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量子之父潘建偉:在量子領域,中國有望成為主要玩家

量子競賽已經開啟。隨著科技的進步,對於自身實力,各國將日益守口如瓶。而這場競賽中衝在最前頭的,就是斥巨資發展量子科技的中國。

中國量子之父潘建偉:在量子領域,中國有望成為主要玩家

2016年8月,中國的“墨子號”作為世界首顆量子衛星從戈壁發射升空,在距地500公里處繞地飛行。

2017年,中國和奧地利科學家利用“墨子號”衛星,進行了一次量子加密的視頻通話。

“墨子號”發射時,該項目首席科學家潘建偉總結了這個項目的重要意義:“我想,我們開啟了一場全球範圍的量子太空競賽。”潘建偉被《自然》期刊譽為“量子之父”,是中國量子技術取得重大進展的關鍵人物之一。

這場量子技術競賽異常激烈。中國和美國等國,以及世界上最大的企業和機構,包括谷歌、美國宇航局(NASA)、微軟、洛克希德馬丁和阿里巴巴在內,都參與其中。

什麼是量子計算?

量子計算機用的不是比特——不是0就是1——而是量子比特,能以0和1的疊加態存在。這就意味著,相較於傳統計算機,它們能存儲更多信息,且消耗更少的電量。這樣一來,那些讓普通機器頭疼的複雜計算,比如特定化學反應的模擬、質數的計算,或是複雜加密的破解,量子計算機都可以信手拈來。

中國量子之父潘建偉:在量子領域,中國有望成為主要玩家

那麼,量子計算機具體可以做什麼?科學家想要量子計算解決什麼問題?中國目前在全球量子研究領域處於什麼地位?

大力投資“超級工程”

隨著量子技術的進步,最嚴密的加密形式都可能被破解,計算能力也會實現飛躍,潛在的政治與經濟影響不容小覷。當前保護金融數據和軍事機密的加密手段,在量子計算面前或許不堪一擊。

中國研究人員就是想通過“墨子號”,利用一種不同於以往的量子技術,開發出無法被破解的新型保密通信。“墨子號”被用於共享密鑰,而這些密鑰,則是加密和解密通信技術的關鍵。

通常,這些密鑰容易被劫持,但“墨子號”利用了處於量子疊加態的光子——要麼不破譯,一旦破譯,原信息就會被破壞。所以,以這種方式發送出去的密鑰,是無法被複制或劫持的。

而在量子計算這個歷來由歐美主導的領域中,中國正奮力追趕。

中國政府將量子技術作為一項“超級工程”的重點,力爭在量子通信和量子計算領域取得重大突破。據報道,中國將投資100億美元,在合肥建立量子信息科學國家實驗室。

“近五年來,中國對量子技術進行了大力投資。”蘭卡斯特大學量子技術中心主任羅伯特·揚(Robert Young)表示,“中國已經進入了領先地位,而且速度比較快。”羅伯特·揚同時還是中國電子科技大學基礎與前沿研究院的客座教授。

近幾年,中國企業申請的量子計算類專利大幅上升。據專利諮詢公司Patinformatics的數據,2014年,美國和中國的專利數量還不相上下;但到2017年,中國的專利數已達到美國的近兩倍。

不光是量子科學領域,在人工智能領域,中國的投資力度也絲毫不減。在一定程度上,這都是為了在未來幾十年引領科技進步。“中國基本錯過了數字革命,這給中國和中國經濟拖了後腿。”羅伯特·揚表示,“中國不想再錯失良機了。”

潘建偉也認同這一觀點。“在現代信息科學方面,中國一直是學習者和模仿者。”他說,“現在,在量子技術領域,若能竭盡全力,我們有望成為主要玩家。”

從量子保密通信到量子計算

一開始,中國的進展主要都在量子保密通信領域——比如“墨子號”這樣的項目,以及山東省的地面量子網絡。“在量子通信領域,我們領先於世界同行。”潘建偉說。

中國量子之父潘建偉:在量子領域,中國有望成為主要玩家

2016年8月,中國的“墨子號”作為世界首顆量子衛星從戈壁發射升空

但在量子計算領域,局面就沒那麼明晰了。構建量子計算機的難度非常大,哪怕是最細微的環境干擾,都可能破壞量子比特的疊加態。而要繪製複雜的概率路徑,這種疊加態不可或缺。

量子計算機要被防護得嚴嚴實實才行,而且,構建它們所需的技術,大多都需要一個接近絕對零度的環境。目前,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谷歌、IBM和D-Wave等企業正在研發的那些——還未邁過100量子比特的大關,而且由於“量子比特啞火”現象的存在,錯誤率或高達50%。“只要越過100量子比特關卡,事情就會變得有趣;但可能得突破1000量子比特,才會真正讓人興奮。”羅伯特·揚表示。

