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的婚禮

婚禮 不完美媽媽 喜糖 齊魯農桑社 2019-07-14


阿德的婚禮


阿德,按照輩分,我應該叫爺爺。

小時候,最熱鬧的事就是有人結婚,我們去鬧洞房。鬧洞房有喜糖,有大萁子吃。村裡最熱鬧的洞房,就是阿德的。 平常人家結婚,去鬧洞房前會給父母說聲,而到了阿德結婚。早上,父母還沒有去田裡幹活,就對我們說,今天阿德結婚,到時候去要萁子吃吧,順便看看媳子。

上學路上,碰到姑媽,姑媽說,今天下午放學,早回來啊,阿德結婚,去看看媳子啊。中午飯時,平時對這種事情不怎麼關心奶奶說,今天,阿德結婚,你不去鬧鬧?

難道,阿德結婚跟別人不一樣?就跟今晚全村有露天電影一樣,村子裡每個人都興奮地關注著,相互告知。


阿德的婚禮


下午四點,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空氣裡溼漉漉的。冬天,這種天氣讓人格外難受。衚衕裡的路已經泥濘,一腳一腳的泥。但阿德門前的衚衕裡,人早已站滿了。

按照風俗,新媳婦要五點多過門,時間還早的很呢。阿德家很小的土院裡,掃的乾乾淨淨,鋪了大紅紙,等著新人拜天地。我們小孩子,就在衚衕裡追逐打鬧著,等著阿德的新娘子。

遠處傳來了鞭炮聲,新媳婦來了!

阿德把媳婦從車上背了起來,沿著衚衕,往家裡走。


阿德的婚禮


阿德頭戴新氈帽,身穿深色大褂,大褂上彆著紅色的大花,一付新郎官的派頭。新娘子紅布遮著臉,伏在阿德身上。衚衕裡的人都跟著他們塞進土院。整個院子被塞的滿滿,水洩不通。

新娘跟新郎拜完天地,終於要掀起紅布了。原本吵鬧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們小孩子咬著嘴脣,翹著腳,仰著頭,靜靜地瞅著。大人們也張著嘴,期待著什麼。紅布掀起來了,胖乎乎的新娘子,歪著嘴,傻乎乎地笑著,看著滿院的我們。拜完天地之後,阿德又把新娘背上炕。原來,新娘子還是瘸子,不會走路。


阿德的婚禮


阿德娶了個這樣的媳婦,相親回來之後,媒人把阿德媳婦得樣子,長相,在全村裡吆喝了一遍。記得那個小小的洞房,擠得滿滿的。在裡面,只要用力跳起來,都不會落地。

阿德家很窮,不可能有太多的糖果,更何況是大萁子。從下午四點多,折騰到晚上八點多。只搶了一塊糖,還是興沖沖的回家了。那新鮮勁,那人群感是前所未有的,比鬧燈會都熱鬧。新娘子也不說話,歪著嘴,在紅色的燈光下,襯著格外有意思。


阿德的婚禮


阿德兄弟三人,在村裡最窮。全家都長的矮,一米五的個頭。眼瞅著都快四十了,找不到媳婦了。好歹有人從別的鎮上,給尋摸了這麼個媳婦。如果不是這個媳婦,他們家就全是光棍了,也就無後了。這在當時,是很丟人的事情,比家裡窮還丟人。

阿德種著自己的地,養了十幾只羊。小時候,經常看見阿德,揮著很響的鞭子去放羊。每次遇到,我都央求他,揮一下響鞭。他總是說,你靠後,別碰到你。然後,聽到鞭子啪啪啪的響聲,滿意離去。

阿德一直養羊,也沒富起來。一直種地,家裡還是不夠吃的。新娶的媳婦什麼都不能做,整天在炕上,還會吸菸。這些都是阿德三兄弟養著。沒幾年,阿德有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能吃能睡,身體倍棒。

阿德的婚禮

工作後,每年正月初三回老家上祖墳。連續幾年,都能在祖墳上碰見阿德,他領著兒子,撿放完花炮的空殼,回家賣錢。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阿德已經老了,已經認不出我是誰。阿德孩子高高的個頭,不像他的父親了。在墳塋裡,幫父親撿著空殼,有點怯生生地樣子。

迎著風,面對著大山,想起了村裡的祖祖輩輩,有多少人在這裡延續著,無論什麼形式,生命都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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