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謝晉說往事:片能剪,但剪不掉愛的眼神

謝晉一生拍過30多部電影,或許《紅色娘子軍》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他說,這部影片若不剪掉那些不該剪掉的鏡頭,一定會更精彩!說到這,他常常一聲嘆息。雖然半個世紀已經過去,但他依舊對此耿耿於懷,每次提起總是痛心疾首,如果愛情不被剪掉,這部經典無疑將會更加完美。

聽謝晉說往事:片能剪,但剪不掉愛的眼神

影片《紅色娘子軍》宣傳畫

當年這部經典雖說成就了謝晉,卻也給他留下了終生遺憾。

那是上世紀50年代末,為慶祝建國10週年,軍旅作家樑信創作的電影劇本《紅色娘子軍》送到了謝晉手中時。謝晉一看便覺得故事很具傳奇性,尤其喜愛劇中的人物個性,於是決定接拍。

  不久,電影拍攝完成,上映後大受好評。該片不僅囊括了首屆電影“百花獎”4項大獎,同時也成為紅色經典。熱情潑辣的吳瓊花、英俊沉穩的洪常青,都成了那個時代的集體記憶,觀眾為他們純潔的革命友誼而深深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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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銀幕時的祝希娟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我們看到的電影情節,與謝晉的本意並不相同,按照劇情安排,吳瓊花和洪常青本來會有一段美麗的愛情。電影拍攝完成,最後審查時,卻有人提出要刪掉愛情部分,認為談情說愛有損革命者的光輝形象。這在現在看來簡直荒唐可笑,但在那個年代,人性都被刻意壓抑,這種理由倒顯得正義凜然。謝晉當然不同意,多次據理力爭,最後卻不得不屈服於壓力,在萬般無奈下忍痛割愛,把電影中最精華的愛情部分剪掉了。

愛情情節雖然被剪掉了,可喜的是,那愛的眼神卻被意外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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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24日,謝晉與祝希娟拜會娘子軍新老戰士

祝希娟回憶拍攝那幾場愛情戲時曾說:演那場愛情戲是在參加完紅蓮的婚禮後,吳瓊花喝了一碗酒,然後跟洪常青一塊兒出去了。他們坐下來後沒有講話,瓊花勇敢地捧出一包檳榔,洪常青接過了檳榔——按照海南的風俗,如果女孩子送檳榔給一個男孩子,就表示“我喜歡你”;男的接了檳榔後,就表示接受這份感情。另一場戲是在青松嶺再見面後,吳瓊花對洪常青已經有一點意思了,她看洪常青的眼光和前面戲的眼光都不一樣了——之前帶有仇視,現在則充滿愛意。後來他們進了南府,她照顧洪常青時,眼神中帶有柔情。我當時是按這個情節發展演下去的,因為我們已經是愛人關係了。洪常青犧牲時,我看到了愛人犧牲,和一般的士兵看見首長犧牲的眼神是不一樣的,設計是:我從山坡上衝下去,抱著一棵英雄樹,最後昏倒了,把一條樹藤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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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紅色娘子軍》劇照

祝希娟說,當時拍攝時我也有點擔心,拍這些充滿柔情的鏡頭,觀眾會怎麼想怎麼看呢?謝晉聽到我的想法後呵呵一笑說,隨他們去吧!觀眾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觀眾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希望他們好的就好,不希望他們好的就不好,讓觀眾自己去下結論吧。

結果出乎謝晉所料,但在審片時,這些愛情鏡頭統統被領導和專家們剪掉了,但觀眾卻對吳瓊花那火辣辣的眼神中不時閃爍出的含情脈脈大加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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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紅色娘子軍》劇照

謝晉對祝希娟這個黃毛丫頭在片中的表演是滿意的。他說,你們可別小看祝希娟,雖然她當時還在上海戲劇學院念大三,《紅色娘子軍》也是她的處女作,但拍攝中一點她也不怯場,表演非常到位,傳神入微。謝晉曾問我說,不知你看影片時有沒有發現,吳瓊花當時臉露羞澀,眼中暗藏秋波,柔情似水。接著又自說自話地說,這些鏡頭雖剪了,但人物的內心世界是無法改變的,眼神還是那個眼神,愛的光芒依然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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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任中國文聯主席的郭沫若在大會上向祝希娟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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