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頭內衣廠裡的20歲打工男孩，時間久了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學不會生活

1/13 這是一家小型家庭作坊，裝在一棟毫不起眼的七層居民樓裡。一層是工人吃飯住宿的地方，二層是老闆及其家人的住所，三層以上為工作間。在陳店，這樣大大小小的內衣工廠有2000多家。負責剪線頭的潮哥自豪地說：“沒有我們陳店，中國80%的女人都沒內衣穿。”圖為文胸定型機。

2/13 潮哥的說法雖然誇張，但作為中國最大的內衣生產基地，陳店佔據了全國文胸總產銷量的60%以上。一到旺季，全國各地的代理商紛來沓至。這裡的內衣產業鏈完善，從捻線、針織、繡花、染整、加工成品、附件到輔料等環節均配套成龍。有人這樣描述，“拿著棉花，就能在陳店做出一件內衣。”

3/13 一件文胸從材料到成品，須經過十幾道工序，小廠一般由1、2名工人負責一道。工人們白天擠在充滿熱氣和內衣的房間裡，幾位肚腩已掀起皺褶的老員工，常常脫口不離黃段子。還有一位耳朵不好的大叔，喜歡把廠裡唯一的音響開到最大，播放含有黃色情節的小說，機器上的灰塵也跟著晃動起來。圖為畫圖師傅。

4/13 內衣廠的工人不穩定，人員流動是常事。來來去去的，大多是20歲上下的外地年輕人。一摞2米高的紙箱背後，瘦削的小雨一邊修剪著內衣邊緣，一邊在白紙上記錄數量。他手中的文胸從粉色轉換成豹紋，動作嫻熟又帶點散漫。經機器切割的文胸模型，總會帶點瑕疵，需要轉到工人的手上檢查一遍。每天，從小雨手中經過的文胸有幾千個。

5/13 “不要摸太多，不然以後摸女朋友的胸罩會沒感覺”，一旁的工人打趣道。 “我摸的是模型，你摸的是成品”，小雨回嘴。但大多數時間裡，流水線上的生活是沉默的，工人像身旁的機器一樣重複著手中的動作。

6/13 小雨今年22歲，單身。他初中時有過一個女朋友，感情非常要好，還一起開了QQ情侶空間，約好每天在對方的空間留下一句情話。一個夜晚，兩人在操場牽手時被班主任逮住，雙方家長被叫到了學校，還罰寫了檢討書。圖為工人留在車間門上的文字。

7/13 小雨說，他跟女朋友的成績都一般，本來想著報同一間中專，無奈對方父母反對，堅持讓女兒去念鎮上的高中。一段年少的感情就這樣戛然而止。

8/13 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小雨坐上大巴離開了家鄉，而他的目的地，正是位於廣東東南部的汕頭陳店。這一年，小雨十七歲，第一次獨自出遠門。抵達汕頭的第四天，小雨在老家朋友的介紹下，來到內衣工廠上班。圖為陳店鎮一街道旁的招工欄上，貼滿了內衣小工廠的招工傳單。

9/13 剛接觸各式各樣的內衣，小雨難免有些害羞。親戚朋友間聊起這份工作，也忍不住開幾句玩笑。漸漸地，老鄉們得知了內衣廠的收入高後，也紛紛來到這裡打工。做內衣，在老家人眼裡也變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10/13 內衣廠的上班時間為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中間有一小時午休。這是小雨一天裡最放鬆的時候，幾名工人交換彼此的煙抽，討論剛打完的王者榮耀。小雨本來不愛玩遊戲，但抵不住工友們的誘惑。

11/13 近日廠裡的訂單增多，需要加班到夜晚。結束了11個小時的工作後，小雨將電閘打下，機器停止了運轉。“這裡太無聊了，”小雨說，“大家都是為了賺錢。”不過，今年前來淘金的工人也變少了。屬於勞動密集型的陳店鎮，正面臨著產業升級的艱難轉型。處於製造業最底端的小型工廠，接單量並不穩定，難以招到工人。到了旺季，客戶催得急，只能讓工人加班，或者乾脆不接訂單。

12/13 穿過閃爍著霓虹燈光的電子招工牌，小雨回到了巷子裡的出租房。這是一個不到8平米的隔斷間，牆角還能看到裸露的青磚。夜晚的出租房依然悶熱，小雨把溼透的衣服脫下丟進桶裡，躺在床上拿手機看武俠小說。一翻身，床板便咯咯作響。

13/13 “還是家裡好”，這是小雨對自己打工生涯的感慨。他聽說老家明年會建一座礦廠，也許到時候能回去，賺點錢，然後結婚。悶熱的天氣打消了對未來的念想，小雨跑到陽臺納涼。半夜，一場大雨驟然落下，將睡夢中的小雨澆醒。

2017-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