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車禍去世當晚,父親當晚就跟親戚吵了起來:20萬賠償分不均

母親車禍去世當晚,父親當晚就跟親戚吵了起來:20萬賠償分不均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子媤

楔子

我站在鋪滿鮮花的冰棺前發呆,耳邊的嘈雜聲混為一片,眼角的淚水早已乾涸。時不時有人拍著我的肩,用一種安慰的眼光看著我,勸我節哀,我很勉強地微笑迴應。

我媽的葬禮在十一月初,車禍身亡,出事的地方就在市醫院的門口。肇事者是一位貨車司機,常常疲勞駕駛的他,第一次失了手。雖然他第一時間把我媽送到了搶救室,可還是晚了一步。我並沒有見到那個司機,因為我回來的時候,我爸拿了人家二十萬賠償金,放他走了。

回去的第一晚,我趴在冰棺上哭到半夜,張裕扶著毫無血色的我上樓。經過我爸房間的時候,我聽到了爭吵聲,於是我示意張裕停下來。聽了大概三四分鐘我就明白了,原來是分贓不均。我半躺在床上,看著眼神有些尷尬的張裕,說道:“別想多了,早點睡下吧,明天還要忙呢。”

“嗯……”他看著我,有些猶豫。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也知道他可能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平靜,怎麼能不生氣,怎麼能不衝進去罵他們。

有用嗎?沒用。

我側著身子躺下來,眼淚從眼角滑下,我不敢出聲,只能在被窩裡瑟瑟發抖。張裕半抱著我,握住我的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1.不堪回首的往事

葬禮舉辦了三天。

我買好了第二天一早的車票,當晚在外面定了一個賓館,帶走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還有屬於我媽的小皮箱。

走的時候,我爸還一直對著張裕問東問西,其實我也明白,他一直都對張裕不滿意,所以總找機會刁難他,讓他知道能娶到他的女兒,是他高攀了。其實張裕都習慣了,也知道遞上一點菸酒我爸就會閉嘴,所以每次去我家,他總會提前準備好。

滿滿三個行李箱,還有幾個大袋子,來到賓館,我和張裕都累得半死。

“你先去洗澡吧,剩下的交給我。”張裕說完就起身清東西。

我看著他的襯衫都溼透了,眼角突然又有些溼潤。於是,蹲在他的旁邊,開始和他聊天,“還記不記得13年的時候,我剛做完手術,不是回家呆了半年嗎……”2013年底,我和張裕在一起差不多兩年了,同居半年。兩個人都在一個二線城市工作,工資平平,生活時而緊張,時而安逸。不過我很滿足,因為他對我特別好,事事都順著我。

意外懷孕打破了這份平靜,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敢結婚,因為買不起房子,也養不起孩子,所以只有一個選擇,做手術。其實做手術之前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頻繁地請假到醫院做各項檢查,然後安排手術,所有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躺在手術室,我突然就害怕了,突然對肚子裡這個陌生的小生命起了一絲憐憫之心,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情緒。

手術之後,我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

因為頻繁的請假又說不好意思說出原因,所以只能辭職。一個人呆在家裡常常會看一些墮胎的帖子,特別是看到一些有著批判性的文章時,心裡總有著深深的罪惡感,晚上做夢還會夢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和張裕隔三差五的吵架,讓他有些受不了了,他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良久,“你如果真的想要分手,那就分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拉著自己的行李回家了,斷了所有朋友的聯繫,一呆就是半年。

這半年裡我並沒有閒著,而是不斷地相親,有一個還談上了兩個多月,差點就定下來了。最後,還是我媽勸了我好幾天,讓我考慮清楚,“一輩子其實很長,要選就選自己喜歡的,不要因為一些現實的條件就拒絕自己喜歡的人。媽是過來人,不求別的,只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我們結婚吧,”我放下手中的雜物,看著張裕,“沒房也沒關係,我不介意。”

“再過兩年就能付首付了,我不想委屈你。”張裕沒有抬頭看我,繼續清理東西。而我看著滿地的狼藉,突然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坐在地上,“我困了。”

