著收拾收拾,就當作遣散金罷。”

“小姐——。”筱筱吃了一驚,管家更是嚇得驚呼,頓時跪在地上,“小姐,奴才侍候了太傅老爺一輩子,你這會兒讓奴才離開,讓奴才去哪兒好呀?”

楚清清沒想過這個問題,如今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何以談管家的出處?倒不如府裡的奴才們離開,自力更生。也許這樣做很無情,可這楚府也是朝廷的,父親一過世,定會被收回去,屆時他們被趕出去,且是身無分文,豈不是更淒涼?

“小姐,管家大叔在府裡呆了一輩子,您不能這樣讓他離開呀。”筱筱也跪在管家身邊求情。

她又何償願意如此,只是真的是沒有法子可依。“筱筱,你最清楚此時我的處境,我根本沒能力照顧到管家。”

“小姐,奴才就是死也不離開老爺。”管家抹著老淚,突然說:“小姐,奴才願意和筱筱一起送老爺的靈柩返鄉,然後在鄉里置辦一間院子,為老爺守陵。”

楚清清聞言,並未說話。而老管家以為她不答應,拼命的磕著頭,“小姐,求您看在老爺的份上就答應奴才吧,奴才是心甘情願的呀。”

楚清清連扶住他,含淚跪在他面前,朝著管家磕了一頭,“管家的恩情,清清一輩子不忘。”說著又要磕下頭去,老管家連扶著她:“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太好了,管家大叔,小姐答應了。”筱筱高興的說。

相互攙起,管家退後一步,“小姐,奴才願意去給老爺守陵,可府裡其他下人還得打理,奴才這就下去整理帳目,看看何時給他們分遣散金。”

楚清清一點頭,管家將撩擺離開。

翌日,在送靈柩離開前,管家將一干下人遣散,剩下的都是自願送楚太傅靈柩返鄉後離去的下人。楚清清含笑望著他們,心下很感動。

筱筱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楚清清,走了老遠復又回身叮嚀,是些務必好好照顧自己,等她回來之言。

當真正將那一隊送櫺隊伍送走時,已近午時。踏下楚府門前的臺階,楚清清最後一次回身抬眸,那塊刻有楚府二字的扁額,正在陽光下溢散著如楚峰般的慈祥。

上了另一輛軒車,一聲‘走吧’,駕車的小廝載著她步入彷彿闊別良久的皇宮。

軒車在宮門口停下,楚清清下車出示了身份證明,那守宮門的御林衛立即跪地請安。好久沒聽到這聲‘太子妃吉祥’的恭維話,楚清清覺得好陌生,好不安。

她讓人去東宮送信,讓輦車過來接她。雖然她的身體好了很多,可也不想因為這樣就走回東宮去。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輦車駛至跟前,隨行而來的是袖英。

“奴婢見過太子妃。”袖英盈身請安。

楚清清將她空扶起身,隨即一言不發的上了輦車。相信她這一路,連宮裡的小貓小狗都知道她回來了,更何況是蕭後。又相信見自己大難不死,她一定遺憾得在鳳翔宮裡動怒罷。

耳邊是車軸輾轉之聲,轟隆之間有點像永遠停不下來。再仔細聽時,不在圓滑,而是白生生的尖銳,刺耳極了。

“帶我去見太子。”

下了車,楚清清如是吩咐袖英。只是沒想到袖英居然這麼說:“太子妃,皇后娘娘命太子殿下閉門思過,若是沒有她的懿諭,任何人不得相見。”

楚清清的步子略頓,還是朝著德澤宮的方向而去。那躲藏進雲朵裡的陽光,溫溫柔柔的隨風飄移。

守在德澤宮門口的兩個御林衛精神抖擻極了,手拿長槍,威武的架在一起把楚清清擋在那裡。

“放肆,膽敢攔阻太子妃。”袖英出聲厲喝。

而那兩個御林衛似乎並不以為意,擲地有聲的言道:“太子妃恕罪,皇后娘娘有命,除非有她的懿諭,太子閉門思過期間不得接見任何人。屬下等也不過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理由的確夠足。楚清清正欲開口,卻突然聽到濮陽洵的聲音:“讓她進去,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來,本王一力承擔。”

楚清清斜眸看去,更意外他居然和濮陽慕華走在一起。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天,濮陽洵疑惑的說:“都放你進去了,你抬頭幹什麼?”

