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已成妖 第九章 林依

鳳凰 冰清玉潔 小說 漂漂雲 2017-04-28

夏心夜百無聊賴地伏在床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搖曳的樹影碰撞窗櫺。

王府的深夜萬籟俱靜,突然“啊——”的一聲驚吼,撕心裂肺,宛如困獸。

那是男人的驚吼聲。夏心夜悚然驚心,正在鳴叫的蟬似乎被驚吼聲嚇住,戛然而止。

緊接著一陣騷亂。凌亂的腳步伴著火把燈光來來往往。

“快點!跟上!”

“王爺出事了!”

“快去宮裡請太醫,詐屍了!”

“王爺嚇瘋了,還不快點!”

……

夏心夜茫然地看著外面,黑乎乎的,只看見遠遠的幾道火光。腳步聲慌亂且嘈雜,聽樣子情況很嚴重。

詐屍了?王爺瘋了?

夏心夜聽著那些驚恐急促的字眼,抓著枕被的手,指節泛著青灰的蒼白。一陣風,似乎帶著某種燒焦的氣味,他帶來的那枝荷猶自在床頭的瓷瓶裡半放,淺粉嬌美,在夜色中幾分冰清玉潔。

仿似他英挺的背影尚未走遠,仿似他溫柔的指尖正在她肌膚上穿梭。他瘋了?用了三年的死屍,他被嚇瘋於枕蓆?

夏心夜突然感覺空曠的房間裡有影子飄浮冷笑,她咬著脣,驚恐地瞪大眼,毛骨悚然。

京城裡一時沸騰,安平王爺秦蒼,遇鬼襲,悚然病。據說他風聲鶴唳,動輒冷汗溼衣,竟是不能下床。

他不是有活鬼妾嗎,怎麼還用死屍?

那個鬼妾勾引太子不是捱了打嗎,王爺倒是懂得憐香惜玉的,饒她一夜,就用女屍,結果竟然詐屍了,據說差點把王爺掐死。

真的假的,那個鬼妾,果然是怨靈報復,要安平王爺的命來了。

這次,王爺怕是命不久矣。

秦蒼一病,安平王府倒是權貴如雲,煞是熱鬧。平日結交不結交的,來往不來往的,一窩蜂過來探望,齊王秦軒,竟是突然兄弟情深,在安平王府住了下來,陪伴左右。

秦蒼需要休息,可是來的不是王爺國舅,便是京城權貴,衛襄想攔駕,卻是哪個也得罪不起。幸好秦蒼驚嚇臥床,畏靜怕黑,病得蒼白如紙,偏好人多熱鬧。

倒是夏心夜閒了下來。往來皆權貴,沒有她露面的地方,大花園裡突然賓至如雲,她也識趣地不出小院一步。

但是你不招惹人,有人招惹你,夏心夜一個人在花蔭下飲茶讀書,不速之客推門而入。

又是那位小姑奶奶林依。

夏心夜起身行禮,林依倨傲地笑著,歪著頭嘿嘿打量著夏心夜,問道,“小賤人,聽說你捱了打了,疼不疼啊?”

夏心夜靜退在一邊,垂首但笑不語。林依哼了一聲,竟是伸手去托起夏心夜的臉,夏心夜向後躲閃,林依揚手打過去,惡狠狠地捏住夏心夜的下巴,輕蔑道,“果真是長得挺漂亮,長得漂亮有用嗎,就算長得再漂亮,二叔用過的,也是死,想近我太子哥哥的邊,你倒是做夢呢吧!”

夏心夜輕輕地拿下林依的手,靜聲道,“卑賤之地,切莫汙了林姑娘的腳,林姑娘請回吧。”

林依“哼”了一聲,竟是舉手再打,看著夏心夜被打了一個趔趄,林依仰頭道,“那天太子哥哥打我的,現在原封不動還你!你敢再看我太子哥哥一眼,再敢對他笑和他說話,我就一劍殺了你!”

夏心夜捂著臉,痛而悲憫地看了林依一眼,垂首道,“謝林姑娘教訓,奴婢知道了。”

林依的心莫名動了一下,這女人,剛才看她那一眼,竟是讓她莫名酸,有些後悔了。

她那眼神什麼意思!是可憐她嗎?痛惜她嗎?她堂堂太子妃,她一個鬼妾,她憑什麼可憐痛惜她!

林依越發倨傲,卻總歸三分心虛,她大搖大擺坐在桌旁,一把推開桌上的書,碰落了夏心夜喝茶的杯子。

夏心夜彎腰拾起碎片,進屋給林依換上新茶,林依“哼”了一聲自然不會喝,夏心夜在一旁侍立,林依歪著頭望著她壞笑,突然一下子跳起來,長劍抽離,就抵在夏心夜的脖子上。

夏心夜亦不動,微微笑著,輕輕地把劍尖移開,林依結舌道,“你,你不害怕!……”

夏心夜道,“林姑娘沒動殺機,不過是小孩子嚇嚇人罷了。”

林依嘴硬道,“誰說我是小孩子嚇人!我,我真能殺了你的!”

夏心夜道,“你為什麼這麼任性呢?我是王爺的鬼妾,三個月就死了,和你太子哥哥沾不得半點的邊,你為什麼一定就非得胡攪蠻纏呢,林姑娘,奴婢,可有得罪過你嗎?”

林依後退一步,大聲道,“哼!你,你敢得罪我嗎!”

夏心夜淺笑,“那您為什麼老是和我過不去呢?”

