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歲那年我父母做件事,毀了我2歲妹妹一輩子|真事

長平公主 春蘭 故事 談客 談客 2017-10-16

11歲那年我父母做件事,毀了我2歲妹妹一輩子|真事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昔玉 | 禁止轉載

李阿久對班裡所有人都很好,除了我。而我不屑於對任何人好,除了她。

其實以前,她對我也好。她爸和我爸是好朋友,村裡人都說他倆好得像穿一條褲子,我媽也這樣說。

她有時候埋怨我爸,“強子就是個二球,你一天少跟他染乎!”

我爸頭一撇,說:“你個娘兒們,懂個屁!”

強子叔叔的二球性格,在村裡是出了名的。他總愛跟人幹仗,三句話不和,就要衝上去動手,還愛喝酒,一喝了酒,什麼不著邊際的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去爬春蘭姨姨家的牆頭。

爬上去後,他騎牆坐著,上半身趴在牆上,扯著嗓子喊:“春蘭,春蘭……你給我出來!你說說,你為啥不跟我好?我哪點比不上王建國……

“你說,我哪點比不上他……春蘭,春蘭,你出來,我帶你去鎮上跳舞、喝酒……”

我們村子不大,又逢著夜裡安靜,他這一嗓子,全村人差不多都聽到了。

我當時正在附近跟夥伴們玩捉迷藏,聽到強子叔叔喊得好玩,我們都湊過去看熱鬧。大人們也都先後從家裡出來,春蘭姨姨家門前聚了黑乎乎一堆人。

大家看著強子叔叔,都哈哈大笑。

建國叔叔衝出門,從牆上一把把他拽下來,他像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嘴裡還在叫喚:“春蘭,你出來……你出來……”

建國叔叔要打他,被鄰居們拉住,“他一個酒鬼,你跟他計較啥?你問問他,他知道他在說啥嗎?”

我看到我爸也來了。他走上去,說:“建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二球,回頭我教訓他,你放心。”他說著,蹲下身子,把強子叔叔從地上撈起來,架回家。

強子叔叔騎牆這事兒,被村裡人唸叨了好久。每次說起來,都能引起一陣鬨笑。

強子叔叔再來我家玩,我爸也數落他:“你以後就不能少喝點酒?丟不丟人!”

他嘿嘿一笑,“行了哥,我知道了。”他一直把我爸叫哥。

說起來,他人是不太招人待見,但很仗義,對我們家的事兒,需要他幫忙的,他都盡心盡力,常常一拍胸脯,說:“他孃的,這點事兒算事兒嗎,哥,包在我身上。”

可我不喜歡他。換句話說,我看不上他,覺得他有點不著調兒,想著李阿久攤上這麼個爹,可真夠倒黴的。

但我喜歡李阿久。

李阿久常跟他爸一起來我家玩,每次來,她媽在家做了什麼好吃的,她一準帶給我一些。

她給我的時候,不當著大人面給,總輕輕叫我一聲“長平”,我看向她,她再悄悄揮一揮手,“過來。”

我跟她走到院子裡,她就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瓜子或者一把花生,向我一遞,“給。”

大人們在屋子裡吹牛扯皮,我就跟她在院子裡抓石子,玩跨大步。

我有時覺得光我們兩個人玩,有點沒勁,說多叫幾個人來,她總著急得擺手,“咱們兩個人玩挺好的呀,不要再叫人了吧,長平!”

我起初不理解,後來有一次,我坐著我爸的自行車去趕巴扎,看到她一個人在路上走,我爸問她:“阿久,你爸呢?”

她手向前一指,“騎著自行車先走了。”

我爸又問:“你咋不坐你爸的車?”她頭低了低,沒吭氣。

我從我爸的自行車上跳下來,說:“爸,你先走吧,我跟阿久一起走。”

我爸點點頭,騎車先走了,我又問她:“你咋不坐你爸的車子?”

她臉紅起來,半天才說:“巴紮上會有很多班裡的同學吧。”

“有同學咋了?”我更加不解,等著她回答。她便不再說話。

我看了看她的臉色,一下子琢磨過來,她是不是也覺得她爸有點不著調兒?從那之後,她來我家玩,我再沒說過叫其他人一起來玩的話兒。

不光這樣,每天上下學,我都跟她一起走。我想,她雖然面上沒說,肯定也希望我這樣。

在她眼裡,她覺得我爸跟她爸玩得好,那麼我自然也不會看不起她爸,看不起她。因此,我悄悄把對她爸的那點兒“看不上”,藏在了心底。

可即便這樣,我們倆的友情還是葬送在了我們十一歲那年。

那時候,村子裡的人都不再單單滿足於種地,想著法兒地賺錢,我爸也一樣。

他拉著強子叔叔一起,合夥湊錢、貸款,買了輛班車。強子叔叔負責開,我爸負責賣票吆喝,每天從村子裡往返市裡一趟。

兩人剛開始跑車時,早出晚歸,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強子叔叔說:“哥,照每天拉這麼多人來看,咱們今年幹一年,就能回本了!”

