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江風雲》第一章:雨夜渡江

故事 零樓 2017-06-15

雨下得很大,從中午到天黑,一直沒停過,甚至都沒有要停的跡象,因為天上的烏雲依然是那麼濃,連雷電都鑽不破一條縫。雨水就像瓢潑的一樣落到江裡,江面隨著雨水上漲,江邊蘆葦的半個身子都被江水淹沒了,又大又肥的魚在蘆葦叢中歡快地覓著落水的蟲子。

這條江叫界江,發源於夏國北境的雪山群峰,水深魚肥,江面最寬處可達千丈,從上而下貫穿夏國和汶國,有多條分流,就像人體脈絡一般,尤其是下游的汶國,因為這條大江的緣故,造就了一半水一半土的奇特國度,最後界江由汶國的百舟島匯入大海。這次的暴雨正是在江的上游,夏國涇山地界下起來的,夏國多丘陵山峰,暴雨引發了山洪,下游汶國的百姓苦不堪言,莊家被盡數毀於一夕不說,家破人亡更是難以承受。

接近黃昏的時候,汶國的國君汶成公見雨勢不減,百姓罹難,早已發信,請求夏國國君夏威公放閘減緩界江的流勢,卻遲遲未收到回信,也不見他們有放閘的表示。

在夏國距離汶國國界約一百里處,有一座小城望城,城雖然不大,但卻是夏國乘船到汶國的一個重要中轉點,因此,平日裡這座城也是客來客往,好不繁華熱鬧。暴雨並沒有在這裡戲謔,但風雨也不小。既然這座城是一個重要的乘船中轉點,正規的碼頭是自然有的了,有正規的碼頭,自然也有不正規的黑碼頭。

城南門,往南穿過一片樹林,走過一片沼澤地,就可以看到十多艘停靠在江邊的船隻,大小不一,最大的可以載三十人,還設有客房和書房,最小的只可以載三人,這種小船的船家,一般都熟悉各條近道,因此也有不少人光顧。

此時此刻,江邊停靠著唯一的一艘船,一盞漁火在雨中隱隱約約,浮浮沉沉,那是因為船隻隨著浪而起伏不定。

沼澤地裡,五個黑衣人行色匆匆,雨水已經將他們全部淋了個透,因為趕路,他們的腳步都很沉很急,濺起的泥土剛粘在靴子上就又被雨水沖刷掉了。頭髮因為有了水的緣故,散亂地粘在他們蒙著的臉上,看上去猙獰恐怖,令人奇怪的是,他們手上提著的燈籠,儘管在風雨中瘋狂地飛舞,裡面的燭火卻沒有熄滅。

亮著漁火的那隻船裡,坐著一個六十多歲模樣的老頭,閉目而坐,看神色,似乎正在凝神屏氣,他就是這艘船的主人。船家耳朵抽動了一下,貌似聽到了有行人靠近,且不止一個。船家打開一扇小窗,雨水比風更快地鑽進了船裡,船家的衣服很快就溼透了,但他並沒有理會這些。眼前的籠野中,三點火光漸漸變得大和亮起來,船家明白了,和他約好的人到了。

船家關掉窗,左手抄起身邊的一個火把,右手一抖,喝的一聲,變出一團血一般紅的火,然後右手在火把上一抹,火把就點著了。掀開門簾,推開那擋住過無數風雨的薄薄的竹門,船家高舉著火把,在船頭上左右晃動三下,又上下揮動三下,就這樣揮動了三次,然後就只是舉著火把靜靜地看著越來越亮的那點火光。雨夜,死一般的漆黑,唯有船家的火把和那五個人手裡的三個燈籠在黑暗中搖曳,顯得異常詭異。