濮陽慕華接下他的話,很冷的聲音:“她是在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

“皇叔還真是瞭解清清。”揚起一方脣角,楚清清毫無示弱的與濮陽慕華對視。

濮陽洵會意,她定是在意外自己會和皇叔走在一起。挑眉笑道:“都這個時候了,太子妃還有心玩笑。就是不知一會兒見著太子,太子妃可還笑得出來?”

白了一眼濮陽洵,楚清清攜裙邁過門檻,而身後響起的重重步履告訴她,該跟來的人都跟來了。

錦忠垂手在門口侍候,在見到楚清清時不免有些錯愕,然再見到她身後跟來的洵王和慕親王時,更覺訝異非常。迅速前去稟報太子他看到的奇景。

楚清清見殿門大開,正在走進去,花絲鞋微提,赫然間眼前出現一堵人牆。抬眸間,四目相望,這相隔不過一指的距離,是日夜斷腸之思。

濮陽洵與濮陽慕華一起站在中庭,看著濮陽瑾與楚清清如此專注的凝望,誰也不說話,誰也不作聲,彷彿一出聲,這寧靜的空氣便會撕裂一道難以複合的弧痕。

“啪——”的一聲,驀然憑空響起,所有人都微睜了雙眼,目瞪口呆的看著楚清清揚起還未落下的手掌。

濮陽瑾的半邊臉逐漸紅若朝霞,難以想像潺弱的楚清清,居然也會迸發出如此力道,在濮陽瑾的臉上留下五個清晰辨認的手指印。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麼?”依舊直視著濮陽瑾的目光,楚清清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直視,或許該說是直逼。

濮陽瑾不說話,緘口無聲的望進雙眸怒意滿滿的雙眸。

“你怎麼可以生出那樣的主意?”楚清清的怒目緩緩浮上溼意,“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感激你?我告訴你,那是你的一廂情願,別以為自己很偉大似的,你就是笨蛋,我楚清清輩子,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

沒有人向他透露過半分楚清清回來的消息,他以為她已經在前日和穆之彥成親了。正暗自神傷時,她居然若天降般出現在了眼前,這代表著什麼?這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懂。在她眸中的溼潤凝成一滴淚珠壓過睫羽時,輕輕的將她攬入懷裡,再多的掩飾與顧忌,都抵擋不住此時此刻溢滿全身心的感動與慶幸。

“原諒我。”

僅此一句溫柔,便叫楚清清淚若絕堤。靠在那結實的胸膛上,彼此的心率一併跳動,楚清清痛痛快快的哭著,絲毫不在意有誰在場。

濮陽洵與濮陽慕華皆對方才的對話表現出莫名其妙,只是濮陽瑾將楚清清攬進懷裡時,不經意間,濮陽洵蹙眉。而濮陽慕華又好巧捉住了濮陽洵的動作,若有所思的笑了。

“皇后娘娘駕到——。”

唱駕聲起,楚清清頓時止住哭意,忙用袖子拭了拭淚,隨著眾人一起跪迎。“參見皇后娘娘。”

“好熱鬧呀。”蕭後含笑輕語,她的目光全然落在楚清清身上,宛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劍。“都平身罷。”

“謝皇后娘娘。”眾人謝恩起身。

“怎麼,爾等都將本宮的話視作耳旁風麼?如此齊全的出現在這兒,可是在挑釁本宮的威儀?”蕭後鄙夷的的目光掠過眾人,勾起一抹令人悚然的冷意。

楚清清驚得心顫,可仍努力掩飾著內心的怯怕。與眾人一起不言不語。

“太子妃,你可知罪?”