美國企業稱,未來五至十年,它們就可以研發出可運轉的量子計算機。但中國的估計更為保守。“我們必須解決那些根本性的問題。”潘建偉說,“依我看,估計還要二三十年。”

一些中國企業,比如騰訊、阿里巴巴和百度也加入了量子競賽,但略微晚了些。“幾年前,要說服中國電商投資這類研究,難度還是很大的。”潘建偉說,“但在谷歌、IBM、英特爾和微軟等公司的影響下,如今,這些中國電商都有了自己的量子技術項目。”

若論量子處理器包含的量子比特數,中國還不是美國的對手。不過去年,中國科學家創下了一項世界紀錄:實現了18個量子比特的糾纏。這種糾纏是一種相互聯結的狀態,是量子計算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這跟大體的技術發展規律相符。“並沒有證據表明,中國在生成量子的方式上有什麼新的突破——那屬於最根本的基礎科學,實現方式就那麼幾種。”Patinformatics董事總經理託尼·特萊普(Tony Trippe)說,“過去四年裡,中國對專利的主導,主要是在應用方面。”

儘管中國在量子硬件的構建方面處於落後地位,但在量子計算機問世後的實際應用方面,中國一直在進步。據羅伯特·揚所言,至於前景最光明的用途是什麼,現在並不清楚——量子計算的一些潛在用途,我們現在也許都不曾想到。不過,個人電腦或是筆記本電腦不太可能裝上量子芯片——我們也許會通過雲端,訪問一臺中央量子計算機。其實,IBM已經在提供這樣的服務。

在量子計算的下一個階段,中國的財力有望發揮關鍵作用。“要想在中國營造一個量子環境,財力非常關鍵。”牛津大學量子力學教授阿圖爾·埃克特(Artur Ekert)說,“墨子號”背後的理論就是他提出的。“打個比方,光是發明電話是不夠的——光你一個人有電話,你打給誰?你得有整套基礎設施、整個金字塔,你不能只有一幫物理學怪才,還要有量子工程師、計算機科學家、加密學家,以及推銷的好手。”

埃克特將中國的做法比作NASA的阿波羅登月計劃。“具體哪種量子技術最好用——是超導環路、囚禁離子,還是別的什麼——我們不清楚。”他說。你要把很多不同領域的專家聚到同一個屋簷下才行。

要競爭,也要協作

我們很容易將量子計算和加密技術的發展視為零和遊戲,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潘建偉在這項技術上的基礎是在歐洲打下的。中國研究人員也在與奧地利同行密切合作,研發“墨子號”等技術。

但隨著量子技術從學術界轉移到應用領域,這種態度或許會略有轉變。“放在五年前,我會說,這是協作性的;但這五年裡,出現了些許泡沫。”埃克特說。

網絡安全專家們時時恐懼著“Q日”(量子日)的到來——那一天,首臺量子計算機誕生於世,它足以破解當代絕大多數的加密標準。如果某個國家率先實現,問題就會產生——所謂“量子驚詫”,說的就是某個國家發展出一種全新的量子技術,讓別國措手不及。

“適當程度的擔憂還是有必要的。”埃克特說,“量子領域實在是太重要了,絕不能讓世界某個區域遙遙領先。”但對羅伯特·揚而言,量子領域的挑戰是如此複雜、且耗時耗力,任何國家都難以捷足先登。“我想,這年頭,要保密是很難辦到的。”

在這個領域,不同的研究團隊嘗試著各種不同的方法,各國將資源投入各式各樣的項目。2016年,中國政府將量子技術置於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核心,自此,歐洲和美國也紛紛投資起了自己的項目。

歐盟將向量子技術旗艦計劃(Quantum Technologies Flagship)投資10億歐元,該計劃已於11月初啟動,目前已公佈了二十個新項目的撥款。美國也組建了一支跨黨派團隊,致力於推動立法,欲投資12.5億美元用於量子研發。

中國正著眼於構建多衛星量子網絡,及一臺量子模擬器,用以破解科學難題。在美國,科技巨頭們聚焦於提升處理器的量子比特數,同時降低量子計算機的錯誤率。在量子算法領域,英國是目前的領頭羊。

“真正激動人心的,以及中國投資於此的原因,是他們不知道潛力有多大。”羅伯特·揚表示,“這顯然會是下一項革命性的技術,顯然會有一大批有趣的設備出現,而他們所投資的,正是這種潛力。”

毋庸置疑,大量的投資使中國處在了有利地位,至於哪種量子技術會奏效,這種技術會帶來怎樣的結果,目前沒人清楚——最大的突破可能來自合肥的100億美元量子樞紐,也可能來自一個相對較小的投資項目。

但量子技術要成為真正的革命性技術,全球協作必不可少。“僅憑一國之力是發展不出量子技術的。”潘建偉說,“我們可以開展一場競賽,但相互交流與協作不可或缺。”

翻譯:雁行

審校:李莉

編輯:漫倩

來源:wired.co.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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