張裕轉過身來,一把抱起了我,“先去洗澡,洗完澡就睡覺,明天一早還要趕高鐵呢。”

2.母親的小皮箱

第二天,我和張裕沒有和預想的那樣去火車站,而是去郵局寄了所有的行李後,打車去了市醫院,去見一位母親的故友。

到了病房門口時,我猶豫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件事。

我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失去了母親,還要親口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又該怎樣對他說——我母親就是為了來見你,死在了醫院門口。

趴在張裕的懷裡哭了很久,我決定離開這裡,“我真的沒有辦法說出這件事,至少現在不能。”

“我來說吧。”張裕溫柔地安撫我。

昨晚,在打開母親皮箱的一瞬間,就像是打開了母親的另一個世界。原來我熟悉的不過是她的生活習慣和她的日常關心,卻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她的心裡,還住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叫樑浩,就坐在我面前的病床上,他得了胃癌,是晚期。

“您好,我叫張裕。”

我依稀看得出來,樑叔叔年輕時應該有著英俊的模樣,“我是吳秀蓮的女兒。”

樑叔叔有些激動,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和藹,“你好。”

他接著問:“秀蓮……你媽怎麼沒來?”

我又不爭氣地哭了起來,張裕把我抱在懷裡,“樑叔叔,我們就是來告訴您,吳阿姨去世了,前幾天走的。”

“這……”樑叔叔有些激動,“到底怎麼回事啊?”

“吳阿姨出車禍了,是意外。”

“在哪?”

我搶在張裕之前說道:“在我家門前的高速上,司機是疲勞駕駛。”

等樑叔叔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到他雙眼通紅,眼角還有殘餘的淚漬。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樑叔叔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秀蓮跟你提起過我?”

張裕把小皮箱遞給了樑叔叔,“不好意思,我們昨晚翻看了你們的信件,阿姨有在日記本里提到你的近況……”

樑叔叔顫顫巍巍地接了過去。

箱子裡面有十幾封信件和一本破舊的日記本,那些泛黃的信紙上還有一些新添的淚漬,那是我昨晚翻看的時候留下的。樑叔叔不停地用雙手摩擦自己的眼角,他哭得很剋制,甚至都沒有留下淚水。我卻早已是淚流滿面,我不忍想起自己的母親,也不曾想到,我那逆來順受的母親會將另一個男人,深藏在心底。

中午,樑叔叔執意要請我們吃飯,因為醫院不讓他走遠,所以就近去了一家小餐館。

我向他問起我母親年輕時候的事情,他的回憶裡滿滿地都是幸福,忍不住說了很多。

3.那就是愛情

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家都很窮,很多人都沒錢讀書,而我因為成績還不錯,就一直讀到了高中。我的高中在縣城的市中心,而秀蓮就在學校旁邊的一家理髮店當學徒。

因為秀蓮長得漂亮,每天都有一堆人排著隊讓她剪頭髮,我就是其中之一。每次她給我剪的時候,我總會說剪慢點,剪一點點就可以了,直到後來我完全剃成了光頭。

即使剃成了光頭,我還是會找她,我就天天逃課坐在那兒看著她給別人剃頭,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她不被別人騷擾,另一方面是為了跟她套套近乎,拉近關係。

秀蓮很保守,不和任何男人交往,不少有錢有勢的男人追求她,她也不為所動,她說她要嫁給愛情。

我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於是就給她寫情書。我的一手好字就是在那個時候練成的。我抄唐詩宋詞,抄打油詩,只要優美的句子,我都抄上去。她接受我的情書卻從來也不回覆我,後來我厚著臉皮去問她。她說她沒學過寫毛筆字,字寫得醜,不好意思回。

於是我就趁機約她出去,說我教她練字。

我只有一輛破自行車,就帶著她穿街走巷去吃各種路邊攤,晚上就去看露天電影。我當時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想盡辦法哄她開心。我們真正確定關係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她說我為了付出了很多,她想要送我一個東西。

