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本|作為哆啦迷的辻村深月 -《電影哆啦A夢 大雄的月球探險記》專題之辻村深月與哆啦A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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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哆啦A夢的壁櫥/Anitama 封面來源:《電影哆啦A夢 大雄的月球探險記》

第 31 回梅菲斯特獎、第 32 回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第 147 回直木三十五獎、第 15 回書店大獎……成為這些獎項得主的辻村深月,可以說在通俗文學方面獲得了很高的成就,在日本推理小說界也獲得了一席之地。然而一步步向文學世界的更高處進發的辻村深月,卻同時“不務正業”地擔任了電影的編劇,這部電影還是與推理挨不著邊的兒童向作品——《哆啦A夢》。

不過,當我們回溯她的過往、揣摩她的作品,就會發現擔任《哆啦A夢》電影的編劇並非她一時頭腦發熱的決定,而是姍姍來遲的必然。作為推理小說家的辻村深月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就是作為哆啦迷的辻村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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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緣分

那天、那時,要是《哆啦A夢》這部作品沒來到我身邊會怎樣?我人生中,上面這種場景反覆出現。

辻村深月已經記不清第一次接觸《哆啦A夢》是在何時何地了,只記得似乎記事開始就已經接受了其動畫的存在。而她初次與《哆啦A夢》漫畫相遇,則是看到哆啦A夢蜷縮著坐在小飛機上吐著舌頭的情景——單行本第 12 卷的這一封面插圖,是她成為哆啦迷的原點。

由於《哆啦A夢》短篇是單元劇的形式,當時日本讀者的普遍習慣是隨意買下幾冊《哆啦A夢》漫畫,而不是從第一冊開始閱讀。正因如此,每個人擁有著不同的《哆啦A夢》單行本,喜歡著作品中不同的故事。對於辻村來說,第 12 卷內那些風格迥異而精彩紛呈的故事自然具有格外重要的意義。能把聲音凝固的神奇藥劑、失意的小說家最終獲得文學獎的逐夢歷程、還有古老神祕的德國城堡內哆啦A夢嘴裡突然蹦出的德語——她當時還偷偷把那幾句話記下來,得意地向朋友們說“我會一點點德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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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她的回憶就常常與《哆啦A夢》交織在一起:爸爸買來新的漫畫,大家一起去看《哆啦A夢》電影,本來想錄制《哆啦A夢》的動畫卻錄成其他節目而沮喪不已……加上《哆啦A夢》本身就是描繪孩子生活的作品,因此在辻村看來,哆啦A夢就像是存在於虛構與現實之間的東西。“哆啦A夢即使不在自己所生活的城市,也一定居住於隔壁的城鎮吧!”她懷著這樣的幻想問大人哆啦A夢住在哪裡,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東京”,這讓她嚇了一大跳。

不只是《哆啦A夢》,辻村小時候同樣喜歡《小超人帕門》《小鬼Q太郎》等藤子·F·不二雄的其他作品。由於電視上幾乎每天都會播出其中某一部作品,她就以“今天是《哆啦A夢》之日”“今天是《奇天烈大百科》之日”來區分今天是星期幾。她甚至曾以為“喜歡這些作品都是理所當然的”,到了高中才知道自己的喜愛程度比別人深得多。如今,她的書櫃上仍整齊擺放著小時候看過的、用油性筆大大寫著自己名字的《哆啦A夢》漫畫,而那時候留下的動畫錄像帶也得以保存供她重溫。哆啦A夢就以這種方式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要說辻村深月小時候從《哆啦A夢》中學到了什麼,那麼“希望”一定是其中最重要的關鍵詞。如她所言,“坦率地展示出希望的力量,這一點毫無疑問是我從《哆啦A夢》系列電影中學到的。”正是因為懷揣希望,大雄一行人才能在瀕臨絕境之時仍不放棄,在諸多“不可能”中美夢成真。而這,也是她所秉持的人生信條。

