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
安迪·沃霍爾( Andy Warhol )讀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唐納德·特朗普( Donald Trump )剛剛出生,那是 1946 年。
為了省錢,安迪不斷搬家,變換著室友,最困難的時候,他曾跟 17 個人同住一間地下室;特朗普家境優越,在父母的寵愛下自信滿滿,活力四射,有時甚至躁動的無法靜下來認真讀書。
30 年後,安迪已不是當初的落魄青年。
他獲得美國平面設計學會傑出成就獎,開始在紐約嶄露頭角。到七八十年代,安迪的影響力已是無孔不入,除了藝術家頭銜之外,時尚、電影、綜藝節目和出版等領域,都有他的身影。
在那場影響至今的波普藝術大潮中,作為領軍人物的安迪表現得最為純粹,他完全拋棄了“陳舊”的傳統繪畫方法,採用製版印刷的方式把照片形象呈現到畫布上。他甚至將現代主義者們視為大忌的“重複”,也一同推向了極端——香蕉、食品罐、可樂瓶、明星和政客圖像,無休止的排列在一起,被陸續送進了各大美術館。
此時的特朗普,經過軍校的嚴格訓練後進入沃頓商學院,畢業之後來到父親的地產公司,開始在商界嶄露頭角——
1975 年,在家人和朋友的反對聲中,他用 1000 萬美元買進了鄰近紐約中央火車站的破舊旅館,同時,特朗普說服市政府給予 40 年減稅優惠政策,歷經 5 年改造,嶄新的“凱悅大飯店”開門營業。
酒店新穎亮麗的外觀和豪華的內部風格,吸引了眾多賓客前來入住,34 歲的特朗普由此獲得了商業上的第一次完勝,開始在紐約建造自己的地產帝國。
實際上,二人沒有太多相似之處,除了對某些東西的狂熱——安迪與全世界的富豪頻繁光顧 Studio54 俱樂部,他在口述日記中說:“我有社交病,必須每晚都出去”;特朗普不夠“極致”,卻也對社交十分熱衷,不停的約見各類明星和政客。
七十年代末,他們各自打造著自己的圈子,如魚得水。
交集產生在 1981 年,4 月 24 日,特朗普與第一任妻子伊凡娜來到安迪工作室,打算邀請這位波普藝術大師為建造中的“特朗普大廈”創作一些作品。三人具體的交談內容不得而知,但在當天的日記中,安迪寫道:
“真是太奇怪了,這些有錢人真是傻子...但無論如何,我都會做一些作品,並向他們展示。”
不久,安迪完成創作,那是一張由黑色、銀色和金色構成的多層次作品,有些地方還撒上了閃閃發光的鑽石沙。
看到作品後,特朗普十分不滿意,他認為畫面上的顏色搭配一點都不協調,並拒絕為這件作品買賬。安迪沒有強求,只是說:“我覺得特朗普的眼光有點兒廉價...”
這位年輕商人一如他往常的行事風格,並不在意安迪的諷刺,甚至還在他兩本書中多次引用《安迪·沃霍爾的哲學》一書中的話:“好的商業是最迷人的藝術,賺錢是藝術,工作是藝術,而好的商業是最棒的藝術。”
從特朗普收藏的藝術品來看,他本就不喜歡波普藝術,雷諾阿式的印象派或古典藝術才是其最愛,而向安迪求畫,或許只是商業策略。
就像在特朗普大廈竣工之前,曾有報道稱查爾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將入住於此,後來證明這是一條假新聞。特朗普洋洋得意的將這件事寫進了《做生意的藝術》中:“這筆從未發生過的交易,是對特朗普大廈幫助最大的交易。”
幾年後,安迪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我仍然討厭特朗普,”他說,“他從來沒有買過我為那座大廈做的畫作...”
其實,二人初次會面時就預設了結果,安迪將這位商人比作“傻子”,而“傻子”也沒有正視過這位“社交狂人”。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不歡而散並不意外。
相比一下,安迪與喬布斯的相遇則是另一番景象。
1984 年,蘋果電腦( Macintosh )問世之前,二人在約翰·列儂的兒子肖恩·列儂生日聚會上曾有一次偶遇,安迪是這樣寫的:
我走進肖恩的房間,看到一個男孩正操作著電腦,那是肖恩的生日禮物,而這正是蘋果電腦的雛形。我對他們說,曾經有個人一直給我打電話,說希望送我一臺這樣的電腦,但我從未給他回過電話。然後那個男孩抬起頭來對我說,“嗯, 那個人就是我,我叫史蒂夫 · 喬布斯。” 他看起來十分年輕,就像是個大學生一樣,他說還會給我送一臺電腦。然後他教我怎麼用它畫畫。“雖然現在都是黑白色的,但是很快就能它變得色彩繽紛。”在這個發明了這一事物的天才男孩身邊,我感到自己老了,遭受到了冷落。
3 年後,安迪在一次外科手術後於睡夢中死去,他沒有看到喬布斯的輝煌,但那次碰面卻像是兩個天才間的心靈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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