突然,那快速移動的三點火光變成了一點,變成一團更大更亮的火光,向站著不動的船家疾射而來。原來,剛才船家晃動火把是信號。火把光中,船家微微一笑,跳起把手中的火把向那五個人一丟,火團與火把相擦而過,火團在即將射到船家時,船家兩掌一搓,掌中便多了兩團幽幽的綠火,只見他兩手分開,右手直接迎向射來的火團,猿臂輕舒,狼腰款扭,火團就像被他玩弄在手中的球一樣,定住了火團,船家左手急速一削,火團被分成來了兩半,船家兩手各握一團火,口中唸唸有詞,那兩團火忽然就像活了一樣,繞著船不停的轉 ,速度越來越快,直接轉成了一個圍著船的火圈。火光中,一艘造型奇特怪異的船被映照得明亮明瞭。

說它是船,它卻和平常水上漂著的船都不一樣,普通的船,從上往下看,形似魚梭,前面尖,後面平,而這艘船,最直接的印象就是一個超大龜殼,只是它上下兩面都是曲面的。

那五人中,有一個黑衣人接住了船家丟來的火把,高舉到另一個黑衣人眼前,五人定足細望,江邊只有一艘船,船上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先前約定在這裡渡江的人,於是加快了腳步。

“烏先生耍的一手好火,這馭火術,恐怕除了先生外,天下沒有第二個人懂的了。”五人登上船後,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向船家抱拳道。

“幾位有什麼話還是進船裡再說吧。”烏先生淡淡道。

那五人也不再多說什麼,烏先生打開竹門,他們便依次而入,衣服上滴下來的水在船艙裡經過船板,流到江裡,就像江河匯入大海一樣。烏先生拿出一罈酒和五個大碗給這五人,喝下驅除寒氣,暖暖身子。在那五人喝酒時,烏先生又用他那神奇的馭火術點著了三個火把給他們烘衣服,但是這五個黑衣人都沒有脫下身上任何一塊布,包括黒面罩。

“幾位自便吧 ,我去開船了。”烏先生此時已經披好蓑衣,出去了。

烏先生收錨起蒿,船剛駛出一丈,竟隱約聽到有人叫他,正當詫異之際,耳中傳來了呼叫聲。“船家,等等,我要渡江。”真的有人在叫他。烏先生調轉船頭,揮手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射出三團火,火光掠過江面,赫然發現江邊站著一個人。

“你是誰?為什麼現在渡江?”烏先生警惕地大聲問道,也不知對面的人能不能聽到。

“我是汶國雲城的,家裡人千里飛信說,家中老母因在山中牧羊,大雨下起來的時候,還不知情,等江水洶湧襲來的時候,羊群受了驚嚇,她年邁體弱,被瘋狂逃命的羊群撞到,現在躺在床上,恐怕時日無多,我要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呀!”那人答道。

烏先生說道:“雖然你有不得不渡江的理由,但是我的船已經被一位先生承包了,恐怕不能載你了。”他覺得這個人要渡江的理由還是可信的。

江邊,那人聽了烏先生這話登時就急了,“船家,還請你替我問一下那位先生,可不可以讓我上船,在下實在感激不盡呀。”

烏先生想了想還是拋了船錨,轉身敲門進船艙說明了一下情況,那為首的黑衣人思定良久,說:“讓他上來吧。”

於是烏先生又把船撐回江邊,讓那人上了船。

上了船後,那人感謝不已,進入到船艙中,看到裡面坐著的是五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驚訝道:“呀,莫非我上的是賊船?”一個黑衣人聽到後大怒不已,“放肆,竟敢這麼無禮。”為首的黑衣人“咳咳”了兩聲,“阿武,不得無禮。”“嘿嘿,原來你叫阿武,難怪這麼粗魯。”那人譏笑著。

“閣下是?”為首的黑衣人問道。

那人拱手道:“在下易安勉,真是多謝這位先生讓我登船,剛才真是冒犯了。敢問先生尊姓?”“免尊姓夏。”那黑衣人昂首一杯酒咕嚕下肚,根本沒有看易安勉一眼。

易安勉瞧了瞧那個阿武,又瞧了瞧其他三個黑衣人,問夏先生:“不知道閣下為何現在渡江呀,難道是和易某一樣,是汶國人士,家中出了事故?”

