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瑪嘉烈 來源 | 南方人物週刊

編者按:

去年4月,豆瓣FM從豆瓣剝離,與V.Fine Music重組合並,成立DNV音樂集團,這個原本面向B端市場的公司才浮出水面,備受關注。人們好奇,二者如何走到一起,合併後,豆瓣FM又將如何重生?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瞄準音樂版權市場

唐子御,25歲,創辦公司四年,旗下員工除了財務,都是90後。

年輕的氣息在複式辦公空間裡躥騰。進門處是類似吧檯的白色長桌,堆放著幾個待拆的快遞盒,咖啡機旁豎著四五個空酒瓶,視野裡會同時出現微波爐、CD和一臺老式遊戲街機。櫃子僅用來陳列黑膠碟,沒有多餘的花哨裝飾。

這是一家做音樂生意的公司,以“V.Fine Music”起家,打造音樂版權交易平臺,旨在幫助音樂人和唱片公司進行商業化的分銷。簡而言之,若有企業要在廣告片裡使用原創音樂素材,或是抖音、新片場、微博雲剪、今日頭條等視頻平臺需要配樂,都可以在這裡下單,直接支付獲得授權。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音樂人上傳原創音樂,網站負責售賣”這樣的商業模式在國外已經很成熟,最具代表性的平臺Audio Jungle(音頻叢林)累計銷售額已達5億多美元,其中20%的收入來自中國。

而在國內,自2015年的“劍網專項行動”首次把音樂作為重點治理領域,對盜版歌曲採取措施強制下架以來,各大網站紛紛下線未授權作品,數字歌曲版權環境有了顯著改善。《2016年中國音樂產業發展報告》公佈的數據顯示,2015年我國數字歌曲市場規模已近500億元。

V.Fine Music就恰好成立於這個節點,團隊成員來自清華、北大、中國傳媒大學,大多帶有音樂人屬性——唐子御曾是JYP(韓國三大娛樂公司之一)在北京舉辦的《我是星人》選秀冠軍,當過主辦方之一太合麥田的男團練習生,大二時獲得北大十佳歌手第一名;李權是建築聲學碩士、清華交響樂團的團長,還有自己的爵士樂隊,他帶來了樂隊製作人李天衣,後者學的是錄音工程專業,此外還有韓國的電子音樂製作人以及音響工程師。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成立之初,他們主力為遊戲、影視、廣告公司以及動畫學院校友提供音樂、音頻、錄音服務,後因在中央大街的言幾又書店創意集市上展示了一個包含42種音樂風格的兩分鐘視頻而得到了來自星瀚資本的180萬元種子輪融資。

2016年春節,唐子御吃完年夜飯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7天,“公司當時現金流快要斷了,但是我們融不到下一輪的錢,我覺得公司需要一個新的東西。”他買了《從0到1》《精益創業》《創業八步》《創業維新》等八十多本跟創業、技術、商業相關的書, 旁邊放著電腦和一個大白板,每天思考滴滴、淘寶等公司的共性是什麼,“為什麼它們可以有這麼大的增長?它的本質是什麼?”

“最後我得出來一個結論,我覺得版權分發這個事兒,本質上交易的不是過程,是結果,所以理論上來講,中間的過程其實不必要。我們完全可以做一個只讓錢和曲交互的網站,然後那個就是V.Fine的雛形,它的單位交易結構被我找了出來。”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預計,到2023年,中國數字音樂版權業務市場規模將由目前的39億元增長至137億元。國內數字音樂版權交易市場已處於爆發前夕, 音樂版權交易平臺也應運而生,圍繞音樂版權授權、確權和維權等商業化服務。

目前國內已出現數家專注音樂版權授權的網站,其中V.Fine Music彙集了來自五十多個國家的三千多名音樂人,此外規模較大的還有100Audio和AGM。100Audio的前身是緋雨音樂遊戲音樂製作公司,為近兩千個遊戲提供過遊戲音樂外包服務。而AGM背後的百代版權音樂則是老牌唱片公司Sony/ATV旗下音樂發行的分支。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畢業於伯克利音樂學院的馬來西亞音樂人Kian How加入V.Fine Music兩年,參與了電影「戰狼」的音樂製作

最後一個入局者

去年4月,在摯信資本的推動下,豆瓣FM從豆瓣剝離,與V.Fine Music重組合並,成立DNV音樂集團,這個原本面向B端市場的公司才浮出水面,備受關注。人們好奇,二者如何走到一起,合併後,豆瓣FM又將如何重生。

上線十年,作為中國最早的音樂流媒體之一,豆瓣FM通過國內領先的推薦算法,收穫了極高的口碑和大量忠實用戶,但到2015年前後,因為版權受限,用戶開始大量流失。接手豆瓣FM後,唐子御打開的第一個局面是談成了與騰訊音樂的戰略合作。

艾瑞諮詢的報告顯示,騰訊音樂娛樂集團旗下的四款核心產品——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全民K歌——合計擁有中國整個音樂曲庫90%以上的版權,連帶海外版權,曲庫規模超過2000萬首。今年2月,騰訊音樂提出一份戰略資源的入股方案,這意味著豆瓣FM將獲得重要版權資源的共享,而在此之前,其曲庫量大概只有50萬首。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版權問題即將解決,豆瓣FM預計5月推出6.0版本,完成重要的品牌升級,成為中國主流音樂流媒體行業的最後一個入局者。

