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蘭登堡協奏曲》是巴赫最負盛名的作品之一,如同一座由音樂構築的博物館,它將巴洛克時期的樂器演奏技法、復調音樂創作技法等留存至今。

5月8日,受漢唐文化之邀,丹麥哥本哈根協奏團登陸上海大劇院,帶來了全套《勃蘭登堡協奏曲》。猶如一堂流動的盛宴,6首協奏曲使得巴赫創作最黃金的年代躍然眼前。

巴赫《勃蘭登堡協奏曲》全集登陸上海:它是巴洛克音樂的瑰寶

演出現場

《勃蘭登堡協奏曲》罕見全集上演

“巴洛克”(Baroque)一詞最早來源於葡萄牙語,意為“不規則的珍珠”,而後特指17世紀風行歐洲、不同於文藝復興風格的藝術風格。

《勃蘭登堡協奏曲》由6首協奏曲組成,是巴洛克時期最重要作曲家巴赫最負盛名的作品之一。如同一座由音樂構築的博物館,這套作品將巴洛克時期的樂器演奏技法、復調音樂創作技法等留存至今,被瓦格納稱為“一切音樂中最驚人的奇蹟”。

1717年至1723年間,巴赫在柯騰宮廷任職,這也是巴赫音樂創作生涯中最為高產且不受干擾的黃金時期。

他完成了眾多至今依舊頻繁上演的作品,如《無伴奏小提琴奏鳴曲與組曲》《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平均律鍵盤曲集》第一集。誕生於這一時期的《勃蘭登堡協奏曲》,是巴赫1721年左右獻給勃蘭登堡侯爵的作品。

這6首作品並非原本就成套,而是由巴赫精選過去創作修改後集合而成,因而樂器組合也各不相同。由於演奏所需樂器超過了侯爵府邸的樂隊編制,無法演奏,於是這些作品一直被束之高閣,從沒有排練演奏過。侯爵去世後,為了公平地分割遺產,他的所有物品都被估價,這份樂譜被劃入不重要的作曲家一類,也被被低價變賣,只值24格羅申。

幾經私人藏家轉手,1849年,德國音樂理論學家齊格弗裡德·威廉·德恩在勃蘭登堡檔案室發現了這份手稿,並於次年將其首次出版。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手稿在火車運送途中遭遇轟炸,險遭遺失。負責運送這份手稿的圖書管理員逃離列車,躲到森林中,並將樂譜藏在外套下,手稿才得以完好無損地留存下來。

無論從樂器配置、樂章結構還是旋律節奏,《勃蘭登堡協奏曲》都顯得與眾不同,它幾乎初步具備了早期古典交響曲的因素和特徵,更接近室內交響曲的風格。

據考證,這些作品大概在3到4年間完成,沒有連貫性,因而造成了6首作品風格各有差異。為了獲得更加豐富的音響效果,巴赫幾乎動用了當時可能形成的最大樂隊編制,規模最小的第六首也有7件樂器。

在樂器的組合上,這些作品同樣獨具匠心。巴赫通常將不同的獨奏樂器組合起來,比如第2首,以長笛、雙簧管、小提琴、高音小號組成四重協奏曲,完全打破了當時傳統協奏曲的做法。巴赫還將當時已被認為過時的大協奏曲體裁重新創新運用在第1、2、4、5首中,並將其推向了最後的高峰。

巴赫《勃蘭登堡協奏曲》全集登陸上海:它是巴洛克音樂的瑰寶

羽管鍵琴演奏家莫特森

像爵士一樣即興演奏巴洛克音樂

丹麥哥本哈根協奏團創立於1991年,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演奏早期音樂的重要樂團。1999年,羽管鍵琴演奏家拉斯·烏爾裡克·莫特森以藝術總監的身份,成為樂團的領航人。

雖然沒有指揮,然而上海的這場音樂會全由莫特森調度。6首曲子變換了6次隊形,樂手們或坐或站,莫特森穩居C位,時而奏琴時而揮手與樂手們互動,始終是演出狀態最活潑的那一個。

莫特森介紹,哥本哈根協奏團的特色之一,是使用與巴赫時代在構造、外觀、功能上完全一樣的樂器。比如,長笛是木質的而不是金屬的;使用羽管鍵琴,而非鋼琴;絃樂器的琴絃不是鋼製的,而是羊腸線;已經被淘汰的高音小提琴也出現在演出隊伍裡。它們在製作方法上和巴赫時代的樂器完全一樣,聲音卻與現代樂器大有不同。

這是否意味著,樂團呈現的音樂與巴洛克時期人們聽到的音樂非常接近?

