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真性傅抱石·帶著創作遺憾告別人世

1965年夏秋之交,與世界一流機場可以媲美的上海虹橋國際機場落成。因為機場要接待來自世界各地及國內的旅客,上海市領導決定用一幅類似人民大會堂《江山如此多嬌》的鉅製為之添彩。經與國務院商量,他們邀請《江山如此多嬌》的作者之一傅抱石擔當此任。

這時的傅抱石身體已每況愈下。1962年春天,他因疲勞過度,致使右手和臂膀疼痛難忍,幾乎動彈不得,甚至連吃飯都很困難,更不必說提筆作畫了。那時的醫學沒有今天這樣發達,儘管找人多方診治,也沒收到明顯效果。他一邊延醫,一邊歇息,在略有好轉的情況下又伏案作畫。浙江省委書記霍士廉得知他的病情後,邀請他到杭州休息、療養一段時間。他攜帶全家在杭州住了近半年,精神、身體都略有起色。這次上海機場作畫的任務不同一般,考慮到傅抱石的身體,怕他力不從心,領導決定請江蘇畫院的錢鬆嵒、宋文治、張文俊一同赴滬,由傅抱石掛帥,集體完成這一佳作。

真情真性傅抱石·帶著創作遺憾告別人世

上海方面對傅抱石一行的到來極為重視,他們派飛機到南京專門來接,儘管空中飛行不到1個小時,卻說明國家和上海市委對這件事情是很認真的。抵滬後,市委副書記王一平代表市領導看望傅抱石一行。傅抱石當即談了自己如何創作這幅大畫的構想,他說,既然是國際機場,就要考慮到它的特殊環境和地位,既要有國家級水平,也要有地方特色。上海是華東局所在地,所轄六省一市,而江西的井岡山就在這個範圍內,再說,井岡山是革命聖地,這幅作品可以用井岡山來表現中國氣派。1963年傅抱石曾去井岡山實地寫生過,積累了一定經驗,再說,還有當年創作《江山如此多嬌》的基礎,定能把這幅鉅製完成好。王一平聽後,當場拍板同意傅抱石的意見。傅抱石心裡非常高興,創作的衝動之火又被點燃起來。

從9月23日上午到達上海,傅抱石一行便在上海方面的認真安排下參加各項活動。先是參加不同場合的會議,然後是座談、討論,接受市領導看望,拜訪親朋故舊等等。夜深人靜時,他還要提起筆來一幅一幅償還答應下來的人情債……會議也好,接待也好,參觀也好,都可以很好地應付,唯獨各種場合的宴會,最讓他為難。他是有酒必飲,飲而必多,再加上身旁又沒有夫人的提醒,更是“敢作敢為”了。一杯接一杯,一場又一場,一天又一天,領導的酒得給面子,朋友的酒不在話下,故舊的酒更是不能推辭,四天時間,茅臺不離左右,自然是過足了癮。他的老友趙清閣(女作家、詩人)曾著文回憶說:“六五年的九月深秋,抱石又到上海,我請他在文化俱樂部吃了頓飯,他說了為機場作畫的事。第二天晚上魏文伯(上海副市長)請他吃飯,回到錦江飯店給我打電話,說明天清早回南京,過了國慶再回上海,從聲音裡我聽得出他又多喝了酒……”

由滬返寧仍是飛機相送,至於機場繪畫問題,由於上海方面的信任和尊重,傅抱石一行也有了準備,決定國慶節後拿出一個初步方案,再來滬上討論研究,再說,他本人心裡也有了大體輪廓。來時,傅抱石在飛機上悠哉遊哉,還時不時地看看窗外景緻,十分愜意。登上回來的飛機,他的心情是愉快的,本來應該比來時更加高興,但他一坐上飛機,便覺得心跳加快,頭暈目眩,躺在座椅上雙目緊閉,感到渾身不好受。28號上午回到家裡後,羅時慧看到他一臉疲憊,知道他在外面一定是多喝了酒,不便多說什麼,忙著張羅他好好休息。躺下沒多久,他想起從上海帶來的一些繪畫資料,又立即進行整理。這天下午在省畫院工作的學生喻繼高來看望他,傅抱石很高興,問了一些畫院的事情,說了此次上海作畫的任務。送走喻繼高後,他又覺得頭有些暈,四肢無力,給夫人說他總覺得很疲勞,要上樓休息。晚飯他也不想吃,夫人問他,只說想好好睡一覺。

9月29日一大早,羅時慧早早起來忙著要辦的事情:再過兩天就是國慶節了,在外面學習、工作的孩子們都要回來,她要讓這個家好好團聚一下,當然要準備好可口的飯菜;再有家裡的客廳要清掃,因為有幾位領導要來;傅抱石的朋友多,平時難得一聚,趁國慶放假有空,要請幾位朋友來家裡坐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上午9點,傅抱石還沒有下樓,她連忙上樓去看,只見他仍在沉沉地睡著,發出的鼾聲倒也均勻,她沒敢驚擾,又下了樓。

快到10點了,還沒有下樓。這時的羅時慧感到有些不妙,上樓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傅抱石已不能說話。她立即給畫院辦主任張文俊聯繫,說傅抱石身體不適。張文俊騎著自行車來到漢口路132號傅的家裡,只見傅抱石在樓上沙發裡坐著,閉著眼睛打呼,臉色發紅,嘴脣已經發紫。他當即給省委宣傳部、文聯和醫院的領導打電話。領導和醫生們來了,醫生看了說是腦溢血,動彈不得。哪知到了下午1時許,一代宗師抱石先生帶著沒完成的“井岡山”畫稿的構思就這樣離開人世,享年61歲。

幾日後,傅抱石的追悼大會在南京中山南路的殯儀館舉行,省裡各方面領導都到了,中國美協祕書長華君武專程到南京參加弔唁。傅抱石的遺體被安葬在南京城南菊花臺望江磯的山坡之上。

文/任愚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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