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一個無與倫比的年份。
很多人看電影,都是從一份名叫“豆瓣Top250”開始。
我亦不例外。
後來有一天,當我在翻閱這份榜單時,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很多經典高分電影,都會在一個時間點完成匯合:1994。
1994年,彷彿是一段被天使吻過的時間。
許多電影導演,都在這一年交出了他們最負盛名的作品,而這些影片,至今仍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悠悠歲月裡的無盡煙塵,難以掩蓋這些電影所散發出的光華,就像那群戀舊的人們,永遠難以割捨記憶中的感動一般。
25年過去了,這世界彷彿滄桑鉅變,又彷彿,絲毫未變。
那些一望無盡的黑暗,仍未完全消逝。
那些身處絕境的人們,依舊渴求希望。
《肖申克救贖》
在你的微信好友列表裡,一定有人用這張海報做頭像:
迎著瓢潑大雨,沐浴自由之光。
海報將一瞬間的感動永久定格,而這場大雨洗刷的,不僅是安迪身上的泥汙,更是時代的冤屈和人性的枷鎖。
一座肖申克監獄,喻指著1994年美國的社會現狀,人性貪婪,權欲熏天,法制缺位。
安迪的逃亡,則是對現代性罪惡的對抗,對人性奴役的推翻。
好友瑞德告訴安迪:“希望是沒用的,甚至能讓人發瘋,就像自殺的老布,他就是例子。”
但安迪在後來的信中告訴瑞德:“希望是人最美好的、最善良的品質,只要不放棄,希望就在前面。”
翌年的奧斯卡,《肖申克的救贖》攬獲了7項提名,最終卻顆粒無數,完完全全的“輸”給了競爭對手《阿甘正傳》。
但時間卻在不斷證明著,《肖申克的救贖》中蘊含著那激勵人心的不凡價值。
愈是陷入困境,它給予人們內心的希望,就愈是如金子般珍貴。
《阿甘正傳》
我接著1995年的第67屆的奧斯卡說起。
《阿甘正傳》在那屆頒獎典禮上,狂收13項提名,最終中得6項大獎。
如果說《肖申克的救贖》是對現代悲劇的抵抗,那麼《阿甘正傳》則是墜入夢幻的長詩。
片中阿甘一直努力奔跑的意象,亦是對生活中平凡個體的真實寫照。
人生,不就是一場長跑嗎?
《阿甘正傳》為許多人提供精神力量的來源,就像那句廣為人知的臺詞:
“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樣的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將是哪顆。”
影片結束時,小福雷斯·甘如其父親一般,看著同一本故事書,乘坐同一輛校車,遇見同一個女司機。
也許他還會經歷同樣的痛苦與憂愁,體味同樣的歡笑與失去,也許還要跑同樣的路。
風中飄零的那片小小羽毛,就像每個人如浮萍般的命運。
我們不知,下一刻風從何處來,也不知,下一刻我們要何處去。
我們只知道,生命會周而復始的輪迴,就從頭飄到尾那隻羽毛一樣,從始至終不歇的飄蕩……
《這個殺手不太冷》
呂克·貝鬆在《這個殺手不太冷》中,刻意的強調“複雜”的主題。
殺手裡昂,他是複雜的。
告別007式的美式個人英雄主義,生活中的里昂木訥遲鈍,這個殺手不僅不太冷,還透露出些許可愛。
馬蒂爾達,她是複雜的。
出場時,她拿著香菸,臉上帶著傷痕,短靴配以一雙印花絲襪,超越年齡的成熟裝扮,表現出她的叛逆和與眾不同。
反派斯丹,也是複雜的。
他既是毒販,又是警察,他殺人如麻,生性殘暴,卻又是喜歡藝術的偏執狂。
影片的類型,是複雜的。
槍戰、警匪、復仇等類型元素,都被導演用法國人的浪漫情調所包裹。
瑪蒂爾達與里昂的感情,更是複雜的。
他們是相依為命的朋友,是亡命天涯的知己,也是惺惺相惜的戀人。
導演呂克·貝鬆說:“這是關於兩個小孩的故事,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在他們心裡,他們都是12歲,他們都感到失落而他們深愛彼此。”
《低俗小說》
對於初次接觸非線性敘事影片的觀眾來說,在觀看《低俗小說》後,他們內心的感受一定是:“原來電影還可以這樣拍。”
《低俗小說》將情節的碎片進行重組、拼貼,在去中心化的主題構建中,彰顯狂歡化的敘事模式。
讓·鮑德里亞曾經這樣評價後現代主義:“玩弄碎片,這就是後現代。”
毫無疑問,昆汀·塔倫蒂諾就是一位“玩弄碎片”的高手,他在強烈的個人影像風格中,拆解了好萊塢電影批量式、模式化的創作方式。
1994年,《低俗小說》最終獲得第47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
《活著》
同一屆戛納電影節。
張藝謀導演的《活著》,斬獲三獎:評審團大獎、最佳男演員獎、人道精神獎。
很多人都說,《活著》是張藝謀最好的作品。
張藝謀用一位電影導演的悲憫情懷,重新審視中國歷史浪潮中的風雲變幻,而展現在小人物身上的離合悲歡,更是時代的無聲訴說。
“小雞長大了就變成了鵝,鵝長大了就變成了羊,羊長大了就變成了牛,牛長大了就是共產主義了。”
活著,簡簡單單兩個字,包含著無窮深意。
《飲食男女》
“飲食”,指的是文化和性,而“男女”則是眾生你我。
“飲食男女”指的就是在充斥著慾望的大眾文化背景下,人們普遍的生活狀態。
作為一名吃貨,我最喜歡的李安電影,就是這部《飲食男女》。
一個家庭的聚合離散,在一次次家宴中悄然生變,朱家成員的結構變化,其實更是整個臺灣社會結構的變遷。
老朱說:人心粗了,吃的再精也沒什麼意思。
從傳統到現代,從堅守到融合,在時代前進的浪潮之中,李安敏銳的捕捉到了現代中國人的每一根脆弱神經,並用一個家庭的聚散變遷完成細緻描摹。
《陽光燦爛的日子》
在中國電影圈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那些牛X的導演,往往都是出道即巔峰。
《陽光燦爛的日子》,改編自王朔的小說《動物凶猛》,也是姜文的電影處女作。
後來我細想想,為什麼那個年代能拍出那麼多牛B 的作品?