來得真快呀,連過場都不經,直接向她問罪了。不過此刻罪責逃不開欲加之意,她不能順著蕭後導演的戲碼繼續下去。楚清清跪下,抬眸時這才注意到柳貴妃正擔憂的站在蕭後身後望著自己。“兒媳知罪。母后,兒媳那日回宮在途中遇到賊匪,搶劫不成便欲將兒媳殘殺,幸蒙上蒼垂憐,兒媳方能逃過這一劫難。母后也深知兒媳身子素來贏弱,在外養傷期間雖有聞得太子犯下大錯之事,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等到身子好些方才迴轉皇宮。此刻,太子帶罪太德澤宮思過,兒媳身為太子妃,有失勸告其注意德行之罪,故兒媳同罪,兒媳請求母后恩准,讓兒媳陪太子一起在德澤宮思宮,以懲自己失責之罪。”

蕭後聞言,心頭冷氣一抽。她知道楚清清是懼怕她的,可是在那層懼怕之下卻掩藏著清晰明瞭的思路,她可以用一種態度,甚至一句話,便可扭轉她思慮純熟的技量。例如目下,她本意是想搶先利用身為太子妃的她近兩旬無故不在宮廷的宮規加責於她,豈知不僅讓她說明了不在宮闈的原因,還要求與太子同時一處思過。她的反應速度,讓人佩服。

“這是什麼要求?”蕭後斂聲冷笑,“你既是知道太子身犯何罪,怎麼可以生出這樣的心思來?太子之罪須得他自己獨自面對,方能體驗深刻,太子妃在身邊,豈不是忤了本宮讓太子閉門思過的初衷?”

“母后明鑑。”楚清清作勢真誠的叩了一頭,嚴肅認真的真誠與蕭後似笑非笑隱怒的顏容形成很鮮明的比對,“太子與兒媳是夫妻。母后尚能在第一時間將身染固疾的父皇接到鳳翔宮仔細照看,陪著他一起與病魔對抗,所謂千斤擔,夫七百妻三百,如此深情厚誼絕非尋常女子能為,然母后貴為一國之母,為天下女子表率,更是兒媳的表率,試問太子犯錯,身為太子妃,兒媳自然要為太子分擔一些,求母后成全。”

蕭後努力穩住自己,她又讓這個看似虛弱的小女人擺了一道。她搬出了皇帝,搬出了一國之母該有的德體。多麼漂亮的搪塞藉口,那是她貴為皇后絕對不能拒絕的理由。如果她同意太子妃的要求,教她如何甘心一次又一次栽在她的手裡?若是不同意,今日之遇若是傳揚出去,不是教天下人笑話她的德行不一?

此刻殿門口的沉默似乎變得森冷異常,連一旁在採蜜的蝴蝶都停了下來,不再蝶舞翩翩了。楚清清垂著頭等著蕭後的答應,她知道自己的高帽子已經扣在蕭後頭上,不論她多不甘心,都摘不下來。這是身為皇后的悲哀,更是她撇不開的尊嚴之戰。

“皇后姐姐,請看在太子妃一片真心上,您就答應她吧。”柳貴妃從蕭後身後走出來,跪在了楚清清身邊,帶著祈求的語氣言道。

她是騎虎難下了,可需要一個臺階讓她的態度轉化得順理成章。蕭後不知思索到了什麼,徒然斂下所有威懾,竟還掀起了一絲笑意,“既是太子妃待太子情深意重,本宮也委實不好忤了此意,本宮準了,你們都起來罷。”

她沒在難為自己,答應得太輕易,楚清清心頭赫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而蕭後則很滿意楚清清微抬的眼眸上呈現的疑惑和揣測。

“謝母后。”

片刻間,周圍的人都走光了,楚清清的腦海裡是揮之不去的蕭後臨行前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當有依靠貼近時,她毫不猶豫的靠了上去。沉沉的呼吸聲,驚飛了停佇在中庭邊小歇的蝴蝶。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毋庸置疑。

白花花的月光和晚風一起,涼透了紅牆瓦礫。落地有聲般而來,又在聲息中悄然而去。深夜的顏色,沉重過千斤巨石,亦壓抑得人無法順暢呼吸。

“紫金到了誰的手裡?”靠在濮陽瑾的懷裡,長時間的沉默後,楚清清問出心頭久壓的疑惑。隨著濮陽瑾鬆了口氣似的嘆息,楚清清也跟著放鬆下來。

“聽說惜寧神智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濮陽惜寧真的很可憐,可不論是明著或是暗著,她都沒有立場為自己爭取什麼。