林依復又舉劍對著夏心夜,痛恨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那樣子!一個不守婦道被賣出來的鬼妾,三個月就死的□女人,偏偏弄出一副冰清玉潔大家閨秀的樣子,假惺惺的,你騙誰啊,我看著就生氣,就是不讓你好過!”

夏心夜的目光輕輕望著她的劍,柔聲道,“林姑娘,我一個三個月就死的鬼妾,尚且有一副冰清玉潔大家閨秀的姿儀,您,比我高貴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太子妃,為什麼非要動不動雞飛狗跳拔劍相向呢?全無皇室威儀,這樣子,好看嗎?”

林依不知道是羞是怒,一時劍逼近,高聲道,“你說誰雞飛狗跳的!太子哥哥喜歡我這樣子,你管不著!”

夏心夜道,“王爺喜歡我這樣子,林姑娘也管不著。”

“你!”林依被堵得難受,不講理道,“我就管!我管得著!我說管著就管著!”

夏心夜突然就笑了。

林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她笑,不自覺就放下了劍,只覺得那笑容溫暖明亮,竟是透著種說不來的縱容和關愛,林依愣了神,硬著頭皮道,“你笑什麼!”

夏心夜道,“林姑娘,您堂堂太子妃,和我一個區區鬼妾糾纏不清,便是把我打了,殺了,也讓別人說您心胸狹小沒氣度。您看過九天的鳳凰,何時和個屋簷下的麻雀吵架的?”

林依收了劍“哼”了一聲,“還是一隻死麻雀,誰稀罕和你吵架的!”

夏心夜在花蔭裡笑得輕輕柔柔的,不說話。林依猶豫了半天,轉身走了兩步,站住,回頭道,“喂!”

林依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停下,好像只是想要看看她,但既是停下了總要說話,於是惡狠狠地威脅道,“我告訴你,不許打我太子哥哥的主意!”

夏心夜道,“奴婢記住了。”

林依道,“不許和別人說我打你!不許讓太子哥哥知道!”

“又幹了什麼事不讓我知道啊?”秦洗墨的聲音傳過來,人已經邁步進了門,當時冷下臉,呵斥道,“依兒!”

林依撅著嘴跑過去,拉著秦洗墨的手道,“太子哥哥,她,她罵我!她說我雞飛狗跳的!”

秦洗墨瞪了她一眼,責備道,“說讓你到處亂跑的,跟你說過不許跟來,你聽見了沒有!”

林依頓時委屈地叫道,“你不許我跟來,卻偷偷來看她的對不對!你不是來找我的對不對!”

秦洗墨斥道,“胡鬧!我和人才應酬幾句,一轉眼你就不見了,二叔病著,你再敢惹是生非看回去我不打你!”

林依頂嘴道,“你就知道凶我!我怎麼惹是生非了!二叔病,都是因為那個賤女人,這種女人,打死了才好!”

秦洗墨道,“你閉嘴!”轉身去看夏心夜,夏心夜恭謙地行禮,秦洗墨朝她點了點頭,拉著林依走了。

夏心夜回屋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微微紅腫的臉,火辣辣的疼。鏡旁那一朵無根的粉蓮,猶在寂寞寥落地開。

秦洗墨帶著林依,躡手躡腳進了秦蒼的屋,齊王秦軒守在一側,示意他們靜聲。

秦軒走到外間,秦洗墨見禮道,“三叔,二叔怎麼樣。”

秦軒道,“病得不輕,一動一身汗,最多半個時辰,就噩夢醒來。”說著對林依使了個眼色,“依兒,進去看看,悄悄的,快點出來。”

林依點點頭,躡手躡腳進去,不到一盞茶出來,秦洗墨道,“怎麼樣。”

林依皺眉道,“就算是受了很嚴重的驚嚇,也不應該一下子虛弱這許多。”

秦軒道,“真的是虛弱得很厲害嗎?”

林依道,“千真萬確,二叔的身體一下子老了很多,前天還是神采奕奕的,一個驚嚇,似乎五臟皆虛廢,判若兩人,這樣子下去,不出半月,便會須發皆白,病入膏肓。”

秦洗墨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二叔是什麼人,什麼陣仗沒經過見過,”他壓低聲音,“一個女屍,就能把二叔嚇成這樣子?”

秦軒道,“死者為大,……,你二叔這三年,怕是造孽深重了。”

秦洗墨道,“我不信,二叔還不到三十,離三十五,還有好幾年呢!”

林依道,“太子哥哥,你別忘了,屍體可能會有屍毒的。”

秦洗墨和秦軒一起駭然看著她,林依道,“單純的驚嚇不至於這麼要命,二叔應該是,中屍毒了。”

秦洗墨不可置信,“依兒,二叔即便用女屍,也不會用有屍毒的女屍吧,這怎麼可能!”

林依道,“二叔說,屍體躍起來,掐住他的脖子攻擊他,可是下人們衝進去的時候,是他扼住屍體的脖子,自己手腳亂蹬,都說是他嚇瘋了,其實,應該是屍體事先被中了毒,二叔一碰觸,所催發的幻覺。”

秦軒冷笑道,“你二叔的女屍,都是最心腹的人管制,三年如一日,不可能出這差錯。此番他病得如此凶險,葫蘆裡賣什麼藥。”

突然室內一聲驚叫,三人闖進去,卻見秦蒼拼命往床角退縮著,面白如紙,神色驚恐至極,指著他們大呼道,“不要過來!不要!”

秦洗墨一箭步衝過去,拍著秦蒼的背道,“二叔!二叔我是墨兒啊!您怎麼了!”

一拍之下,竟發現秦蒼汗已溼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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