答案似乎只能是,時代。
80年代前的中國,發生了太多故事,等這群人晃過神來,滿腦子裡想的,還是那些“忘不掉的事兒”。
反思情結。
便成了那一代人搞文學、電影創作中,永遠難以規避的主題。
《陽光燦爛的日子》中,馬小軍的個人青春史,其實就是那一代中國男性成長的青春演繹。
影片充滿了反叛和幻滅的氣息,而這,也正是那一代人青春記憶的真實刻畫。
《重慶森林》
「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王家衛善於用鏡頭捕捉後現代語境下的香港,並以此反映香港人的生存狀態,《重慶森林》便是他的代表作。
越孤獨的人,越容易看懂王家衛。
哪裡的人最孤獨?
都市叢林中,困在黑夜裡的那種人最孤獨。
1994年,還誕生了許許多多的經典電影,如王家衛的《東邪西毒》,同樣是在這一年上映。
迪士尼的經典動畫長片《獅子王》: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紅》:
布拉德·皮特主演的壯闊西部史詩《燃情歲月》:
蒂姆·伯頓和約翰尼·德普聯手奉獻的經典《艾德·伍德》:
陣容顏值開掛的《夜訪吸血鬼》:
金·凱瑞的奇幻喜劇《變相怪傑》:
這一年,周星馳的無厘頭巔峰之作《大話西遊》拍攝完成。
這一年,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在美國公映收穫票房522萬美元,創造了中國內地文藝片的票房紀錄。
這一年,周潤發的《賭神2》奪得香港票房冠軍,成龍的《醉拳2》名列第二。
除了電影,幫我們雕刻記憶的,還有音樂。
1994年春天,魔巖唱片同時推出了三張專輯:竇唯的《黑夢》、何勇的《垃圾場》和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魔巖三傑
1994年4月4日,美國搖滾樂隊涅槃(NIRVANA)的主唱科特·柯本自殺身亡,年僅27歲,而樂隊也因此解散。
這一年,崔健發行專輯《紅旗下的蛋》;鄭鈞發表專輯《赤裸裸》。
1994年,王菲連發4張專輯。
《我願意》、《執迷不悔》、《夢中人》、《天空》、《棋子》、《矜持》等金曲,均於此誕生。
這一年,校園民謠開始出現。
隨著《同桌的你》的傳唱,高曉鬆和老狼開始為人們所熟知。
1994年普利策新聞特寫攝影獎,頒給了凱文·卡特的《飢餓的蘇丹》。
一個蘇丹女童,即將餓斃跪倒在地,而禿鷲正在女孩後方不遠處,虎視眈眈,等候獵食女孩。
《飢餓的蘇丹》這張照片在《紐約時報》發表後激起強烈反響。
一方面引起了國際輿論對蘇丹饑荒和蘇丹內亂的關注,另一方面,不少人譴責卡特殘忍,沒有放下相機去救小女孩。
凱文·卡特
就在獲得普利策獎2個月後,凱文·卡特在汽車中自殺。
人們在他的座位上找到一張紙條:“真的,真的對不起大家,生活的痛苦遠遠超過了歡樂的程度。”
就這樣,25年過去了。
這個世界的科技日新月異,但“文明的戰爭”依然持續。
陪伴每個人堅持走下去的,或許那些影片中的一句臺詞,一個鏡頭,又或是一首歌,一句歌詞。
1994,一個無與倫比的年份。
那裡有夢想與希望的孕育,也有後現代的解構與狂歡。
那裡有承託希冀的理想萌芽,也有關於生命的終極解答。
很多年後。
人們再也找不到一個極具代表性的年份,可以同時定格那麼多精彩的故事。
他叫1994,既夢幻,又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