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禍水?害死霍光的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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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霍氏家族,是與衛子夫、衛青姐弟前後腳發跡的。衛子夫妹妹衛少兒延續了母親熱烈奔放的作風,與小吏霍仲孺相好,誕下私生子霍去病。

霍去病一生就幹了一件事:痛扁匈奴。他追隨舅舅衛青出塞,因善於使用騎兵軍團機動突襲,屢立奇功,被漢武帝譽為“冠軍侯”,樹為大漢軍魂,恩寵後來居上,迅速成為與大將軍衛青比肩的驃騎將軍、大司馬。

顯貴後的霍去病專程找到親生父親,為他購置產業,並將異母弟霍光帶回長安,悉心栽培。

紅顏禍水?害死霍光的居然是她

攝於1914年的霍去病墓

霍去病英年早逝,漢武帝心疼得直嘬牙花子。他讓霍去病之子霍嬗繼任“冠軍侯”,任命霍光為奉車都尉,“入侍左右”。偏偏霍嬗早夭,備胎霍光順利上位,在武帝心中成了霍去病的香火傳人。

霍光侍奉漢武帝三十多年,逐步成為最受信任的人。公元前87年,漢武帝臨終前任命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賜給他一幅周公揹負周成王的圖像,意思再明白不過:希望他像當年周公旦輔佐年幼的周成王那樣,盡心輔佐年僅八歲的漢昭帝劉弗陵。

霍光沒有辜負這份信任。他挫敗了同為託孤大臣的左將軍上官桀與燕王劉旦聯手製造的政治危機,並通過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民主政治議事“鹽鐵會議”,將漢武帝時期的斂財擴張國策重新拉回到“文景之治”的軌道上,造就了西漢另一個輝煌的時代——“昭宣中興”。

霍光擔負了周公的責任,但他顯然比周公更加強勢。周公因恐懼流言,嚇得幾次想撂挑子走人,而霍光卻敢廢立君主。在中國歷史上廢立君王落下罵名的人不少,留下美名的只有兩人,並稱“伊霍”。一個是霍光,另一位是商朝的阿衡(宰相)伊尹。

公元前74年,尚無子嗣的漢昭帝去世。漢武帝唯一在世的兒子廣陵王劉胥因名聲狼籍,被直接否決。霍光聽從丞相楊敞等人意見,將漢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賀接來升級做皇帝。

沒想到的是,大漢朝的組織部門這回瞎了眼,挑來的劉賀在27天時間內犯了1200多次錯誤,日均近五十次,簡直是“五加二,白加黑”,“宵衣旰食”辦壞事。

後世不少人替劉賀喊冤,特別是近年劉賀墓發掘出《齊論語》等書籍,有人以此證明他其實是個勤奮好學的有為青年,是霍光等人擔心他不好控制,才雞蛋裡挑骨頭弄出那麼多毛病。其實,先不說那些書籍可能只是裝裝樣子,即便愛讀書,也跟辦不辦壞事沒有因果關係——沒有知識,也許你想辦壞事都找不到門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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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賀墓出土的齊論語竹簡

霍光面臨著人生中最大的危機:劉賀是自己拍板弄來的,辦壞事效率這麼高,用不了幾年大漢朝就得倒灶散架,這個歷史責任實在背不起。換個皇帝玩玩?沒人敢這麼玩啊!

文化程度較高的大司農田延年看透了領導的心思,替他找了個成功案例:“伊尹相殷,廢太甲以安宗廟,後世稱其忠。將軍若能行此,亦漢之伊尹也。”

伊尹是商湯的宰相,湯的孫子太甲當國無道,被伊尹流放廢黜,後來改過自新,又被伊尹接回復位。伊尹歷事五代君王,百歲而卒,以天子之禮安葬於商湯墓旁。

霍光聽完這段前輩的勵志典故,深受鼓舞,跑去見太后(漢昭帝皇后,即上官桀孫女、霍光外孫女)走了走程序,將劉賀廢黜,把流落民間的漢武帝曾孫劉病已(衛子夫所生太子劉據之孫)找回來,這就是漢宣帝。

漢宣帝在民間娶妻許氏,當皇帝后,在皇太后上官氏的安排下又娶了霍光小女兒霍成君(輩份有點亂)。現在有道選擇題擺在他面前:皇位到手了,緊接著要搞定的就是誰當皇后。

滿朝公卿議論,這回肯定要立霍成君為皇后了,原因你懂的。但漢宣帝偏偏是個念舊的死心眼,在大臣們上表請求立後時,他風馬牛不相及地下了一道聖旨:我在民間時有把舊劍丟落了,請幫我找回來。

公卿大臣智商沒說的,立馬就明白了,皇帝這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高風亮節啊!大家順著皇帝的心思,上表請求立許氏為後。霍光是個權臣,但很識大體,並無非分之想,也趕緊上表附議。於是,民女在與貴胄的競爭中首次勝出。