濮陽瑾知曉如果自己不為她釋惑,今夜別想睡著覺了,他的太子妃有時候就是如此的固執。握著她的手擱在心口,濮陽瑾英挺的眉宇逐漸皺起,深遂的目光似乎正看向過去。“那日送親隊到達邊陽城,我便收到皇叔的來信,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另兩撥人打起了紫金的主意。一晚我到城主府應邀,送親的隊伍卻突然在驛站遇襲,刺客率先將翡淵的迎親使者殺害,再欲行搶走惜寧。我不知那行刺客為何不在現場將惜寧殺了,他們分明將惜寧拉入危險地方,要她的性命簡直輕而易舉。可刺客並沒這麼做,他們帶著惜寧逃跑了。當我趕回驛站時,早已沒了那群刺客的身影。消息很快就被傳開,而我也因為受到通緝,我隱藏形跡想弄清楚原因。卻在那個時候得到羅貴傳來消息說你遇襲失蹤了。暗中幾近打探,終於在穆府裡找到了失憶的你。”

楚清清往他懷裡靠了靠,微微的笑道:“我記得我被連人帶車一起摔下斜坡,耳邊的陣陣馬蹄聲是暈厥前最後的記憶。我想皇后也想不到我還會活著回到皇宮裡來吧。”

是啊,否則下午也不會來得那麼快。“我回宮後已經做好了被罷黜的準備,豈知皇叔獻出惜寧救了我一劫。”

這句話他說得太過簡易。就算他不說,她也懂這其中的複雜與繁瑣。他的一切都在這裡,如果他不回來就表示放棄,回來還有希望,一旦放棄,那麼之前的那些準備與付出都不過是場笑話了。“皇叔不會派人去殺翡淵使臣,那樣毫無意義。只能說惜寧的命不好,在終於不被嫁到翡淵時,又讓皇叔拿在手裡做了棋子。”

“是啊,想不到他們為了不讓惜寧嫁去翡淵,居然想出這麼個方法,既可救惜寧,又可加罪於我,這一石二鳥之計的確使得巧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都是命。”又突然想到尹湘鶴之死,蕭後定是將一切責任都歸究到楚清清身上,再加上以前積累的宿怨,她定不會輕易放過她了。添了分手臂的力道,濮陽瑾的聲音變得沉重擔憂起來,“清兒,你果然還是不該回來。”

筱筱已跟她解釋過了,是羅貴告訴她自己的下落。還再三申明,絕不可刺激自己想起一切。“傻瓜,如果我不回來,你該怎麼辦?”

翻身覆在她身上,俯身親吻著她眼間的溼意。他想要她,對的,她不回來他該怎麼辦呢?

……

所謂的閉門思過,就若坐井觀天一般,每日迎著朝霞暮落,看著月升星閃。德澤宮那扇大門,在二十多天前蕭後離開扣上後,便再沒打開。

楚清清是不知朝內朝外可有大事發生,那一圍高高的宮牆隔絕了一切消息。二十多天的平靜生活,讓她當初對蕭後在意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減少了警惕。能與濮陽瑾如此安靜的生活在一起,楚清清覺得這閉門思過也是種福氣。

直到那一天,濮陽瑾手把手教楚清清寫隸書,德澤宮的大門傳開了被打開的聲響,那動靜,彷彿將德澤宮內所有的平靜重新拉入凡塵俗世。筆下的字歪了,肩頭上擱著濮陽瑾的下頜,他在耳邊細聲的說:“別擔心,沒事的,我出去看看。”

溫潤的氣息繚繞半瞬後溶入冰冷的空氣裡,看著他走離的背影,楚清清拿筆的手再無力氣可撐起。

蕭後下了道懿旨,內容是說蕭林大戰翡淵軍,起初大捷,將翡淵軍趕出至三百里外,豈料翡淵軍突然來勢凶猛,銳不可擋,導致我軍傷亡慘重,已痛失五座城池。現準允太子還朝處理政事,允以商討對策對抗外敵。

濮陽瑾還朝,意味著閉門思過沒有意義,楚清清回到了梧惠宮。

庭院中那株桃樹又開花了,紅灼一片,很美。桃樹下為孔雀搭建的草蓬有規有矩,料是袖英等人都人打理。可袖英卻說孔雀很久都沒飛來了。吉祥的梧惠宮,成了皇宮裡流轉的一個傳說。

27.傾世皇妃 你永遠不是他,獨一無二的他

------轉載自柳風拂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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