創作源泉

《哆啦A夢》無論讀多少次都非常有趣,所以我現在在工作的間隙也無限循環地閱讀著。

從小學開始,辻村深月就立志成為一名作家,她的處女作也正是在那時誕生。在初中、高中時代,她持續地創作小說,並與班上的同學們分享。在得到了同學們的稱讚後,辻村建立了信心,並萌生了成為職業作家的想法。《時間停止的冰封校舍》即是辻村從高中階段開始創作的作品。上高中後,她明確了自己要向推理作家的方向發展,並在大學期間加入了推理小說研究社團。她閱讀的書越來越多、越來越艱深,但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從小就一直深愛的《哆啦A夢》——以至於,她將哆啦A夢寫進了自己的書裡。

2005 年,她的長篇小說《冰凍鯨魚》出版,被評論為“充滿了對哆啦A夢的愛”。本書各章標題都以《哆啦A夢》中的祕密道具為名,任意門、如果電話亭、人體保險絲這些熟悉的名字讓人彷彿置身於哆啦A夢的世界。更別提作品的主人公就是對《哆啦A夢》作者藤子·F·不二雄深感興趣的高中生,故事中也出現了不少對《哆啦A夢》的引用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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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讓哆啦A夢直接在作品中出現,辻村也會將自己所崇敬的藤子老師的創作理念與風格融入自己的小說創作中。她讚賞藤子老師筆下那個“有一點不可思議”的世界:榻榻米的底下連接著宇宙飛船、再平常不過的抽屜竟是時光機的入口……辻村最喜歡這種日常緊連著奇幻與科幻、“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感覺。

藤子·F·不二雄認為,幻想只有在尋常的世界裡才能顯出其珍貴。當幻想不再單純地以幻想的方式存在,而是點點滴滴地融入現實生活中時,兩者會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產生一種平平淡淡卻又回味無窮的魅力。辻村想把這種魅力在自己的筆下再現,她聲稱“綾辻行人的懸疑與《哆啦A夢》‘有一點不可思議’的世界觀”正是自己創作的基石。懷著這種想法,她構思出了《使者》《鏡之孤城》這樣的作品。

辻村深月在談及《鏡之孤城》時曾提到:“關於《鏡之孤城》,我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寫出來的部分有很多。故事裡的一些內容並非是從一開始就定好的。不過當我寫到故事裡的暑假結束的時候,突然有一種‘我明白了!’這樣的念頭進入腦海。”而有趣的是,藤子·F·不二雄也說過類似的話:“……隨著故事漸漸畫下去,角色們就開始擅自行動,不理會作者的意思推展劇情,畫完的時候發現故事已經大幅度偏離了原定的終點,這種情況屢見不鮮。”說不定,辻村的這一點也是受到了藤子老師的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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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夢哆啦

之前在接下《哆啦A夢》劇組交給我的工作以後,我在開心之餘還有一絲擔憂,擔憂自己在今後無法再作為一名哆啦迷單純地喜歡這部作品。但完成之後我發現自己比以前更喜歡《哆啦A夢》了。

深愛《哆啦A夢》的辻村深月,一直想為這部作品做點什麼。2006 年,她參與編寫了《哆啦A夢名言集》一書,撰文講述了哆啦A夢在自己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其作為契機帶給自己的感悟。2015 年,她成為《哆啦A夢》系列電影 35 週年活動“哆啦☆應援團”的一員,為新電影的上映乃至整個哆啦A夢繫列而助威。

即使如此深入地參與了《哆啦A夢》,辻村在為這部自己最喜歡的作品擔任編劇時仍然顯得誠惶誠恐。早在六年多前她其實就收到了藤子Pro的邀請,儘管這對她來說像做夢一樣,她最後還是拒絕了。一方面她過於緊張,一方面她覺得把《哆啦A夢》作為工作來看待的話就無法再成為一名單純的粉絲了。