“我們為什麼渡江關你屁事,你家才那麼倒黴,被水給衝了。”阿武拍桌而起。

易安勉被他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說道:“阿武哥息怒,息怒,易某無意冒犯,只是幾位在這大雨天氣,烏漆抹黒的半夜裡渡江,實在是有些可疑,易某忍不住問一下。”哪知這麼一說,阿武更生氣了:“你才可疑,你為什麼現在渡江,你就不怕船翻江裡了,見不到你家老母親了?”“誒,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的”易安勉一時語塞,覺得不可理喻。

這時船家進來了。“各位,等一下江水會非常的急,還請坐好扶穩了。”看來是起大風了。

船家出去關好門後,包括阿武在內的四個黑衣人,個挨個地坐著,把夏先生圍在了中間,夏先生盤腿坐著閉目,似乎是在睡覺。易安勉發現,那四個黑衣人的衣服上都有一層淡淡的紅光,越來越明顯,越來越亮,最後那層紅光開始流動起來把他們罩著,紅光裡的五個人,就像繭裡的蠶。

船艙裡熱了起來,易安勉的衣服都被黑衣人的紅光烘乾了,臉上冒著細細的汗珠。易安勉表情似有不悅,哈了一口氣在手中,抹了一下臉,汗珠就都消失不再冒出來了。外面正颳風下大雨,船艙裡卻安靜得很。易安勉走出船艙來到船頭,船家烏先生正站在風雨中,奮力與江浪拼搏著。

風颯颯地吹著易安勉的長褂,船家烏先生髮現,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看上去年紀只有二十七八,卻有著和他這個年齡不符的強大氣場。

烏先生假裝細細打量了易安勉一番,呵呵問道:“先生怎麼不在艙裡避風雨,難道不怕被浪打下江裡嗎?可不能讓躺在病榻上的老不親擔心起你來呀。”

“先生好功夫,能在這大風大浪中駛的這一手好船,恐怕不只是依靠一杆竹蒿吧。看來先生不僅是馭火術的高手,還是擺渡的高手呀。”易安勉並沒有回答烏先生的問題,反而是讚揚起了他的技術。

烏先生又是呵呵一笑,“常在江湖走,哪能不會遊呀,老朽在這裡擺了二十年的渡,別說是這點風浪了,就是蒙著我的眼睛,我也能安全地把你們送到對岸,絕對毫髮無傷。反倒是易先生,竟然能和老朽同樣地站在這船頭上,穩如泰山,著實讓我吃驚呀。”

“哈哈哈,沒有點立足的本事,我又怎麼敢一個人穿過樹林,穿過沼澤地,登上您的船呢?”易安勉背手而立。

烏先生放下手中的船蒿,望著漆黑如墨的江面,“風大浪大,被這浪推著走,馬上就要到江的中心了,浪會更急,易先生小心了。”只見烏先生兩臂一揮,船蒿向易安勉呼嘯殺來,易安勉側目微笑,腳尖一點,輕鬆躍起,一個轉身把船蒿踢了回去,藉著這踢回的一腳的力,烏先生又是一蒿掃過去,這一下勢大力猛,易安勉也不怠慢,運氣一掌把船蒿抓住,船蒿在兩人手中吧啦吧啦地響,雨點打在船篷上,噗噗的。

烏先生哼的一聲,一掌拍在船蒿上,竹節逐節爆裂,一條暗綠色的火龍繞著船蒿竟已經快要燒到易安勉了,易安勉也不示弱,運氣抵住火龍,硬是把快要燒著自己的火龍給頂了回去。火龍雖然是烏先生自己放出的,但是反作用於自己,傷害也是非常大的,沒辦法,他只好運足氣,纏在船蒿上的原本是暗綠色的火龍,現在變成了黒紫色,威力大增。就這樣你一來我一往,船蒿終於受不了了,吧啦一聲粉碎掉。

烏先生只是想試一下這個年輕,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這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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