我當時還傻里傻氣地拒絕了。

她有些生氣了,說你這個傻小子,什麼都不懂。一般在這種時候,我只能認錯,就一個勁地給她道歉,用各種漂亮的話誇她。她一高興,就親了我一下。我問她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她低著頭笑,不說話。於是,我也壯著膽子親了她一下。

那個時候,我只顧著逗她開心,從來沒有想過未來。

4.看不到的未來

高二那一整年,我逃了大部分的課,被學校留級了。可我並不在意,因為那時我一心想著秀蓮,什麼都顧不上。

可終究是我太幼稚,不懂生活也不懂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秀蓮曾經給過我機會,只是我沒有抓住。她說她家裡人催著她結婚了,問我怎麼辦。我就開玩笑地說,嫁給我唄,還能怎麼辦?

她生氣了,她說她是認真的。

我就一臉認真地問,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啊?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她躲了我整整一個月。我有些急了,就到處找她。她辭掉了理髮店的工作回家了,我就找到她家。原來是她媽病了,需要人照顧,也要花錢,所以她媽就想著把她嫁出去。顯然,我並不受她家人待見,一是因為我比秀蓮小一歲,二是因為我家也窮。

那時我十八歲,第一次自尊心受挫,我受不了她家人對我冷言冷語,更受不了秀蓮對我的冷淡,所以一氣之下,我就跟秀蓮提出了分手。

我決定好好讀書,將來考出去,找個體面的工作。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分手不過三個月,秀蓮就說了一戶人家。我氣不過,跑去質問她:就因為人家有個單位你就要嫁給他?

秀蓮不說話。

我對著她發脾氣,你為什麼就不願意相信我?我以後也能掙錢養你,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她沒有等我,終究是嫁給了別人。

她說,她看不到未來。

5.失去了被人疼愛的資格

我看著樑叔叔,他的眼神很真摯,嘴裡說出來的故事也讓我動容。

他似乎是有些看開了,還笑著對我說:“我後來找過你媽,可惜那個時候,你媽捨不得你。”

我在他的臉上讀出了一點惋惜,其實我看過我母親的日記,她有提過這一段。

那是1992年的冬天,樑叔叔在外漂泊了近五年,終於掙到了錢。於是,他回來找我母親。他拿出了十萬塊錢,讓我母親跟他走。我母親不是沒有猶豫過,但她還是拒絕了。

具體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母親性格保守,就算是她受盡委屈也不願意離婚,更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

臨走之前,樑叔叔拍著張裕的肩,對他說:“小夥子,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像我一樣,真是後悔莫及。”

張裕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感受到了樑叔叔關切的目光,那樣的眼神,像極了一位父親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我走上前去,主動擁抱了她。我的眼睛再一次溼潤了,我又想到了我母親日記裡的片段——我多想走上前去擁抱他,告訴他我常常想起他,告訴他我願意跟他走。但是我不能夠那樣做,因為我已經是一位母親了,而他,還可以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

“閨女,”樑叔叔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媽……這些年過得好嗎?”

當然是不好的,怎麼可能會好。

記得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外婆去世了,媽媽哭了很久,我讓她別哭了,她對我說:“曉雪,媽媽失去了被人疼愛的資格了。”後來我才懂,原來母親在外婆的眼裡永遠是孩子,就像我在母親眼裡永遠也長不大一樣。她失去了外婆後,就再也沒有人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疼愛,而我失去了她以後,還有張裕。

6.長得像媽媽

在回去的火車上,我問張裕:“你覺得樑叔叔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我們?他難道不想知道我媽這些年的生活嗎?”