我爸也說:“強子,我沒說錯吧,現在去城裡人多了,車少,咱們肯定能賺上錢。”

我和阿久也很高興,放暑假的時候,我倆就一起坐車去市裡玩。人多的時候,我爸讓我倆站起來,把位置騰給客人坐。就是這樣,我倆還是很興奮。

車子走一路,我爸衝著窗外喊一路,我和阿久看一路,“那房子好看”,“那座樓高”,“好多的氣球”……

以前,我們幾乎一年也不來一次市裡呢。因為這輛班車,我爸和強子叔叔從種地的農民轉身成了司機和售票員。村子裡人不再打趣強子叔叔。

阿久也開始拉著我走出院子,“兩個人玩抓石子太沒勁兒了,人多了才好玩!”

可這樣快樂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那天,我爸和強子叔叔出車回到家,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強子叔叔要走,我爸說:“強子,吃了飯再走,咱倆把事兒好好說一說。”

我好奇,吃完飯也不去寫作業,賴在廚房,低頭撥拉鞋子上的泥巴。

我爸說:“你不信哥是不是?”

強子叔叔不吭氣。

我爸繼續說:“你一天光看著我們拉了多少人,你看沒看到我們每天燒多少油?一年修多少次車?換多少零件?這些都不要錢?”

強子叔叔說:“那別人都能賺上錢,為啥我們賺不上?”

“哪個別人賺上錢了?”

“四隊的那個,他們就賺了呀!”強子叔叔梗著脖子說。

“你聽他們吹!他們要是賺上了,那也是因為他們幹得久了!我們才幹了多久?兩年都不到。我們去年賺的錢,不要先把貸款都還了嗎?”

強子叔叔瞪著眼,低著頭,半天說道:“哥,我媳婦兒身體不好,一個人也種不下來地。我還是不幹了,回家種地去!收多收少,我自己心裡也明白。”

我聽得出,強子叔叔心裡還堵著一團氣呢。

我偷偷瞄了一眼我爸,他的臉很黑,比我不願帶我妹,他把我揪回來暴揍一頓時還黑。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強子,你這就太不夠意思了。”

強子叔叔這回沒像以前那樣,“嘿嘿”一笑,說:“行行哥,你說啥我都聽你的。”

他也沉著一張臉,說道:“我強子別的沒有,有的是仗義。就怕我這仗義,在別人那裡,就只當個傻。”

他說完,站起身,說:“哥,我這一年半就算花時間買見識了,別的不說,你就把咱們當初湊錢時,我出的那份給我就行。咱們該咋咋,以後,見了面,我還是叫你聲哥。”

說完,轉身走了。

我爸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忽然一轉頭,看到我,立馬吼道:“滾去做作業去!”

我趕緊跳起來往外跑,正碰上我媽抱著我妹進來,她說:“強子咋氣呼呼地走了?”

我爸回她:“他不幹了,要把錢抽出來,回家種地去!”

“那咋辦?”我看見我妹趴在我媽懷裡,一副快睡著的樣子。

“什麼咋辦,他不幹,明天開始,把璐璐放在我媽那,我開車,你賣票!”

“那錢呢?強子的錢……”

“屁的強子的錢……這車就是我們自己買的!”

我媽和我都愣在原地。

我還記得兩年前,強子叔叔來我家,從一個黑色提包裡拿出三沓厚厚的錢,說:“哥,這是三萬,我能湊出來的都在這了,拿去!”

我爸把錢一沓沓拿起來,握在手心裡,笑著說:“給你打個欠條吧,強子。”

強子叔叔手一揮,“打什麼欠條,車買回來,還不是我們兄弟倆一起開!”

“行!”我爸把錢遞給我媽,“等車買回來,咱兄弟倆好好幹,一起賺大錢!”

聽他倆說這些話兒的日子,感覺還在眼前轉著,沒離開呢,怎麼我爸就忘記了?

我看看我媽,她臉上倒沒疑惑,只是擔憂,“強子那二球脾氣,不給他錢,他還不得……”

“行了,我知道該咋辦。”我爸不耐煩地揮揮手,“累了一天了,還不讓人清靜會兒!”