然而,當讀到藤子老師的弟子、漫畫家麥原伸太郎先生所作的《哆啦A夢物語~藤子·F·不二雄老師的背影~》時,她被深深地打動了。在負責大長篇《鑰匙城歷險記》描線時,麥原曾因畫風不像F老師而深感惶恐與愧疚。但在F老師的指導和激勵下,麥原逐漸從這種消極情緒中走了出來。F老師逝世後,他主動擔起作品原稿的重任,一邊不斷地在心中默默問著“老師您看這樣合適嗎?”“老師,這樣畫沒什麼問題吧?”這樣的問題,一邊拼盡全力完成了故事的所有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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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到麥原老師當時的處境時,才真正地感受到,正是由於繼承藤子老師遺志的人們那份不為人知的努力和激情,《哆啦A夢》系列電影才能夠繼續開枝散葉。”辻村這樣表達她當時內心抑制不住的情感。後來,辻村與麥原的再度會面也成為了她同意接下編劇重任的契機之一。她下定決心,自己也要拿出激情去創作屬於自己的《哆啦A夢》故事。

辻村將本作的舞臺定為月球,這是她絞盡腦汁才考慮出的結果——因為哆啦A夢一行人的足跡遍佈密林與深海、極地與太空,這個世界上已經幾乎不存在五人組沒有去過的地方了。藤子老師即使在奇思妙想時也不會忘記對自然科學與物理法則的尊重,因此讓五人組順利“登陸”毫無生氣的月球也是費盡了周折。辻村還記得在初期階段的磋商會議上,本作導演八鍬新之介帶了一摞《國家地理》這樣的書,與她細緻地交流與月球有關的各種細節,讓她一度有些後悔選擇了一個麻煩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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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藤子迷,辻村本次撰寫劇本考慮的一個重點就是維護《哆啦A夢》的世界觀與藤子老師本人的風格。她將自己對“有一點不可思議”的理解融匯到作品中,不僅想要堅守“由日常始,至日常終”的故事模式、重現F老師原作中“相遇與別離”的感動,還一定要用原作中出現的道具來實現從日常到非日常世界的契機。

苦思許久後,在八鍬導演的提議下,“異說俱樂部徽章”成為這次創作的突破口,使得整個故事運轉了下去。此後,每當創作迷失方向她就會在心中默唸:“雖然我絕對比不上藤子老師,但是我可以接近到什麼程度呢?”在她看來,“超越原作”的想法在《哆啦A夢》系列上是行不通的,必須要有絕對不可能勝過藤子老師原作的意識。她只能尊重原作並努力做到無限接近原作,同時表達出屬於這個時代的新意。

本作是辻村第一次創作劇本,她對此感到非常新奇。小說的篇幅與內容都完全由作者掌握,而電影劇本則因時長等因素限制而更強調節奏的控制,使她有些不習慣。不過,劇本中似乎略顯單調的文字,加上影像後卻能傳達出豐富的內容——這正是劇本不同於小說的有趣之處。

辻村覺得,看完電影的觀眾能與冒險的的場所成為朋友,這正是《哆啦A夢》電影的優秀之處。因此,當觀眾走出電影院、望向空中的明月時,如果能感覺到自己與月亮的距離更近了一步,那麼她創作《月球探險記》的目標也就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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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合作

在創作過程中我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不過,八鍬先生備好了很棒的跳臺和安全墊,對我說“不論飛到哪裡都可以哦”,做好了讓我盡情飛翔的準備。多虧如此,我才能不受重傷地高飛而起,最後平安地在月面著陸。

如果要選出一位對辻村本次劇本創作影響最大的人,那麼必然是本作導演八鍬新之介無疑了。他們初次瞭解彼此可以追溯至 2014 年《新大魔境》的上映,在當時八鍬就給辻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對八鍬導演的認可也成為了辻村最終決定接下編劇一職的另一個契機。在 2016 年《新日本誕生》的試映會上,兩人初次見面。同年,《月球探險記》前期工作拉開帷幕,辻村與八鍬從此展開了長達三年的合作過程。

