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靈山的精靈

木 蘭

黔靈山公園坐落於貴陽市中心,因有“黔南第一山”的黔靈山大隱於此而得名,內有山、林、泉、湖、寺清絕於世。陪我同行的友此行的目的,並不是帶我來黔靈山看山看花和看人,而是去看猴。走至山腰,人煙開始稀少,參天的古樹、寧靜的湖泊和茂密的植被也開始從綽綽人影中挪移了出來,形成氣勢,山風帶著樹木的清華、湖泊的水氣徐徐地灌入了我的耳目,我終於能夠揣一顆靜心細細欣賞在我身側的風景了。友拽拉我的手:“看!那樹幹!看!那竹葉!這都是猴子們的傑作!”我才發現,原來那些大大小小樹枝朝天的一面,全都是光溜溜的。這些樹枝平時就是猴們的把玩,像玉鐲或者手串,猴們在這裡上躥下跳,天長日久地摩挲,樹枝就和古玩一樣被猴們包了漿,連結疤都光溜溜的了。還有湖邊的那些竹子,整個葉片都俯首帖耳地被猴子們磨成了一匹匹綠色的順溜的毯子。

我不由開始期待猴的出現,友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奇怪猴今天怎麼出場得這麼晚?我嘴上安慰著她,心裡卻在嘆息:難道遇見一隻猴也需要緣分嗎?正在我們疑慮間,猴出現了!而且還是一支小分隊!就在那石洞上、屋簷下、樹林間,猴們僅僅只用了幾分鐘就瀟灑利落地完成了飛簷走壁、海底撈月、鷂子翻身等一系列的“俠客”行,最出彩的要數那對猴母子了,小猴兒前臂緊緊地吊在猴媽媽的脖子上,身體緊緊貼在媽媽的肚皮上,任由猴媽媽翻江倒海、騰雲駕霧,動作之驚險、身手之敏捷,把我看得一驚一乍,歡呼起來!媽媽的懷抱是最溫暖和最安全的,也是最可信賴的,放之人類和動物界皆準。

順著山路往上走,猴漸漸多了起來,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見了人,它們也不躲避,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路的左邊是山,右邊變成了崖,長長的護欄在崖之側,一路上,數不清的猴們穩坐於石欄上,根本不會考慮它們會不會掉下身後的懸崖或是峭壁,護欄好像成了它們的臨時休憩場。猴媽為猴崽翻蝨、猴崽香甜地躺在媽媽的懷抱,也有母猴為公猴撓癢癢,公猴又反過來為母猴撓癢癢,這真是“為了愛,國王也會變成奴隸”啊!在那不足八公分寬的護欄上,猴子們用騰、挪、跳、轉、躍為我們近距離展示了它們的才能,又用母慈子順、相濡以沫為我們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它們的情愛世界。其中有一隻白鬍須、白肚皮的猴挺有趣的,它竟然盤腿做冥思狀!不知它是不是猴中長老,是在思考猴群的出路嗎?其實它不用思考猴群的出路,人都為它們考慮好了。看嘛,猴們在崇山峻嶺之間,如履平地,植被都被它們“平”掉了,山林間被它們“改造”出一條條“滑滑板”,“哧溜”一聲,它們就可以從山頂夾雜著風聲到達山腳,猴們能在這一片領域裡自由逍遙地生活,安棲在自己的國度,得好好感謝貴陽人給予它們生存空間的寬容和庇佑。

在貴陽人眼裡,每一隻猴都是黔靈山的精靈,每一隻猴也是黔靈山人的孩子。每天都有愛猴人士自發地探望、餵養這些猴,哪一群猴盤踞哪個山頭,哪一群猴霸道,哪一群猴老實巴交,被欺負到哪一個角落,愛猴人瞭如指掌。在黔靈山,猴活得率性、不苟且。不然,我哪裡會遇到一隻小猴學人樣拿著瓶牛奶,插進吸管,有模有樣地吸著,只是動作毛躁得很啊,邊吸邊潑,它才不管呢,填飽肚子才是硬道理。下山的時候,天放晴了,陽光滲進了密林,也滲進了我的心扉,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剩下的一二自然就是很美好的了。不是嗎?看黔靈山,看猴,就是看一個有愛、有靈性、有趣的人間,其中的八九就變得那麼無足輕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