我媽再不說什麼。我從廚房出來,一點去寫作業的心思都沒有。

我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看天,滿天的星星,一顆挨著一顆。看在眼睛裡,時間久了,全都混成一團,亮閃閃一片,晃得人頭暈腦脹。

我明天,該怎麼面對阿久呢?

強子叔叔回家好像沒跟家裡人提跟我爸吵架的事兒。

第二天,阿久早早就來了我家,等我一起去上學。我媽看到她,低著聲音招呼:“阿久這麼早呀!”

她笑一笑,說:“長平不會還沒起床吧?”

我在廚房裡聽到阿久的聲音,飯也沒吃完,抓起書包,拿了個饅頭,就往外跑。我不想讓阿久看到我爸,好像她看一眼,就能識穿我爸一樣。

沒過兩天,就是星期六。那天一早,我媽跟我說:“今天別亂跑,中午咱們一家請你強子叔叔在公社食堂吃飯。”

我一聽,高興極了。我爸和強子叔叔和好了麼?強子叔叔是要繼續跟我爸一起開車了,還是我爸準備把錢還給強子叔叔了?

我心裡一連串的問題,簡直等不及中午,就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我一溜煙地跑去找我爸,但看看他的臉,又把一肚子的話硬憋了回去。

中午吃飯的地方,選在了公社派出所門口的一家食堂。

吃飯的時候,我奶奶也來了。

強子叔叔一到,我爸就站起來招呼:“強子,那天是哥不對,哥在這給你賠不是了。咱們今天坐下來好好喝,咱倆之間,有啥事情不能解決呢。”

強子叔叔看看滿屋子的人,再看看我爸,撓著頭,不好意思得笑起來,“哥,你這也弄得太隆重了……我……哎喲,行,咱倆今天好好喝,喝不趴下,咱們不回去!”

這頓飯吃得極其漫長而無聊。飯桌上,我爸和強子叔叔不停地互相敬酒,互訴衷腸,各自抹著眼淚,都說自己的不是。

我奶奶也在一邊不斷地給強子叔叔敬酒,說:“強子,我就衛華這麼一個兒子。你跟衛華玩得好,我也高興,你們倆相互照應著點過日子!”

我吃飽了飯,實在熬不住,偷偷溜到食堂外面去玩。

這一條街,是我們鄉最繁華的地方。一溜兒商店,賣著日用品和農機用品。

正是午後,整條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懨懨的日光罩著全無生氣的店鋪,連樹上的葉子,也都垂著頭,動都懶得動一下。

這會兒,大家都在睡午覺呢。

我一個人,頂著日光,用一根木棍,左抽一下,右打一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躂。

等我再回到食堂時,看到食堂門口站滿了人。我妹在我媽懷裡“哇哇”地哭,我爸被一個警察拉著。

他脹紅著臉,像是要撲到強子叔叔身上去,“強子,你這個畜生,這麼小的娃娃你都不放過!你還是不是人!”我奶奶在一邊抹眼淚,“造孽呀,真是造孽呀。”

強子叔叔被警察拷著。那個警察我也認識,他不是本地人,在我們鄉派出所當了警察後,經常去我奶奶的商店裡買東西,一來二去,就跟我奶奶聊熟了。

我奶奶說,她一直想有個當兵的兒子,“你又沒親人在身邊,不如給我當兒子吧。”

警察也沒含糊,說:“好呀!”我奶奶因此有了一個當警察的乾兒子,逢年過節,都會把他喊到家裡去吃飯。

強子叔叔滿臉通紅,連眼睛也是紅的,一張嘴,話也像喝醉了酒一樣,一個字一個字歪歪扭扭地蹦出來,“那……那個……我啥也沒……啥……啥也沒……”

他的舌頭,哆哆嗦嗦,轉半天,也沒轉出一句完整的話。

警察扭著強子叔叔,叫上我爸和我奶奶,去了派出所。我媽抱著我妹,帶上我,回了家。

沒過多久,強子叔叔因猥褻兒童罪,被判處入獄八年。

整個村子的人都說:“強子再糊塗,也不至於幹出這麼混賬的事兒,璐璐才多大?才兩歲!”