在劇本創作過程中,辻村與八鍬展開了非常深入的討論。一開始八鍬問她,“辻村女士構想的月世界是硬科幻,還是偏幻想的科幻?”這讓她頓覺找對了人,因為這兩方面正是創作過程中需要權衡的重點。此後的討論中,辻村發現八鍬具有強烈的大局觀,不是隻著眼於這一部作品而是放眼整個系列去思考,從而不斷探索出新的表現手法。

而辻村作為這些想法的實現者感到了不小的壓力。“為什麼那裡會那樣?”“為什麼那個角色會這麼想?”八鍬在兩人討論劇本時不斷拋出這樣的問題,讓辻村覺得他比以前寫小說的時候遇到的編輯還要嚴厲,不禁感受到了劇本創作的辛苦。

辻村也曾在創作過程中與八鍬出現過不少分歧,其中最嚴重的一次劇情走向的爭執甚至讓她脫口而出:“如果執意如此,到時候就不要放出我的名字了!”然而八鍬導演聽罷後非但沒有動搖,還提出了二人的衝突中“作家性”的問題。雖然她與八鍬導演一開始就互相尊敬,但是直到彼此的意見發生衝突,辻村才第一次意識到“作家性”的概念,並體會到了八鍬導演作為創作者的一面。在那之後,辻村認為自己不再只是作為粉絲參與創作,而是和八鍬成為了共同創作故事的工作夥伴。

最後,故事大綱一共先後改了 8 稿,劇本也改了 4 稿。最終稿通過電子郵件發出後,辻村收到了八鍬的稱讚。得到導演認可的辻村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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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當被問道最喜歡的祕密道具是哪一件時,辻村深月的回答是“竹蜻蜓”。她覺得竹蜻蜓雖不像任意門那樣便利,卻能讓人能夠欣賞沿途的風景。而辻村的作家生涯中一直眺望著的風景,大概就是《哆啦A夢》吧!從《哆啦A夢》的狂熱粉絲到直接參與《哆啦A夢》電影的創作者,如此特別而有趣的印記,就烙印在這位特別而有趣的作家身上,帶給她的讀者與所有喜愛她的人“有一點不可思議”的驚喜。

(執筆:Shimmer、TomorrowDA)

【參考資料】
  • WEB本の雑誌:作家の読書道第130回:辻村深月さん
  • 辻村深月:世界で一番好きなラブストーリー
  • 本の泉:今、注目の作家辻村深月登場!!
  • 日刊SPA:直木賞作家・辻村深月が『映畫ドラえもん』最新作の腳本に挑んだワケ
  • MovieWalker:のび太が命を賭けるのは「當然」ではない【辻村深月×むぎわらしんたろう「映畫ドラえもん」特別対談】
  • MovieWalker:子どもは、いつだって“のび太の想い”に自分を託す【辻村深月×むぎわらしんたろう「映畫ドラえもん」特別対談】
  • 小説丸:映畫ドラえもん×辻村深月さん『小説映畫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月面探査記』刊行記念インタビュー!
  • ドラえもんチャンネル:「映畫ドラえもんのび太の月面探査記」公開記念スペシャル対談
  • ぴあ映畫生活:今年も大ヒット中!辻村深月と八鍬新之介が語る『映畫ドラえもん』最新作
  • 産経新聞:【THEINTERVIEW】作家・辻村深月さん 藤子作品のような「本物の物語」を
  • ブクログ通信:違和感を持ったことについてちゃんと書いていく作家でありたい―辻村深月さんブクログ大賞受賞記念インタビュー後編
  • カドブン:【「かつくら」presents】辻村深月『かがみの孤城』インタビュ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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