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但是諸如童模、童星，就算有媽一個不小心也可能活得像根草。有句話或許應該送給這些孩子的父母，孩子是從父母而來，但不是父母的私人財產。
文 | 沈 林
前兩天，一則網上的爆料視頻引發了不小的關注，視頻中，正在拍攝的妞妞被媽媽突然從身後踹了一腳，小姑娘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看不過眼的網友們斥責妞妞媽媽不僅靠女兒賺錢，還涉嫌虐待兒童，有網友表示，“做夢都想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小閨女，然而這麼可愛的小閨女卻被親媽當童工打著給家裡掙錢。”還有網友痛心，“這孩子活得跟馬戲團的動物一樣慘。賣力給團主掙錢。稍有鬆懈就要捱打。”
隨著輿論的發酵，妞妞的媽媽微博道歉，表示自己對孩子疼愛有加，此外，她還在接受媒體採訪中表示，“我老公有工作，我們一家人不是靠妞妞一個人來養活。”“當時因為天快黑了，妞妞會往馬路上跑，我也是一時焦急。”
但這些聲明和採訪並沒有說服網友們，隨著扒皮的深入，網上爆出了更多妞妞在拍攝基地被打的視頻，裡面經常出現的衣架是“教育”妞妞的常用工具，還有爆料人表示，當大人揮出手掌，妞妞會條件反射的收縮身體，令人心疼。
隨後，網友還發現妞妞的身高體重似乎並不符合幼兒發育曲線。在模特資料中，3歲的妞妞今年身高88cm，體重12KG，但據小編搜索到的資料，妞妞的這個身高和體重已經比指標的下限還要低。
對此，有媒體曾指出，童模的職業壽命，通常只有幾年，學齡前兒童居多，零星有些小學孩子。因為身高有限制，一旦超過160cm，接不著訂單，就得離開這行。因此，有的家長會故意讓孩子營養不良來限制發育。
並且，因為長期的過度工作，一些已經混出來的童模工作到凌晨更是常態，長此以往，孩子的生長髮育變緩，很多孩子拍攝的時候甚至還頂著黑眼圈、紅血絲，遠遠超出了這個年齡的工作強度。
因此，妞妞之外，整個童模拍攝行業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其實，早在2017年，湖州織裡的童模拍攝行業就已經被媒體關注報道，當時，一位混血男童還因為過於早熟的言語上了熱搜，被網友稱為油膩童模↓
面對記者的採訪，當時11歲的葉祖銘說，自己做了兩年多一點兒：“這種賺錢方法比較容易，就像今天七十多件，大概八千塊錢……我年收入高一點兒八十多萬，低一點兒五六十萬。”
而他未來的志向，則是當網紅。“網紅就是輕鬆一點兒，明星嘛太累了。每個人都想富裕嘛，有個富裕的生活。然後找一個好看一點兒的老婆。迪麗熱巴那種，你懂的。”
一年後再有媒體去採訪，葉祖銘的價格已經漲到了180元一件，在織裡童模中排名第一。因為找他拍攝的廠家很多，他還總結了一套讓廠家開心的方法，“約給他們每天第二、三場的拍攝。因為拍第一家剛起床，狀態出不來，拍最後一家時累了，情緒不好，不耐煩。”
不過，再次問到他未來的規劃時，他說自己只想當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一個打工仔。
在織裡，像葉祖銘這樣的童模還有很多。他們的經紀人大多都是家人，還沒有出名的時候，媽媽帶著孩子挨家挨戶跑廠推銷，帶著在織裡站穩腳跟的決心，因為“沒有什麼比這個掙錢更快了”。有家長坦言，雖然童模只能做幾年，但是就這幾年，就能掙出“正常人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
還有家長一開始只是抱著掙點零花錢的想法，業餘時間拍一拍，但豐厚的回報漸漸讓他們失去了初心，“別的家長就帶一個小孩，一個月拿到幾十萬沒問題，為什麼我不行呢？”為了讓孩子多拍幾套圖，這些家長還會讓孩子們工作到凌晨，第二天再跟學校找個理由請假。
對於童模來說，一天換上百套衣服是常規現象，衣服剛剛從脖子上脫下來，又立馬套上了另外一套新衣服。