入局的姿態非常重要。採訪當天,臨近約定時間,唐子御還在進行一場面談。“對面坐的人是我們之前的一個競爭對手的核心編輯,我打算把他挖過來,我還打算把他們整個團隊挖過來。”

品牌升級從內而外,外部呈現上,“我們更多的是希望快速探索,讓(用戶)使用這個功能的時間比在其他播放器上的消耗更少”;更重要的是內核,“就是所謂的審美,我可能不會推薛之謙,但也許會推一些有質感的二次元。以前的豆瓣FM可能不會出現這些,但我覺得拒絕很多時候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對於一二線城市的用戶群體來說,他們接觸到的內容是豐富、多元的,我不敢在這個層面上去很堅決地拒絕一撥人。”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豆瓣FM的新版本概念DEMO圖

開放、自信、大膽,是這個95後創始人身上鮮明的標籤。兩年練習生期間,他和近二十名學員住在通州的別墅,每天從早上9點到晚上9點,鍛鍊身體、訓練形體、表演、臺詞,跟百老匯的表演大師學習表情管理。“所以,”他嘴角上揚,採訪時直視對方,從不迴避視線,“現在比如跟你們說話,跟很多人去交流,我完全知道在你們的視角里面我是什麼樣子的。”

豆瓣FM剛推出網頁版時,他正在讀初中,通過那面標有愛心和垃圾桶的屏幕找到了新世界,第一次接觸到了搖滾和R&B。班上同學都在聽Super Junior,“可是我就不太喜歡,就感覺我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起源可能真的是因為我接觸到這個播放器。”

十年後,他成了這個播放器的新主人,如何升級改造、不讓一眾文藝用戶失望,他的期待多於慌張。亦步亦趨地重複延續、交出合格的答卷很安全,但不好玩。“如果只有會員包月付費再去劃定分成比例這種老套玩法,我覺得也太沒意思了。”

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什麼才有意思呢。比如畢業後發佈一篇招“神經病”的招聘廣告,“我先說我們是一個牛逼的團隊,但是沒有正常人,我們乾的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全是神經病,但是我們都是天才,如果你是這樣的人,就來好了。”

他經常幹這種事情,“因為我接受平庸,但我拒絕自己平庸。”他喜歡把一個東西簡化到只有是和否兩個選項,然後迅速判斷自己要不要接受。在招人這件事上,決定條件是價值觀。價值觀如何體現?“給我分享歌曲,你喜歡聽的歌曲,這個東西基本上決定了你能留多久。”

所以,不妨這樣理解,豆瓣FM的蛻變很大程度上是對唐子御團隊審美的一場考驗。這種由自我出發的改造伴隨著謹慎與決心,而他本人對此也毫不遮掩。“其實你做公司為的是什麼?爽啊!別人跟你說‘這產品是你做的,太牛逼了’,這句話很重要,所以你就表現自己就好了。從我這個人在這個公司開始,到我第一個招的人,到最後一個招的人,他都應該會跟我有一些相似度,不然他不會進來的。最後這個產品會把這些相似度全部歸一,所以,我甚至覺得不太需要去判斷市場,因為我本身也在市場裡面,我也是聽眾,為什麼我要把我自己隔離開看這個事情?”

這種底氣與生命力,吸引了摯信資本的投資總監張津劍。

摯信資本分別在2008年和2010年投資了豆瓣,在張津劍的促成下,豆瓣FM從豆瓣分拆出來,與V.Fine合併。“合併過程中涉及到新老股東期權稀釋、團隊磨合等各樣問題,子御都展現出非常強的韌性,光是說服老股東接受新的期權比例,就花了兩三個月做溝通,聊了四五次,每次四五個小時。”

張津劍出生於1988年,對年齡相仿的新生代創業家充滿期待與賞識。在他看來,唐子御最突出的是不會像很多90後因為經驗不足而表現出拘謹與畏懼,他認為成熟的行業需要新的商業模式和生命力,“相信他會給這個行業帶來驚喜。”

合併後的DNV希望在版權分銷方面幫助音樂人掙到錢,有了他們的支持和信任,重生的豆瓣FM會在用戶端那裡嘗試創造新的價值,在未來的三到五年內,通過豆瓣FM幫音樂人把營收多元化這件事情給辦成了,演出、經濟、版權、代言、人設,每一樣都不能少。只有在商業結構豐滿起來以後,這個動盪不安的行業才有資格步入成熟。

V.Fine代表著“Vibrate Finale”,末樂章的顫抖。在掙扎中充滿希望,是唐子御的自我鼓舞,“合併豆瓣FM本不是我的計劃,但是它出現了之後我會把它變成我的計劃。當時我的想法是豆瓣它其實是可以很好地去服務我們B端的品牌,當2B和2C的東西放在一塊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你的話語權會更強。”

本文為音樂先聲原創稿件,轉載及商務合作,請聯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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