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過麥

不完美媽媽 小麥 發現佩奇 芒種 龍一好兄弟1 2019-06-14
回家--過麥

芒種過後,待收小麥無懼熱浪滾滾,在天高地闊間,兀自笑盈盈的搖晃著腦袋。於是,老家田間地頭便又開始熱鬧起來。

村子四面環繞農田,現下不拘是哪個方向,房屋盡處,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耀眼的金黃。那條還未修復完成的小路,不復春天雨後的潮溼溫潤,在似火驕陽接連多日的炙烤下,散落的泥土竟如細沙般蔌蔌作響、粒粒分明。農忙時節,人們一門心思都專注在小麥身上,顯然顧不上小路邊一星半點的雜草。得到恩赦的灰菜、蓬蓬菜成為幸運兒。舒適的地界上一團團,一簇簇長勢喜人,給豐收的喜悅增添一絲蓬勃的綠意。

無邊的麥地被小路分割成東西兩塊。站在地頭,你能清晰的分辨出麥芒的堅實與鋒利。往年的時候,我總是學著母親的樣子,眼神所到之處總能找準一顆飽滿的麥穗,用指甲順著底端不費些許氣力就能如願切斷。跌落下來穗頭的在合十的手掌中反覆磨搓幾下,等手心再次張開的時候,二三十個麥粒和堅硬的外皮、斷裂的麥芒若即若離的糾纏在一起。待鼓起腮幫子,在雙手倒騰的間隙裡輕輕一吹,分量輕的雜質隨著氣息紛紛揚揚,只留下一撮新麥聚攏在掌心深處。

母親每次都會遞幾粒過來給我,然後才將剩餘的部分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母親嚼麥子的模樣很是認真,恰如完成一件神聖的事情般莊嚴。她緊閉的嘴脣慢悠悠的動作,嘴裡浸滿麥香,眼睛裡飽含笑意,一派心滿意足。要知道,成熟後的麥粒因水分蒸發變得乾硬,必須有一口好牙才能嚼的透徹。進到母親嘴裡的麥子像是失了魔法,變得不堪一擊。而我總嫌它硌牙,拿出吃水果硬糖的架勢,等時間一長,麥粒自行變軟後,再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它們收入肚中。如此一來,嘴裡便失了些原汁原味,沒有大自然賜予的醇厚了。

早些年,麥收是件很累人的事情。那時候,大塊地間沒有修公路,全是泥路。愛惜糧食是村民的本性,他們總不嫌麻煩,借用別人車的空閒時間運到自家屋前空地上,顧不上歇息片刻就得把麥子裝進尼龍袋或是吊桶中。有力氣的一家之主總是當仁不讓的站在屋頂上方,一趟又一趟地將麥子分批運到屋頂上。這時候,親戚鄰居,凡是能伸上手的都自帶工具來幫上一把。熱熱鬧鬧的說笑中時間一晃而過,小山一樣的麥堆已經平鋪在陽光底下,靜靜地享受著陽關無微不至的關照。現在家裡的農活基本上能夠實現全程機械化管理了。翻地、播種、收割直到最後裝入卡車賣到商家都很簡便了。端午回家,只看見母親打過幾個電話,到地裡轉了幾圈,陽光正好的時候在地裡照看了半天,期盼已久的麥收就這樣結束了。

收南大片一畝地,我們一家四口都回去了,不為別的,只為湊個人氣。小傢伙們見到農具很是好奇,一擁而上都想拿到自己手裡。打小生活在城裡的娃娃甚少見到這樣的場景,只覺得這是一件比遊樂場、平板電腦還要好玩的事情。為此母親把專門為麥收準備的工具全都貢獻了出來。小傢伙們有樣學樣,可畢竟年紀小,又不得章法,原先堆在一起的麥子撒的到處都是。弟弟乾脆把涼鞋甩到一邊,站在麥堆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試探。所過之處,留下一個個坑,像並排的火山口。我手裡拿著掃帚,眼睛盯著孩子,嘴巴冒著警告。自告奮勇的活計竟是沒有半點進展。喝住了這個,那個一溜煙跑了。好不容易拖著他們在陰涼處坐好,眨眼的功夫又唯恐落後的湊上前去。母親忍不住說,麥子在這裡不會跑掉,娃娃們自會收拾,你莫要多管。聽罷,我只好閉上嘴巴,拿著掃帚在風中凌亂。

母親總說不要耽誤我們上班,天還沒黑,就囑咐我們開車回家。一忙碌起來,麥收的事情就忘在腦後了。再打電話給母親,已經是兩天後了。

“媽,咱西坡的麥子收了嗎?要不我請天假回去吧?”

“我都賣完了!不用請假!放心吧!”母親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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