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第一屆央視春晚,馬季、姜昆、劉曉慶、王景愚四位主持人登場,王景愚代表話劇演員拜年,劉曉慶代表電影演員拜年,姜昆代表相聲演員拜年,馬季也是相聲演員,被姜昆代表了,於是說:“我代表各行各業咱們大家互相拜年!”四人中知名度最低的王景愚,在這次春晚上表演了啞劇小品《吃雞》,一夜之間紅遍全國。

王景愚1936年出生在天津,小時候家住法租界小白樓,徐州道“重慶理髮店”樓上,後來搬家到南市。南市是相聲窩子,上小學時,他常到附近的慶雲戲院看節目,那時“兄弟劇團”常駐慶雲戲院,駱玉笙的京韻大鼓攢底,常寶堃、趙佩茹的相聲是倒二,還有陳亞南、陳亞華兄弟的魔術,荷花女的太平歌詞,花小寶的梅花大鼓,李想容、華畹雲的京劇清唱……是當時曲藝行業最強陣容。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83春晚

他還常常混到後臺,看演員們化妝,摸一摸快板、扇子、三絃以及各種道具。劇團的人以為他是哪位演員的親屬,從來不趕他走。相聲演員趙佩茹看見王景愚,摸著他的頭說:“這孩子長得真哏兒!”為這件事王景愚高興了好幾天。

王景愚躲在側幕邊上看演出。他最喜歡常寶堃與趙佩茹的相聲,覺得他們的表演火爆、熱情、流暢,他們的《一碗飯》《孝子》《前臺與後臺》等節目,對當時社會貧富懸殊的現象進行了入木三分的嘲諷和抗議,特別是兩位演員即興的喜劇動作,對王景愚產生了很大影響。

王景愚還喜歡看京劇。當年勸業場“八大天”之一天華景戲院上演《十八羅漢鬥悟空》,李萬春演齊天大聖,王景愚被他驚人的武功迷住了。他還到中國大戲院看葉盛章的《三盜九龍杯》,喜歡綠林好漢楊香武。回家後,他模仿李萬春、葉盛章的表演,把椅子放在桌子上,來個“倒掛金鐘”,沒想到摔了下來,腦袋磕在地板上。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當年天津勸業場路口

13歲時,1949年,王景愚參加了天津兒童廣播劇團。之後考上南開中學,加入著名的南開新劇團。南開中學有話劇傳統,南開中學創始人張伯苓的弟弟張彭春,在南開創建了學生劇團,周恩來總理在南開求學時就是劇團成員,著名劇作家曹禺,是張彭春的得意門生。

當時一個部隊文工團在南開中學瑞庭禮堂演了二十場《白毛女》,王景愚連看二十場,這是他對話劇最初的認知。他常在家裡或學校即興表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他還會拉小提琴,擔任了南開舞蹈隊的伴奏,認識了舞蹈隊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女生,叫李莉莉。

1954年王景愚考入中央戲劇學院,離開天津。兩年後,李莉莉也離津到中戲上學。兩人後來成了一輩子的伴侶。大學畢業後,王景愚分配到中國青年藝術劇院當演員。就是在這段時間,他創作了啞劇小品《吃雞》。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吃雞

那是在1962年,王景愚跟隨劇院到廣東演出,第一次吃罐燜雞,因為雞不太爛,吃著費勁,激發了靈感,創作了《吃雞》。1963年在北京飯店舉行元旦晚會,王景愚表演了這個節目,周恩來和陳毅笑得直流眼淚。緊接著《吃雞》又參加了“笑的晚會”。但沒過幾年,“笑的晚會”和小品《吃雞》都受到批判,原因是這屬於“無緣無故地笑”,王景愚也倒了黴。

1983年央視春晚開播前一個星期,《吃雞》仍沒定下來。因為王景愚不想上,害怕再一次因演這段啞劇而倒黴。最後,導演給他看了領導批示,他才終於鬆了口,同意演出。

《吃雞》是一段無實物啞劇表演,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咬不折、扯不斷的“雞筋”。王景愚用鐵釘把雞釘在桌子上,用力拉,拼命拽,卻無濟於事,背轉身扛在肩膀上再用力拉,可雞筋韌性太大,非但拉不斷,身體反被雞筋拉回來。這段啞劇獨角戲讓王景愚一夜成名。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姜昆 馬季 王景愚

這段時期,王景愚創作並領銜主演了《諷刺與幽默》啞劇晚會,有《走鋼絲》《守門員》《宴會》《公文旅行》《武松打虎》《電視糾紛》《跋涉者》《溺愛》等二十幾個啞劇小品,到各地走穴,一個人可以撐起一臺節目。他創作、主演的話劇《可口可笑》,在全國上演百場,被譯成日文,由日本劇團上演。天津群眾藝術館請他來辦講座,京劇表演藝術家厲慧良也去認真聆聽。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王景愚紅得發紫,與陳佩斯、馬季、姜昆、侯耀文等笑星齊名,資歷比趙本山、潘長江更老。

作為中國第一位啞劇明星,王景愚的形體表演得益於京劇。他雖不是京劇科班出身,但自幼愛表演,在中戲時更是勤學苦練,掌握了京劇的“下腰”“大岔”“金雞獨立”“臥魚兒”“三蹲三起”等高難度技巧,逐漸融入到西洋啞劇表演形式中。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李保田與王景愚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近年王景愚

比如他在啞劇《走鋼絲》中,先使了一個“金雞獨立”,單腿獨立,另一條腿抬起伸直,緊接著做“三蹲三起”,然後是“側滾翻”。“三蹲三起”需要腿上功夫、腹肌力量和平衡控制力,王景愚完成得舉重若輕。

在啞劇《電視糾紛》和《宴會》裡,王景愚長時間表演人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單腿半蹲,另一條腿翹起二郎腿。《電視糾紛》是1984年央視春晚的節目,講述夫妻倆因看電視意見不同互不相讓,王景愚用了一個“後滾翻”,表現被妻子推搡在地的窘境。這些動作都體現了他紮實的基本功。1990年,王景愚再度登上春晚舞臺,表演啞劇小品《舉重》,向當年即將舉行的北京亞運會致敬。(文:何玉新)

83春晚《吃雞》大吉大利王景愚,在天津相聲窩子長大,崇拜常寶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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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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