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妹妹不顧阻攔衝進王府,劍尖指向她的心口,”你這麼做,可對得起姐姐?“
姐姐剛剛過世,他便娶了三位小妾進門。
他睨了她一眼,揮手拂開長劍,”你不懂。“
她冷笑,”是,我不懂,我不懂你怎能如此絕情,不懂姐姐怎會愛上你這樣的男子,她拿命愛你,你卻。。。“
他不語,雙手握的死緊,絲絲殷紅透出指縫。落在地上凝成盛開的梅花。
是夜,他喚來那三位小妾,一人唱曲,一人起舞,一人撫琴。
若有人來,定會訝然,這三名女子,與他去世的夫人,幾乎一模一樣。
那哥,是她唱過的歌,那舞,是她跳過的舞,那琴曲,也是她彈過的琴曲。
酒壺空了一次又一次,他漠然看著三個人,搖頭,”再像你,卻也不是你。“
【我尋遍天下,卻再找不到第二個你】
她是城中最好的舞娘,他是城中最好的琴師,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聽聞,他二人,一見傾心。
那間酒樓因有他的琴,她的舞,名揚全城。
他與她宛如一對神仙眷侶,點綴這小小的酒樓。
可天妒佳人,那一次,酒館一次鬧事中,幾隻瓷盤向她飛去,他飛身替她擋住,自己的頭卻被瓷盤砸中,頓時氣絕。
她如瘋了一般轟出了酒樓裡所有的人,獨自擁著他呆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有人進了酒樓卻發現,他被她安置在一張木椅上,而她在不停的重複同一支舞——那是他最愛的一支舞。
跳著跳著,她頭上的頭巾不覺中落下,眾人這才發現,她原來一頭黑髮,已經雪白,她原本嬌嫩的臉頰,也蒼老了十歲不知,他死了,她竟一夜蒼老。
她就那樣跳了很久很久,終於,幾天後的一個黎明,她耗盡體力,終於倒在了他的身邊。
”等下一世,仍是你彈琴,我跳舞,好不好?“她笑。
【誰,滄桑了你不過雙十的容顏】
她是這片土地上最後一個會祕術的人,巫蠱,占卜,詛咒,無一不精,甚至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祕法,她也一樣精通。
”女兒,回生術的代價極大,慎用。“
這句話,是母親生前的最後一句話,她一直銘記於心。
她就在路邊替靠別人占卜為生,漸漸地她的名聲流傳開來,大家都聽聞這裡有位巫女卜卦極準,許多人都慕名而來。
她因此見到他,她從未見過那樣的卦象,他忍不住抬頭看眼前的男子,他命中本有坐擁天下的機緣,卻註定將為一名女子生生放棄。
她搖頭,為他而嘆。
一種莫名情愫在心底滋生,她想幫他。
與他談了許久,他終於知道,他曾與一名富家小姐定下婚約,在婚禮前夕那位小姐卻死於非命。
這次,他就是想來求她將那小姐復活。那小姐就是他命中註定的那名女子吧?
也罷,就當是為他,救了也罷。
她為他救活了那小姐,自己卻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他再也沒有找到她。
河邊一株柳樹下,站著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果然,回生術的代價好大,竟要了他大半年華。
不過她並不後悔,這樣,他也就不用為那女子放走一統天下的機會了吧。
她笑。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成皇,他的後半生都用來尋她,她這生為別人占卜了許多次,卻始終沒有算出來,讓他生生放掉江山的女子,是她。
【是不是該怨這天意弄人】
簡亭一處,清茶几盞,扇說事與誰聽。
城中說書攤前圍滿了人,聽那說書人講暗星的故事。
“要說暗星,那可是難得的濁世佳公子,武功蓋世,溫潤如玉。。。”
街角一名白衣男子倚牆而立,沉默的看著說書人的方向,忽然手腕轉動,擋住了身後那柄劍刺向自己的長劍。
另一名黑衣男子執劍自他身後走出,也看著說書人冷笑,“詩人竟玉美之詞,冷血無情之人,竟也能被說的同謫仙一般。”
白衣男子卻不說話,仍看說書人,黑衣男子將劍手氣,惱怒到,“暗星,傷不了我是你無能,但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為月兒報仇。”說罷轉身離開。
暗星垂眸嘆息,他本有一個師妹名為冷月,二人從小拜入師傅門下,苦修十年,終於成了世間數一數二的高手,師傅要教他們的最後一樣,是無情。
師傅將他們二人關在一間封閉的密室,告訴他們,必須殺掉對方才能出去。
他本打算與她一同死在那裡,因為他信她不會傷了自己,卻不想她只遲疑了片刻就揮劍刺向自己。
自己招招避讓,冷月卻劍劍致命。終於在她的劍貫穿自己左肩時,他含淚顫抖著大喊:你就這麼想我死?“說著揮手一劍沒入她的心口。
她的動作瞬間停止,臉上溢出一抹笑,動了動脣,終於:如果我不這樣,你怎麼肯殺了我,不這樣,你又怎麼能活?
