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歐盟將改用歐元結算 好還是不好？'

阿納託利·巴讓

俄羅斯財政部長安東·西盧阿諾夫(Anton Siluanov)6月13日與歐盟委員會副主席馬羅什·謝夫喬維奇(Maros Sefcovic)舉行會談，雙方決定成立一個專家小組，制定一個擴大相互貿易中使用歐元和盧布結算的計劃。這一決定是基於當前的政治形勢和美國進一步擴大對俄製裁的威脅，包括美國凍結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美元結算的現實做出的。

這樣的條件是存在的，即現代國際結算系統的基礎中存在一個原則，根據該原則用某國的貨幣進行非現金支付需要由該國銀行操作，支付也只能通過這些銀行的賬戶。換句話說，除一小部分現金外，進入流通的美元都留在美國的銀行系統中運行，理論上美國可以凍結其他國家的美元儲備，尤其是可以凍結俄羅斯企業與歐洲交易夥伴用美元結算的賬戶。由於以美元結算主要用於在歐洲市場銷售俄羅斯能源，因此實施此類制裁會大幅縮減這種原料的供應，對俄羅斯和歐盟都會產生負面影響。

改用歐元和盧布結算是對這一威脅的迴應措施，因為這樣可以使美國政府的做法收效甚微，同時還將進一步削弱美元作為世界主要貨幣的作用。

近年來，美元逐漸失去世界主要貨幣地位，正是這一地位為美國帶來了單方面的經濟優勢並對世界上其他國家的經濟造成損害。這為許多國家爭取限制美元的主導地位而使用其他貨幣結算奠定了基礎，結果造成擴大美元儲備的需求下降。例如，2004年到2018年美元在全球官方外匯儲備中的份額從68.5%降至61.7%。這與英鎊、日元、瑞士法郎、澳元、加元、人民幣以及包括俄羅斯盧布在內的其他一些所謂非傳統貨幣的份額增加有關。

如果俄羅斯與歐盟間實行本幣結算，美元在國際貿易中的作用空間無疑還會進一步縮小。問題是會縮小多少。在我們看來，縮小會是顯而易見的，但幅度也不會太大。目前，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貿易額約佔全球貿易總額的2%。鑑於美元約佔雙方貿易的一半，因此即便在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貿易關係中將美元完全排擠出去，美元在全球貿易中所佔比例的降幅也不會超過1%。不過，由於完全排除美元基本上不可能，我們估計最有可能下降約0.7%。同時，國際貨幣儲備中的美元成分也將略有下降。

美國對這一發展形勢的態度當然是負面的，不僅因為這樣會使其凍結賬戶的方法收效甚微，還因為美元會落入普通貨幣範疇的進一步發展進程，而且未來會失去確保美元在全球經濟中佔統治地位的優勢。

從正式的、法律的角度講，美國無權阻止歐盟改用歐元和盧布與俄羅斯結算。根據1976年在美國倡議下通過的《牙買加協定》，各國有權獨立選擇任何貨幣進行進出口結算。儘管如此，隨著該計劃的實際落實，美國會加大對歐洲統治集團的政治壓力，迫使其推行與美國更加協調一致的對俄製裁政策。

認為改用歐元和盧布結算會急劇加快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經濟合作的想法是錯誤的。因為迄今為止，發展這種合作的阻礙並非美元，而是對俄羅斯的制裁戰。同時，這種轉換又會對俄羅斯與歐洲企業間的貿易和投資互動起到一些促進作用，因為它可以消除上述與使用美元相關的凍結相互貿易的風險。本文刊載自《環球時報》“透視俄羅斯”專刊，內容由《俄羅斯報》提供。 (作者為俄羅斯科學院歐洲研究所經濟研究部主任，經濟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