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走失八年，兒子相遇不相識，唯家中老狗狂吠不止

故事：老母走失八年，兒子相遇不相識，唯家中老狗狂吠不止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離家遠，要走幾裡的山路，午餐大多數都是在學校的小食堂解決，這是我一天之中唯一能吃飽的一頓。

給我們做飯的是劉媛阿姨，那個時候，她很年輕，兒子張田還是我的同班同學。在食堂打工，屬於低廉勞動力，一個月工資還不到兩百塊錢，而劉媛阿姨每個月都會自討腰包給我們的菜里加肉片，大家都特別喜歡她。

我們那屆畢業的時候，每個人都跟她道了別，她站在學校門口，揮著手，目送我們離開，我轉身的時候，發現她的眼角早已掛滿淚水。

之後，我去鎮上讀初中，便再也沒見過她了。

直到去年，我回國探親，遇到一位小學老同學，才知道她居然離家出走了。我不敢相信，一個那麼和藹可親，喜歡孩子的人，怎麼會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留任何訊息?

據村子裡的人說，她患了癌症，兒子張田拉她看病，她死活不同意，還依舊去學校食堂上班，看著日漸消瘦的母親，張田內心實在難受，不顧她的百般阻撓，決意要帶她去省裡的大醫院治療，可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張田就發現她不見了蹤影。

張田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跟單位請了長假，帶著尋母的告示，見人就問，可是找了好幾個月，依舊是一點消息沒有，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村裡的人都明白，這人怕是找不到了，她是故意走的，家裡本就不富裕，又攤上癌症這麼個絕症，離家出走是怕拖累家庭，怕耽誤兒子娶媳婦，聞者無不唏噓嗟嘆。

人杳無音信，生活還得繼續，張田萎靡了好久，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去上班。但他對尋母這件事一直沒有死心，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有時間，還是跑到各地張貼尋人啟事，風雨無阻，有一次大雪封路，外出尋母的他，騎車出了車禍，摔斷了大腿，好在那天有行人路過，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家裡人後怕不已，堅決反對張田再獨自出去尋母了，鄉親四鄰居也紛紛勸阻。看著老淚縱橫的父親，張田似乎接受了現實，踏踏實實上班過生活，娶妻生子。

再後來，張田在尋母路途中結識的朋友，拉他一起做生意，賺了不少，日子是越過越富裕，他辭了原本單位的工作，帶著一家人去城裡安了家。每當跟朋友們喝醉酒的時候，必會跟大夥說起母親的事，說著說著就趴在桌子上哭起來，說老天爺不開眼，自己親孃是多麼好的一個人，這麼些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雖然張田在城裡安了家，但他每年還是會回老家好幾次，似乎心裡還抱有幻想，母親還活著，指不定哪天就會回家。

去年正月，張田和往常一樣，帶著老婆和兒子回老家探親，隨行的還有家裡的一條老狗。這條狗當初一身的癩子，奄奄一息，沒人要，是母親撿回來細心照料了好久才活過來，平時特別依賴母親，在母親失蹤的那一年，常常趴在村頭，看著遠方。後來張田去城裡定居了，自然也帶走了它，不過每次張田回老家的時候，它都會跟著。如今這條狗已有十幾歲了，近一年，狀態一直萎靡不振，寵物醫生說年齡太大了。

這一次，張田本是不想帶它的，鄉路不好走，車子顛簸厲害，怕它受不住，不過老狗趴在後座，任張田怎麼轟，就是賴著不走，沒得辦法，張田只好由著它，打算路上開慢點，讓老婆坐在後座照顧。

一路上，張田開的小心翼翼，搖下車窗保持車內空氣的流暢，老狗也很安分，趴在後排耷拉著耳朵一動不動，可在離村不到一里地的時候，它突然立起了身子，汪汪直叫，張田有點不明所以，讓老婆暫時安撫一下，馬上車子就進村了。

老狗見張田並沒有理會它，也沒有停車的意思，變得更加躁動了，竟朝著車窗向外跳，要不是張田的妻子眼疾手快沒讓它跳成功，它怕是要摔傷。

見此，張田趕緊停下車，一打開車門，老狗便衝了下來，徑直朝坐在路邊的一個乞丐跑去，這下可把張田嚇壞了，這老狗不會發瘋要去咬人吧？來不及多想，尾隨其後，大聲呵斥，不曾想老狗跑到乞丐身邊便停了下來，圍著乞丐打起了轉，嘴裡發著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跟熟人撒嬌表達委屈。

乞丐見到老狗一點也不怕，一個勁的傻笑，還顫巍巍伸出滿是泥土的手摸老狗的頭，明顯是精神有問題。

張田見老狗沒有咬人，心裡鬆了一口氣，點上一根菸，蹲在旁邊抽了起來，不過他的眼神一直在乞丐身上打量，發現這是一位年邁的女乞丐，蓬頭垢面，跟一般的精神病乞丐一樣，身上穿了一堆亂七八糟，髒兮兮的衣服，散發著一股惡臭。當他的目光落到女乞丐髒兮兮的臉上時，心突的一痛，覺得這女乞丐跟母親似乎有幾分相似，過往的記憶一股腦湧上心頭。他搖搖頭，不可能的，母親患癌症出走已經八年了，估計早不在人世了。

見張田半天不回來，張田老婆開始大聲催促，聞言張田深深看了眼老乞丐，從錢包裡拿出一百塊，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快步返回車上，在老婆疑惑的目光下拿了一堆孩子吃的零食又跑了回去。

張田把零食放在女乞丐身邊，便拉著老狗的項圈往車上拽，哪知一向溫馴的老狗這會犟了起來，扯著脖子死都不走，還朝他狂吠。張田無奈放開，老狗立即轉頭銜住老乞丐右手的衣袖往車的方向拉，破敗的衣服禁不住拉扯，刺啦一聲撕開，手臂上一塊明顯是燙傷的疤痕露了出來，這簡直像一把利刃，直刺刺的插入張田的眼睛。

剎那間，張田淚如泉湧，抱著老乞丐痛哭起來，老乞丐依舊是傻傻的笑著。

這塊疤張田太熟悉了，他小時候有一次在家用柴火燒開水，不小心點著了廚房，當時他整個人被嚇呆，是母親從外面衝了進來，冒著烈火將他救了出來，為了護住他，母親手的臂不慎被燒傷，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疤，跟老乞丐手臂上的一模一樣。

當天，張田就把她接回了城裡，父親也確認了這就是母親劉媛。幫她洗乾淨，剪好頭髮，換了衣服，還帶她到城裡最大的醫院檢查了一遍，醫生說癌細胞還在，同時身體其他指標也特別糟糕，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張田當即就要求住院治療，但一旁的老父親阻止了，說母親當年出走，十年了，誰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如今整個人傻了卻自己尋了回來，她這是想家了，想我們了，不能讓她在醫院過餘下的日子，我們回老家療養，在家裡陪著她吧。

回村後，村裡所有人都過來看她，可是，當年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女廚娘，如今只知道對著眾人傻笑，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期間，張田給母親請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藥，可惜還是沒能熬過正月，母親便去世了，在送殯的路上，張田哭得斷氣。

老狗在母親的墳頭趴了一夜，第二天張田上去的時候，它在那永遠地睡著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