【那痛,隱藏在心底,卻無人知曉。】
“世間最痛苦的事是相愛的人兩兩相忘。”
身旁的說話聲引來了她的注意。
她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看著鄰桌的一男一女。
最痛苦的事麼?
一名白衣男子踏進茶樓。見了她,不禁皺眉,“怎麼又是你,我都說了不記得你,你一個姑娘家成天纏著我成什麼樣子?以後,莫要約我出來了。”
未待她開口,那男子已轉身離開。
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舉起手中的杯盞,送至脣邊,眼淚濺入杯中她卻不在乎,大口喝完杯中的濃茶,任苦澀的滋味從齒間蔓延到心口。
她捏著杯盞輕輕呢喃,“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相愛的人兩兩相忘,而是一對相愛的人,一個忘了情,另一個,卻還記得。”
【忘情不苦,忘不了情,才最苦】
她出生的那天,祭祀將小小的她抱起,向全族人宣告,她將是本族的下任聖女。
她被帶離了阿孃身邊,住進了奢華冷清的聖女殿。
按照慣例,五歲以後,她不被允許與殿外人接觸。
直到十八歲,她將在祭神典上,被獻給族中神明。
她不過是被圈養起來的祭品。
一生中她見過的人只有三個,祭祀,婢女,和負責膳食的少年。
那個總愛臉紅的靦腆的少年,是唯一一個願意真心對她好的人。
他為她準備最愛的食物,幫她採她從未見過的鮮豔的話多,給她講他曾遇見的奇聞趣事。
轉眼到了祭神典的前一天。
他送來了最後一次晚膳。
他問,“你,還有什麼心願?”
她盯著他,猶豫片刻,走上前將他抱緊,“我想抱抱你。”
他雖驚訝,卻也反手將他抱緊。
第二天的祭奠上,她身著盛裝,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向燃燒著熊熊大火的祭壇。
離火焰只有一步之遙。
她回過頭,看著人群中他的方向,微笑著動動脣,隨即縱身躍入火海。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祈禱,掩蓋了他的嗚咽。
【她說,我想抱抱你。】
那一次的花燈會上他點起一支小小的煙花,遞到她手中。
“漂亮嗎?”
她笑著點頭,“漂亮,看著這驗貨,覺得好暖。”
他寵溺的笑笑,揉著她的頭髮說,:傻瓜,這煙火這麼小,怎麼會暖呢?“
”那時因為是你給我的啊。“
那年起了戰亂,他被迫從軍,不幸戰死沙場。
又到了花燈節,她叫丫鬟點燃了好多煙花,她看著它們一點一點燃盡,不語。
很久以後,她忽然痴痴的問了一句,”怎麼今年的煙花,怎麼會這麼涼。。“
【何必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我什麼是物是人非。】
”姐姐,你怎麼總用紗巾傅著眼睛呢?是看不見了麼?“
女子揚起脣角,隨口答,:是啊,看不見了。”
“姐姐的醫術那麼好,也沒法治麼?”