“我們使用這些樂器,當然是希望我們呈現的音樂與巴赫時代儘可能接近,但另一方面,我們也希望音樂聽起來更有現代性。”什麼是現代性?莫特森解釋,他們的演出裡有很大的即興成分,對音樂的處理方式和爵士樂團有點像,節奏和旋律是固定的,但樂手們在演奏時有一定的即興空間。

“我們不希望音樂聽起來一成不變,而是在每場演出中都從零開始,創造一種新鮮的呈現——雖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我們一直在嘗試。”莫特森強調,他們不希望巴洛克音樂像博物館裡的展品,而是儘量使它們有時代特色、新鮮、出人意表,他們也會努力與現場觀眾互動,從而帶來不同於在家裡聽唱片的體驗。

相較古典、浪漫作品高頻的上演率,巴洛克音樂上演的頻率更低,與現代觀眾離得也更遠,推廣起來會否更困難?

“某種程度上可以這樣說。”莫特森觀察,無論是主流演出機構的節目編排,還是唱片出版、媒體曝光,都集中在巴洛克之後的時代(古典和浪漫),巴洛克時期的節目確實較為冷門,“但我個人認為,巴洛克音樂更簡潔,對非專業觀眾而言更容易理解,作品的演奏時長也更短,更容易集中精力。”

另外,他再次強調巴洛克音樂擁有難能可貴的即興元素。在演奏那些熱門的主流作品時(古典和浪漫),樂手們非常清楚作曲家的意圖,演奏和呈現的方式也相對固定,但巴洛克音樂不會如此清楚,作曲家在單個樂器中很可能只寫一條很簡單的旋律,更多的裝飾音是需要樂手後來加入的。

比如莫特森演奏的羽管鍵琴,巴赫往往只寫羽管鍵琴左手部分的旋律,右手是需要樂手即興發揮的——也因此,樂手們在演奏和詮釋音樂上就有了更多可能性,而非一成不變,每場演出也不會完全一樣。從觀眾的角度來說,一旦他們理解了這一點,他們就會更關注當時當刻樂手們在做什麼,而不是覺得“這是莫扎特的歌劇,我當然知道它應該怎麼演出”。

“巴洛克音樂強調旋律和節奏,非常好聽,且相對容易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因此我們會盡可能將它帶給更普遍的大眾。”

為了向兒童推廣巴洛克音樂,樂團甚至與哥本哈根的國家美術館展開了合作。莫特森解釋,美術館有豐富的18世紀繪畫館藏,兒童在看畫後會發揮想象創作自己的故事,並在與樂團合作的小型音樂會上,以講故事的形式呈現他們的作品。這樣的普及“一箭雙鵰”,兒童既能有效欣賞畫作,也能真正理解音樂。

2016年,哥本哈根協奏團第一次到訪中國,在北京、香港各演出了一場,中國觀眾對非本土藝術展示出的熱情和興趣,莫特森至今記憶猶新。

於是有人向他發問,中國觀眾是否能真正理解巴洛克音樂?莫特森直言,這個問題本身就不對,對音樂的理解沒有對與錯之分,所謂的“真正理解”是不存在的。

“對音樂來說,正是觀眾的感受賦予其意義。打個比方,我沒去過西安,但我一直很想看兵馬俑,看到兵馬俑的照片時,顯然我不瞭解它們的意義,但我的確被它們震撼,這是我前所未見的。這種反應的對與錯無關緊要,欣賞音樂也是一樣。我們到各地演出,不管觀眾看完帶回家怎樣的感受,都是對的,我們不會說不,也不會說這個聽法不對——藝術不是這樣起作用的。如果觀眾沒法產生個人化的感受,我們所做的一切也沒有意義了。”莫特森說。

由著這個問題,樂團經理利克特補充了一點在北京演出時的回憶。

“三年前我們在北京的演出非常受歡迎,觀眾裡有很多兒童,他們可能並不完全在欣賞音樂,但都非常安靜。演出中場和結束後,許多小朋友湧到臺前,看起來非常好奇和感興趣。這個畫面太美了。這是很動人的一段經歷,即便在歐洲,我們也沒看過這樣的場面。”利克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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