霍光認為漢宣帝已經成年,便鄭重地申請退休,歸政於皇帝。漢宣帝考慮他功勞太大,忠厚勤勉,堅決不肯接受。如果此時君臣二人都能明智一些,霍光光榮退休,霍家遠離政治,也許會避免後來的滅族慘禍。

紅顏禍水?害死霍光的居然是她

霍光畫像

歷史無法假設。而一個女人的任性胡為,讓霍光一生的忠厚勤勉瞬間化為烏有。

這個女人就是霍光夫人顯。這個沒留下姓氏的女人膽大心毒,卻缺少權謀智慧。她為自己的女兒未能成為皇后而耿耿於懷,收買了一名宮廷女醫生淳于衍,利用許皇后懷孕生病的機會下毒,暗害了皇后。

漢宣帝震怒萬分,將所有御醫囚禁盤查,要查個水落石出。顯夫人慌了神,擔心淳于衍露餡,才將事情原委告訴霍光。

霍光嚇了個半死,卻不忍心揭發此事。猶豫頭天后還是咬咬牙在此案的奏章上批示,為淳于衍開脫,從而埋下了滅族的禍根。

正是因為這件事,班固先生對霍光的評價是“不學亡術,闇於大理”,將他數十年來“受襁褓之託,任漢室之寄,匡國家,安社稷”的大功完全抵銷。

霍成君如願以償成為新一任皇后。就在這一年,霍光燈枯油盡撒手塵寰。漢宣帝新臨喪禮,諡封霍光“宣成侯”,“疇其爵邑,世世無有所與。”

為報答霍光擁立之恩,漢宣帝封霍去病之孫霍山為樂平侯,主管尚書事務,任命霍光之子霍禹為右將軍,侄孫霍云為冠陽侯,均身居要職。因霍皇后的緣故,顯夫人與幾個霍家女兒都在長信宮錄有姓名,半夜都能叫開宮門出入。

然而皇帝的尊寵並沒讓霍家滿足。因謀殺許皇后僥倖躲過一劫的顯夫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折騰。當她得知漢宣帝立許皇后所生的兒子劉奭(shi)為太子後,“怒恚不食,嘔血”,惡狠狠地罵道:鄉巴佬的兒子怎麼能當太子,將來皇后生了兒子往哪裡擺?

在顯夫人的腦子裡,解決問題的辦法永遠只有一種。她又一次祭出殺招,給皇后霍成君送去毒藥,讓她毒殺太子。劉奭實在命大,或許是許後毒發身亡引起了人們的警覺,每次皇后召見賜食,他的保姆總要先嚐,霍成君揣著毒藥,卻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皇后數召太子賜食,保、阿輒先嚐之;後挾毒不得行。)

霍家下一代也忒不爭氣,霍禹、霍雲、霍山幾個只知玩樂,驕橫不法。御史大夫魏相僕人跟霍家僕人路上別車,霍家奴僕竟闖入御史府踹門,御史府官員為此叩頭道歉才算完事。後來,魏相當了丞相,霍家才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妙。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顯夫人毒殺許皇后的事情終於傳到了漢宣帝耳朵裡。頗有城府的漢宣帝不動聲色,先將霍家的幾個擔任軍職的女婿一個接一個從首都衛戍部隊裡調到地方,接著用明升暗降的辦法,任命霍禹為大司馬,卻只給他個空頭官銜,軍權卻被收回。

至此,傻子也明白怎麼回事了。霍家人湊在一起“啼泣自怨”,霍山憤憤不平地罵道:外面傳說是霍家人毒殺許皇后,純粹造謠!

顯夫人連忙拉住他低聲說:這個可以有,還真不是造謠……

霍禹等人又驚又懼:親孃唉,咋不早說!這可是天大的禍事,您這膽子也太大了!

病急亂投醫,霍家又走了步臭棋,竟聽從一位叫張赦的“朋友”之計,讓顯夫人通過上官太后進言,殺掉魏相等人,廢掉漢宣帝。

事情很快暴露,張赦被捕。

直到這時,漢宣帝仍未痛下殺手,命令適可而止,儘量不牽扯霍家人。不料霍山等人更加恐懼,決定先下手為強,命霍家女兒們各回各家,動員女婿們召集舊部抄傢伙造反。

造反的具體計劃是,以丞相擅自減少宗廟祭祀物品為由,讓上官太后設宴召丞相魏相、平恩侯許廣漢(許皇后之父),由霍家幾個女婿將他們斬殺,進而廢掉漢宣帝,立霍禹為帝。

計劃不能說完全不可行,問題是這幾個紈絝子弟根本不是搞政變的料兒,尚未動手就被人察覺。自認為仁至義盡的漢宣帝終於失去了耐心,下令收網。

霍雲、霍山及幾個女婿自殺,霍禹被腰斬,顯夫人及霍氏兄弟都被處死,霍家女兒姐妹因積極投身政變大業,也被全部處死。皇后霍成君被廢,囚禁於昭臺宮,十二年後自殺身亡。顯赫一時的霍氏家族,至此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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