女子仍是笑,伸手撫上敷眼的紗巾,一遍遍撫摸,沒法治了,又或者說,是不願治了。
這一雙眼睛,本就是為了看清某個人的模樣,如今那人不在了,自己又何必再看呢。
【沒有你的人間,看與不看又什麼區別。】
她總說看到他回來了。
一次兩次,家人還不以為然,只當她是夢還未醒,可她日日如此,家人便有些不放心了,請了郎中來看,直說她是憂思過度,多休息便罷了。
家人讓她在家裡靜養,不要再想關於他的事,她卻聽不進去,仍是每日講著他的事情。
“他昨日又來了,還給我帶來了我最喜歡的含笑花呢。。”
“他今日也來了,路上還看到結交的小槐樹又長高了呢。。。”
家人都說,她是瘋了。
這日她跑來找她的爹爹,“爹爹,他說明日傍晚要邀我去賞月去呢。。”
“夠了!你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他不會來的你知不知道!她已經。。”她爹爹拍案而起,卻看著她盈盈淚眸吞下了後半句話。
“罷了,去吧去吧。。。”
第二日傍晚,她果真歡天喜地的出了門,他爹爹不放心,一路跟著她來到她說的地點。
卻只見她一人守在亭邊。
夜色越來越濃,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卻見她身後突兀的出現了一名男子,將他攬入懷中。
待他看清那男子面容時,幾乎下的說不出話來,女兒沒有說謊,竟然是他!真的是他!
他失魂的癱坐在一邊,半晌才想起,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節,又稱鬼節。
【只要是你,是人是鬼有什麼要緊】
彼年,天街小雨潤如酥,她撐著傘踩水踩水窪,踩得雨水飛濺,染了他的衣。
此年,石橋上燈火闌珊,她倚橋歡呼雀躍,田登霞映著她生動的模樣。
夜深,全程寂靜,他送她回公主府,她在他身旁跳著說,:月缺,你喜歡我嗎?。“
”。。。“
”月缺,你愛我嗎?“
”。。“
他低下頭,我知道,”一定不愛吧。。“
抬起頭來望了眼點點星光的夜空,她抽了抽嘴角,還是沒有笑出來,”我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看著身旁的人逐漸離開,他怔了怔抬步跟上。
怎麼會不愛,只是你是公主,我是奴僕。
【不是不愛是不敢愛。】
白日她是人人懼怕的魔教教主嗎,夜晚她是曲腔咿呀的戲子。
那日她穿著戲服站上臺子,一抬眸,臺下他一襲白衣,恍若戲裡唱的畫中仙子。
自此每當她唱戲的眼神總會有意無意的看著他,而他也是每場都會如約坐在那個地方。
每次看到他平靜如水的模樣,心中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似的。
有一日,她的下屬按照早已設計好的計劃毫無破綻的毒死了當朝的皇帝。
那日她細描黛眉,清涫青絲,想著唱完這一曲之後便去和他表明心意。
但,臺下卻再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此後再也尋不到。
三日後,鏡前的她雙鬢有了白髮。
【上天這是何必呢?既然如此又為何讓我遇見你。】
她是戰火中的孤兒,他將她撿回將軍府。
他教她識字,教她畫畫,教她撫琴,教她烹茶。
她問他:”墨哥哥,你為何不教我武功呢?“
他摸著她的頭問:”你為什麼想學武功?“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因為我想保護墨哥哥啊。“
他笑:”等我打勝這場仗,就教你。“
她歡呼雀躍,他看著他,嘴角上揚。
臨戰前,她病倒了,命不久矣。
她躺在床榻上,握著他的手,臉色蒼白,卻面含微笑:”墨哥哥,別忘了,等你回來,教我武功。“
他含笑點了點頭,轉身卻淚如雨下。
戰場上,迎來她死亡的消息,他奮力殺敵,在殺了最後一個敵人之時,他卻沒有躲避叛變了的部下的劍。
在他上戰場之前,曾對家人說。若他死了,與她合葬。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我在三生樹下等她,我忘了自己是誰,這棵樹名三生,我便叫三世,他說過只要我。
在這棵樹下等他,他回來一定會找到我,時間太久,我等了他一年,十年,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便一定會。
“那男子並未回來,他已入輪迴了。”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定會回來。”
“他死後,鬼差問他要不要赴約見你最後一面,以了最後情緣,他不語,直接入了輪迴。”
“呵~你們都騙我,為什麼,為什麼?”
