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古典詩詞表現的重要內容之一,征夫思婦詩歌在文學史上有很高的地位。從《國風·周南·汝墳》開始,就已經有了關於征夫思婦的詩歌,到了唐宋時代,此類詩篇依然還有很多。
在古代,征夫勞役是很常見的,也是古代稅收的一種表現形式。一旦男子做了征夫,妻子就只能在家百般思念。若為苦役,尚有回還可能,若遇戰事,此別幾乎就是生死離別。此中哀痛,怎麼不讓人黯然傷神!
而其中最悲慘的,顯然是送丈夫去戰場的女人。
唐代詩人張籍的這首古詩,寫到了戰爭對女人的摧殘。戰爭對女人的摧殘有多大?且看:
九月匈奴殺邊將,漢軍全沒遼水上。
萬里無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
婦人依倚子與夫,同居貧賤心亦舒。
夫死戰場子在腹,妾身雖存如晝燭。
這首詩的題目是《徵婦怨》,最能展現主旨的乃是這首詩的最後兩句“夫死戰場子在腹,妾身雖存如晝燭”,丈夫死在了戰場上,孩子卻還在妻子的肚子裡,成為了遺腹子。這個女子雖然活著,但是與白日裡的蠟燭一樣,有何盼望?
“九月匈奴殺邊將,漢軍全沒遼水上”,意思是在秋風蕭瑟的淒寒九月,匈奴兵再次侵擾邊塞,屠殺邊地將領。漢軍傷亡慘重,全部喪生在遼水邊境。
“萬里無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意思是,由於萬里之外白骨無人收,所以家家只能都在城下招魂安葬他們。
“婦人依倚子與夫,同居貧賤心亦舒”,意思是,徵婦曾經設想與丈夫、兒子共同生活,即使貧賤卻舒心。
“夫死戰場子在腹,妾身雖存如晝燭”,意思是,如今丈夫死在戰場上,今後誰才是她的依靠?肚子裡的遺孤生下來怎樣哺育?雖然還活著但就像白天的蠟燭那樣暗淡無光,生活毫無希望。
古往今來,寫征夫思婦的詩篇很多,最慘的可能就是這一篇了。之前最有感觸的是一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現在想來,雖然思念,但終歸有盼望;而在這首詩中,女子不但知曉了丈夫所在的軍隊全軍覆沒,還有孕在身,以後的日子該如何維持?
最動人心魄,最讓人潸然淚下的詩篇,恐怕也不過如此。雖然時間已經跨越千年,但是這種情感卻可以跨越時空,直指人的內心。
張籍,曾寫出“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和“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傳世名句。這首《徵婦怨》同樣精彩,詩人寫出了摧心嘔血、深至沉痛而卓然不群的風格,不愧為唐代詩人中的一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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