張裕想了想,說:“可能是覺得沒必要了。”

我有些理解不了,甚至覺得樑叔叔有些過分了。就因為為我媽死了所以瞭解她的生活就變成了沒必要嗎?我突然覺我媽把他看得太重了,可能他並不值得。不過,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並不想去追問緣由了。

兩年後,我和張裕結婚了。

婚禮辦得很簡單,畢竟剛買了房子,付了首付,我們也拿不出多的錢。回家辦酒席的時候,我和張裕商量著抽空找一下樑叔叔,如果他還在的話,就請他出來吃個飯,聊聊天。

電話打通的時候,我心裡還一陣慶幸,“樑叔叔嗎?我是曉雪。”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浩哥的朋友,要不我們明晚見個面吧。”

赴約之前,我和張裕都有不好的預感。果然,樑叔叔還是去世了,他放棄了治療,我媽死後不久他就走了。

“後來,浩哥知道了秀蓮是在醫院門口出的車禍,”坐在我們對面的中年男子著裝和談吐很是講究,一看就是事業有為的高層人士,“他說他那天聽人說起過那場車禍,只是不知道出事的就是秀蓮。”

“陳叔叔,你也認識我媽?”我聽他說起我媽名字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陳叔叔笑了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媽可是那條街上的一朵花,追她的人從街頭都排到街尾了,我也是其中一個,只是比浩哥手段差了點,沒追上。”

陳叔叔又說:“當年浩哥有些氣不過秀蓮嫁了人,就輟學拉我一起南下創業。我們一起捱過了最跌跌蕩蕩的五年,掙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後來,我們又一起開公司,開分公司,直到2008年金融危機,虧了不少錢,公司也差點倒閉了……”

我到後來才知道,陳叔叔那晚是特地從外地趕回來的,剛和我們聊完一些事情,他又趕著去忙工作的事了。走之前,他給我一個老式的商務筆記本,“裡面很凌亂,都是浩哥隨手寫的一些東西,夾雜了生意上的事和感情上的事,你就將就著看吧。”

“為什麼要給我?”

“因為浩哥說,秀蓮的女兒曉雪,長得像媽媽。”

尾聲

樑叔叔曾說過,在我結婚的時候,給我一份重禮,卻沒想到,這份禮物竟會是繼承他所有的遺產。我打電話給陳叔叔,說這份禮物不合適。他卻跟我說,這是法律規定的遺囑,要是你不想要,也可以進行轉讓,或捐贈。

“我想轉讓給他的家人。”

樑叔叔笑了說,“你這個傻丫頭,浩哥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別人。他喜歡了秀蓮一輩子,三翻四次地去找她,又怎麼可能會結婚?”

我震驚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看過樑叔叔的隨筆,字跡蒼勁有力,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練過字的人。但他寫的內容常常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沒什麼邏輯性。他記錄了一些自己寫的打油詩,還零零散散地寫了一些關於我媽的事情。他曾找過我媽不下十次,有時一年好幾次,有時又是隔了好幾年才一次。但他從未做出任何逾越之舉,雖然他在內心裡籌劃了很多次。

他寫道——我無數次地想回到那個陽光溫暖的午後,我們坐在草坪上聊天。你說你家人催你嫁人了,問我怎麼辦。我說,那還能怎麼辦,嫁給我唄。如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跪在你家門前,直到他們同意把你嫁給我為止。我真的想用我現在所擁有的的一切去換你,儘管現在的你,可能已經並不把我當一回事了……

有一段時間,我不太敢翻看樑叔叔的筆記本。我在害怕,害怕自己沉浸在他們的故事裡無法自拔。張裕也不喜歡我總是哭喪著一張臉,所以他總是叫我沒事別瞎想。我卻總是喜歡糾纏著他,問他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你有沒有體會過失去的感覺?”

他不願意回答我,後來我假裝生氣了,他才說,2013年底也就是我離開他的那段時間,他曾偷偷地找過我幾次。但是他看到我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又悄悄地離開了。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啊?”

“你要是過得好,也沒有說的必要吧,”張裕接著說,“就像是樑叔叔,他一直以為你媽過得挺好的,所以他也只能儘量做到不打擾吧。”

我似乎是在這一刻才明白,那天樑叔叔只是問我我媽過得好不好,卻不敢翻看我媽的日記。

我想,他應該是害怕知道答案吧。(作品名:《塵封箱底的愛情》,作者:子媤。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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