三生樹常年不敗,落葉稀少,
我會一直等,等他給我一個答覆。
“那你便問枯骨女吧。”老人說完最後一句就走了。低吟世間執念,不過情之字。
枯骨女:“當時他入輪迴,便成了你身後的三生樹,他說,他回來與其讓你接受他的離去,不如默默陪伴你永生永世,他沒有再入輪迴,只為成為你身後那顆常開不敗的樹。”
【三生樹開不敗,三四女等不待】
第一次,她上山採藥,摔落懸崖,他一身黑衣錦袍摟上她的腰救了她。
第二次,她在河裡採荷,落入水裡,他依舊一身黑衣將她抱起。
第三次,她是秀女,他是護送秀女進宮之人。這次她哭著求他救她,卻只是冷眼相看。
三次的見面,難道只是天意,終究敗給了禮儀。
後來她一身霓裳,他雙膝跪地,曾經的愛人成了俯首稱臣。
【愛情敗給了拘於一格的禮儀】
她喜歡他,他並不知道。
他中了毒,只有她的血才能治。
她每日給他一碗血,他不語,緩緩喝下。
她認為他是接受她了,滿心歡喜。
她決定要告訴他她的心意,那天晚上,月光皎皎,清風吹拂,朵朵櫻花落下,落在她的裙襬上。
她約了他在這棵櫻花樹下相見。她便懷揣著興奮與激動等待著。
卻全然不知,在她身後,那茂盛的櫻花樹下,她等待的他,正擁著一位紅衣女子。他對懷中人說“再過一日,飲下她最後一碗血,我的毒便解了,那時我便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迎娶你”
那女子嬌羞的躺在他的胸膛中,笑而不語。
蘇蘇是個槐花樹妖,千年的樹,得道修成人形。她被種在一個山頂的懸崖旁,即使是千年,也無人問津。 後來,人們搬到了山上,有了一個熱鬧的山莊,蘇蘇便不再孤單了。
在蘇蘇的樹旁,來了一個男子。男子愛在那槐花樹下吹簫,曲調婉轉,頗為好聽。
“請問公子何名?簫吹得如此好聽。”
“在下名喚逸臨。姑娘誇獎了。”
“小女蘇蘇,我這裡有一支玉簫,只可惜我不會吹,便贈與你吧。你吹給我聽,可好?”
自此,那槐花樹下便總能看見一對璧人,男子吹簫,女子起舞。
一日,男子說想要去山下的城裡看看,蘇蘇便一同跟去了。回來的時候,便已是幾十年後,只蘇蘇一人,手握著那支玉簫。山上的村裡,早無人記得那對槐花樹下的璧人。
又是十七年後,一個男子來到村裡,見了這千年槐花樹,竟有一種熟悉之感。樹下有一女子,著一身白衣,像是等著什麼人。
“姑娘,你在等誰嗎?”
姑娘笑了,終是又見著他。
“小女蘇蘇。請問公子何名?可會吹簫?”
“在下榆驍,略會吹那簫。”
“那好,我這有一支玉簫,今兒就贈與你吧。你吹給我聽,可好?”
自此,那槐花樹下便又有了那一對璧人。
又是一日,榆驍說已外出遊玩了許久,山下的父母該是等著急了,要走,蘇蘇便跟著去了。再回來,便又是幾十年後,獨自一人,握著那玉簫。
再是過了十七年,槐花樹下,又是來了一男子,等著一姑娘。
“姑娘好生漂亮,可是在等人?”
“小女蘇蘇,公子何名?可會吹簫?”
“在下傅旭,簫自是會的。”
“我這有一支玉簫,想要贈與公子。公子吹給我聽,可好?”