“人心隔肚皮,強子算是栽在他好哥們兒身上了。嘿喲,這就是好哥們兒……”

我打路上走,一些閒言碎語總能飄進我耳朵裡來,我全當沒聽到。我根本不關心他們嘴裡的我爸我媽的樣子,因為他們是什麼樣,和我無關。

我只知道,這件事發生後,阿九再沒跟我說過一句話。而我,除了想對她好,再不願搭理任何人。

對村裡人的議論,我爸媽也全當沒聽到,照樣開著班車一天朝市裡往返一趟。

晚上回到家,我爸一邊蘸著唾沫星子點錢,一邊說:“那些人一天就是吃飽了沒事幹,活該他們受窮!”我瞪他一眼,回屋睡覺。

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們說。

我每天躺在床上,都會算,我今年五年級,明年六年級,六年級上完之後,再有三年,我就可以去縣上讀高中,就可以住宿,就可以不用再看到我爸媽。

除此之外,我每天會利用下課和自習課時間把作業寫完。等放學,就遠遠跟著阿久一起朝她家地裡走。

她媽身體不好,一個人根本照料不好地裡的農活。阿久放了學,都會去地裡幫她媽一起幹,我也幹。

儘管阿久跟她媽說:“媽,你讓他滾開!”

阿久她媽看看我,沉著臉說:“你走吧,長平。”我也只當沒聽到。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

我爸媽後來聽說了我幫阿久家裡幹活的事情。我爸指著我鼻子說:“你要再去幹,就別進家裡門!”

我聽了,背起書包,轉身就走。

我媽上前一把抱住我,哭道:“長平,你這是咋了?你為啥不說話了?你要是想幹,你就去幹,爸媽不說你了。但你別不跟家裡人說話,啊?”

我的眼淚也流下來,流進嘴巴里,鹹鹹澀澀的,可我終究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阿久很努力,進了高中,她臉上那種有意討好周圍同學的神情消失了。她每天很早起床,藉著路燈背書。下了晚自習,還留在教室裡做題,直到宿舍樓門要關閉了,才匆匆忙忙往回趕。

我掌握到她的時間節奏後,會先她一步起床,趕到路燈下陪她;會看著她在舍管阿姨的催促聲裡,跑進樓門後,才放心地飛奔回男生宿舍。

可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有一天,在學校食堂裡,她又只打了一份饅頭,就著自己買的一罐辣醬,坐在角落裡吃起來。

我買了兩個雞蛋,兩根烤腸,一份肉餅,用袋子裝好,拿過去,放在她面前。她抬起頭看是我,把袋子提溜起來,直逼著我的眼睛,將袋子狠狠甩在地上,轉身走了。

食堂裡有很多人,眼前的這一幕雖然進行得悄無聲息,但還是引來了很多饒有興致的目光。

我低下頭,從地上撿起袋子,坐在阿久剛剛坐過的位置上,打開袋子,吃起餅。

舍友走過來說:“杜長平,你何苦呢?追不上就不追了唄,我咋看不出她哪點好!”

我白了舍友一眼,收拾起我的東西,起身說:“她哪點都好。”

轉眼,高中三年即告結束。在這三年裡,我爸媽賣掉了班車——往返市裡的客車越來越多,他們終究在競爭中敗下陣來。

不過,還是賺上錢了的,他倆給家裡新蓋了房子。這座在村子裡最為堂皇的房子,耀武揚威地證明著他倆的財富。

但同時,也籠起了更為闊大的清冷和寂寞。

奶奶去世了。商店好幾天沒有開門,隔壁店鋪的人覺得不對,打電話給我爸。等我爸趕到我奶奶家時,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

我妹也已經長成了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八年前發生的事,沒人跟她提起過。村子裡的人也早沒了議論這件事情的興趣。

“她的成長沒有受到影響。”我曾經這樣以為。

但有一次假期,我坐在院子裡看書,見她一個人蹲在地上玩石子。小小的身子蜷在暗影裡,像是極力在隱藏自己。

我想起我和阿久的童年,我問她:“怎麼不去找你的朋友們玩呢?”她聽我跟她說話,嚇了一跳,不相信似地看向我,我心裡突然泛起酸澀。

在她眼裡,我是一個從不跟家裡人說話的哥哥,是一個從不向她展示半點溫情的哥哥。

她癟著嘴,臉上露出窘色。她不知道該怎麼樣跟我說話,半天才怯怯地說:“不想去。”

“為什麼不想去?”

又是一陣沉默。

我想,她大概也不願跟我說話吧,就低下頭,繼續看書。

“沒人願意跟我玩兒。”她忽然說道。我抬起頭,向她看去。她仍然低著頭,默默地撥弄著眼前的石子。陽光已經追到了她身上,幾滴晶瑩的淚珠兒接連砸在她面前的水泥地上。

“轟”的一聲,那場八年前的風暴再次席捲而來。(原題:《十一歲的午後》,作者:昔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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