但孩子始終是孩子，為了讓孩子們在拍攝中聽話，用電子設備吸引孩子注意力或者給孩子吃零食都很常見，甚至打孩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有媒體直指，在拍攝現場，家長們沒有跟孩子慢慢講道理的時間——孩子不配合，意味著拍攝基地每分鐘3到5元房租的損失，意味著攝影師、化妝師、前來監督的廠家工作時間延長，耽誤接下一筆單子。童模圈子小，配合度不高的孩子，不出幾天廠家和攝影師都會知道，訂單就越來越少。
而服裝行業的規律也決定了，這些小童模們常常需要在寒冬臘月穿短袖，或者在烈日炎炎下著羽絨服，雖然身體不適，但鏡頭一到，立馬露出標準微笑已經成為了孩子的本能。
在織裡，有的家長帶著還穿紙尿褲的孩子就來入行，還有的家長，讓自己已經發育的女孩當眾換裝。其中有許多都是衝著“年入百萬”來的。
也許有人好奇，這些孩子們為什麼都這麼配合父母的賺錢大計？這其中當然本身就有一些喜歡拍照喜歡錶現的孩子對這個行業還充滿著新鮮感，但大部分其實也是被父母趕鴨子上架參與競爭，他們的懂事令人心疼↓
但根本來說，他們並不喜歡這個職業，對這份職業也沒有認同感。前文提到的葉祖銘就曾自嘲：“我是賣掉我的尊嚴在拍攝。”“當然，我的尊嚴不值180。”
織裡另一位當紅模特谷歌，已經從事這個行業7年了，平常時候，拍完照回到家大概10點、11點，單子多了，會拍到凌晨。“我想早睡早起……我媽不允許啊。”
隨著年齡的增長，谷歌的單子已經逐漸變少了，谷歌的媽媽已經想清楚了，將來要把谷歌送上專業演員的道路，考藝術類院校。但谷歌本人呢？其實不管是拍平面還是拍視頻，都不是她喜歡的，她成績優秀，從不放棄學習，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想和她的同學一樣。
就連曾經參加過《爸爸去哪兒》，在熒幕上活潑開朗的阿拉蕾，也曾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因為想家忍不住哭了，後來自己忍住了眼淚，說弟弟還小，要為了弟弟賺錢。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這麼雞血。有的父母進入童裝拍攝行業後才發現原來對孩子的消耗這麼大，就慢慢減少了工作量，只是週末偶爾拍一拍，也不以賺錢為主要目的。“圖給孩子留個紀念。”
事實上，童模或者童星行業，所有以賺錢為目的的家長，在孩子的教育方面都會遇到偏差。孩子早熟是一方面，在他們有賺錢的能力後，他們在還沒有形成價值判斷的年紀受到的誘惑太多太多了。
比如曾經出演《小鬼當家》爆紅的麥考利·卡爾金爆紅，讓麥考利的父母越發好吃懶做，他們不僅把麥考利·卡爾金當搖錢樹，不斷抬高片酬，還打離婚官司，爭奪孩子撫養權，這些家庭醜聞在好萊塢散播得到處都是，在輿論壓力下麥考利只能退出影視圈。而因為缺少家人的陪伴，正值青春期的卡爾金沾染上了許多壞習慣，抽菸、酗酒、吸毒......
童模行業的爭議點也在於此，在這個暴利的行業，總有大人無視孩子的權益和感受，用暴力方式逼迫孩子適應成人世界的規則，來獲取可觀的收益，但這對孩子的健康成長極為不利。
前不久，國家廣電總局發佈《未成年人節目管理規定》，要求節目製作機構不得製作、傳播利用未成年人或者未成年人角色進行商業宣傳的非廣告類節目，同時規定不得利用不滿十週歲的未成年人作為廣告代言人，防止對未成年人的過度曝光和消費，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在童模行業，也亟需一份這樣的法律層面的規範。
都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但是諸如童模、童星，就算有媽一個不小心也可能活得像根草。有句話或許應該送給這些孩子的父母，孩子是從父母而來，但不是父母的私人財產。
“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這不是一句空話。
綜合整理自看看新聞、GQ報道、新華社、錢江晚報等
新民週刊 沈林
編輯 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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