槐花樹下便是又見那對璧人。
還是一日,男子說要精忠報國,戰場殺敵,便下了山。幾年後,男子成了將軍,凱旋而歸,上山來迎蘇蘇,蘇蘇便又下山去了。只是,結局反覆,最終是幾十年後,蘇蘇獨自一人握著那玉簫歸來。然後又是著一身白衣,等在樹下,等那男子輪迴。
我陪你看盡三世繁華,下一世你可願陪我只看那流水人家。
那年冬日,他奉命出征。
臨走前,她在他懷裡沉默,要他允諾平安歸來。
十年錦繡浮華,終是查無音訊。
又是一年冬日。她披著暖裘,站在院中看雪,兩
行清淚。
可她殊不知,此時身邊就站著思念的他。
而他不斷的伸出手,想擁緊面前的可人兒,卻始
終摸不到抓不著,宛如一片虛無。
驀地,他放下了手,望著她憔悴的身形,脣邊一
片苦澀。
你可知,我已允諾歸來十年,你我卻相隔陰陽,
再不能廝守。
他們是青梅竹馬
那年她12,他16
她是相府嫡女,他是六皇子
他對她說:我一定會是皇上的,待我登基,定娶你為後,等我
她說,好,我等你
五年後,皇帝駕崩,六皇子登基
那一天,普天同慶,到處一片火紅
聽說,新皇上要封后了
聽說,他很愛她
聽說,他只願娶她
所有人都很開心,沉浸在一片喜慶中
只有她,徹夜不眠,他要洞房了,她一直想著
第二天,她穿著火紅的嫁衣,倒在了她的閨房內
原來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你愛的不是我
【彼年豆蔻,誰許誰地老天荒】
他知她已有心上人,卻仍愛到不可自拔,這是到骨子裡的偏執。
可嘆他英雄少年劍術超群,終究斬不斷情絲。
他問佛,如何斷念想,佛不答。
他又問佛,如何才能得到她。
佛說,汝若願受今生百年孤苦,皈依我佛,斷六根,絕七情,吾可許你們來世。
他站起身,揮劍削髮,眼神堅定。心中所念是那一襲白衣飄飄。
來世再續,不過等她百年。
他說,我斬不斷情絲,便為你削了這青絲,只為來世再遇不分離
【 我願憑此生青燈古佛百年,換你來世一生傾心 】
自小一起長大,他志在四方,她只好等待。
昔日朝夕相見,今卻日望夜盼。
她開始植山茶花。一季又一季……
他終於凱旋而歸,看見茶花滿園,園內紅鶴久久不飛,喜上心頭。
“小姐何在?”
家奴紛紛落淚,將軍一言不發,橫刀割斷頭髮,從此不問紅塵事。
【茶花不衰鶴長情,本是天長地久配】
“真的要走?”
“是的!”
“好吧,以後好好保重。”
轉身就走的她眼淚順著臉頰留下。
他要成親了,新娘卻不是她,這場愛情只是一個人的遊戲。
從今天起,她要過自己的生活!
【你曾經是我的邊疆,抵抗我所有的悲傷。】
若要相見,便拿你千年修為來換,你可願?”
佛祖望著跪拜在眼前的他說。
“我願意。”他去意已決,目光堅定。
“那便去吧。”佛祖輕揚手掌。
人間,鬧市中熱鬧非凡。
他在茫茫人群中尋她,卻似走馬觀花。
他仰頭翹首,她低頭前行。
原來佛祖的成全,不過只是擦肩
【最大的幸福是我遇見你時不是擦肩而過 】
他是北都皇子,被囚南城。
十五年的異國囚禁,他表面裝病,暗地謀劃,處心積慮覆此天下只為報仇雪恨。
她是南城公主,萬千寵愛。
十六年的無憂無慮,她一朝心動,助他回國,以身犯險傾盡江山自此顛沛流離。
他曾說九城為聘,天下可贈。
後來兵臨城下,長劍指她。
她曾說此情不渝,此心不變。
後來兵戎相見,笑顏不現。
他野心勃勃想要坐擁天下,許下承諾卻只是利用。
她一念之差換來半生辛苦,鳳凰斷羽怎擇梧桐棲。
南北合一,必有一國覆。
兩心相較,定有一人傷。
這一場末路繁華,傾國傾城傾所有,換不來並肩攜手。
她自幼父母雙亡,被太后接到宮中撫養。
她的身份,是主子,卻侍奉太后左右。
似宮女,卻又有著郡主之名。
他為太子,與她青梅竹馬同長大。
八歲那年,他被罰跪宗祠。
她偷送蒲團,懷藏糕點。
十八歲,他登基為帝,她被禁承業寺。
他求過祖母,安寧宮前跪了一天。
承業寺裡,香案底蒲團前有她作陪。
夜闖承業寺,她聽聞簫聲開門欲出。
“琴兒,你若為他好,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江山為重她為輕,怎可禍他江山讓他揹負昏君罵名。
她不願見,他傷心離去。
他終是妥協,立右丞之女為後,只為換她回宮相見。
即使每日一面,也好過思卿如狂不得見。
他說,選秀立後各項事宜須由她操辦。
他說,我痛,也必要你不好過。
她苦笑,非我無情,心中傷痕又怎會比你少。
她是他的心頭硃砂痣,卻是新後心頭刺。
新後嫉妒,處處陷害步步緊逼。
皇太后逝世,她自請離宮前往承業寺守孝。
來生相遇,你不生於帝王家,我不入高牆院。
她出生之日一道士路過府門,說她命裡帶煞不能養在父母身側。
父親將襁褓中還未起名的她送到了世交好友家中。
七歲那年,他憑空得來一個妹妹。
初見她,傻呵呵的衝他笑著,他甚是喜歡。
他為她取名笑兒,願她此生再無憂愁。
在他身邊,她永遠是笑顏如花。
那年,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第一次離開她。
他征戰四海,名揚天下,終於有機會回來看她。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當年那個傻樂著吮吸手指頭的小丫頭,如今是亭亭玉立傾城姿。
她不再纏著他,而是規規矩矩喚他大哥。
他隱隱有些失落,卻找不出其中緣由。
父母為他擇選親事,他雖不上心卻也未阻止。
她吃醋氣惱和他鬧脾氣,全然忘了這幾日的刻意疏遠。
他說“我娶個嫂嫂回來同樣對你好,不好嗎?”
“不好。”她氣呼呼的轉身跑開了。
沒有看到他嘴角上揚笑意直達眼底。
夕陽墜落,小丫頭還未回府,他不免有些著急。
本來只想逗逗她的,卻不料她如此較真。
他四處尋找,那些帶她去過的地方一一尋遍,還是無所獲。
夜幕將臨,他心急如焚,如此任性,回來定要讓她受點皮肉之苦。
他想著公材私用,動用手下將士出來尋她。
卻在他剛出門時看到了她的身影,一身狼狽出現在他面前。
他頓時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她委屈的說“我迷路了。腳傷了。”
“上來,我揹你回去。”
她笑逐顏開“好。”
她是舞傾天下的名妓,而他是一代明君。
他路過青樓的驚鴻一瞥,便使他愛上了他。而她也欽慕於他的才華。
接她回宮封后的過程是困難的,賢臣們皆反對無權無勢,出身卑微的她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他卻不顧反對的給了她見證自己忠貞的名分。
她不是不知道,因為她,他的臣子都在計劃著謀反。她看著他整日陰鬱的臉龐,心中似乎決定了什麼。
又是一天早朝上,大臣們再一次提出了將她逐出後宮的建議,只不過這一次頗有些最後通牒的意味。他眉頭一皺:“朕的後宮,朕的皇后,朕自是明白,不需要你們來管!退朝!”他袖子一揮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來到了她的寢宮。寢宮中她一身紅衣正等著他。見到他就遞上一隻玉簫:“依舊是你吹簫,我跳舞,可好?”他接過玉簫,放在嘴邊,悠揚的樂聲便流淌出來,她衣袂飄飛,紅衣似一隻只浸血的蝴蝶,盡顯悽美。他與她的配合,將一曲《臨江仙》其中的悲哀和無奈表現到了極致,他與她,從未有過這樣的合作。
她不知哪裡來的劍,邊跳邊舞,一曲畢,她也隨著這段絕唱的落幕而倒下,他衝過去,接住跌落的她。她艱難的睜開眼,眼前依稀是他的輪廓,她扯動嘴角,硬生生的展開一個微笑,九五至尊的他,在她面前,第一次哭泣。她伸手,似乎想要替他抹去淚水,但終究無濟於事。舉在空中的纖纖玉手重重地落下。在那一瞬,同時掉下的還有她懷裡的一封信。她死在他的懷裡,同時伴隨她的,還有他的心。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喜歡穿紅衣,那是因為它與鮮血同輝,這樣,即使受傷也不會察覺,即使已傷痕累累,也笑顏如初。
【彼岸的你,是我無法觸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