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90了。對與錯，是與非，讚譽與詆譭，巔峰與低谷，組成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正如《褚時健傳》裡寫的那樣：褚時健這個人，還是做了一些事。而這些事，會被這個時代所銘記。
褚老和褚橙已經成為圈內最經典的案例。褚橙為何能從2012年火到現在，長久生命力的背後有著怎樣的祕密？我們一起去哀牢山中一探究竟。
歎為觀止的高效
100多個工人，日處理達300噸
位於玉溪的褚橙選果廠，是2016年初規劃、年底建成的，總投資2.2億，包括氣調庫、分選車間、裝卸車間等，滿足了褚橙現在出貨量大、標準化高的要求，集分選、倉儲、物流於一體。
褚橙的六通道分選線
選果廠的核心之一在於褚橙的分選設備。這臺設備由一家國內的企業建造，採用了先進的視覺分選技術。
2017年11月，褚橙對分選系統進行了再次升級，新增了內部品質無損檢測分選線。
這條分選線更牛逼——能在不損傷果品的前提下識別出果蔬的糖度、酸度、浮皮、黴心病等內部生理指標。
品質無損檢測的原理：蔗糖中含有的化學基團對光有一定的吸收作用，通過測定透射光可算出被吸收的光，可以推斷出果實中蔗糖的含量。
顯示屏上直接顯示出糖酸比，操作簡單
見到實物後，更能感受到它的智能與高效：
只要把待分選的一筐橙子，放到傳送帶上，機器可以自己完成“傾倒”動作。
清洗區域全自動
分裝線上就能完成打包
箱子通過機械臂碼垛，快捷、整齊
使用了這臺設備後，分選廠的日處理量可以達到300噸，而且工人從原來的400多人降至現在的100多人。最後分選出來的果品標準化也高，可以達到95%以上。
“如果分選線停工一日，那麼這批褚橙就要比原計劃晚上市3天。”褚橙負責人說。
在整個分選車間，我們看到有兩個地方的工人是最繁忙的：
一是在分選線的中段：橙子在清洗乾淨後，會先經過一個瑕疵分揀臺，分揀臺兩側的工人把具有重大瑕疵（如裂果、嚴重風傷）的橙子手動篩選出來，剩下的才能進行過機器下一步分選。
這塊區域大約需要8-10名工人
二是在分選線的末端，雖然分選線有感應重量自動裝箱的功能，但是紙盒的補充和裝箱後的打包必須由人工來完成。
這塊區域大約需要20名工人
可以觀察到，車間裡大部分工人，做的都是最輕鬆、最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活。打板裝車，有機械臂；精細化分選，有電腦。
半機械半人工的配合非常好，既能降低損耗，又能節省成本，繁忙卻有條不紊。
褚橙的未來
2020年，褚橙年產量6萬噸
分選車間外，是兩間非常大的儲存倉庫，具有溫控和氣調功能。條件控制得當，褚橙最多可以在這裡儲存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這個倉庫建的很大很高，是為2020年褚橙盛產6萬噸準備的。
我們留意到，分選車間修建得很高（12米以上），而裡面使用的設備，連最高的機械臂也不過5、6米，上方還有非常大的空間。這是為什麼呢？
選果廠負責人透露，他們對頂部空間的利用早有規劃：“現在大家看到的是，車間裡的紙箱還堆在地上，其實這也佔了很大的空間。我們的構想是，將來再進行一些設備升級，讓這些紙箱都堆到空中去。”
在分選車間，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因為瑕疵被篩出來的橙子。
褚橙要做NFC果汁。在褚橙選果廠不遠處，他們的果汁加工廠正在建設中。看來，褚橙NFC果汁會在不久的將來面市。
種植、品牌、深加工，三個領域，褚橙都要涉足。
褚橙不差錢，卻一點都不盲目追求價格高昂的進口設備，整個選果廠沒有一處是多餘的設計。分選現場，是緊湊的節奏和高效率，褚橙將設備、場地、人工的利用發揮到了極致。
標準化種植
一份投入，十份回報
農產品的採後環節固然重要，但真正的標準化，是從種植端開始的。
所以褚橙的種植基地，我們非去不可。
據最早跟隨褚老上哀牢山的技術負責人之一的林叔介紹，褚橙最早的基地，僅有600畝；而如今的金泰公司（褚橙）旗下柑橘種植基地面積已經超過4萬畝，遍佈雲南各地。
這600畝山林，過去曾是一片荒涼，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一片枝繁葉茂。
計劃和方案並非一成不變
2002年，褚老開始種橙子的時候，資金非常緊張，於是採用了“矮化密植”的種植方式。“矮化密植”得以讓成本回收得很快，大約在第5年的時候實現收支平衡（常規種植法需要7-8年）。
在“矮化密植”種植方式下，褚橙的標準樹寬幅2.8m以內，高3m以下，即使是生長旺盛的成年樹，也要控制在這個範圍內，所以對果樹管理的要求很高。
褚橙一年修剪3-4次，每次在正式修剪前，會先由褚老帶領著技術團隊，一起研究這次剪枝要怎麼剪，是留強枝，還是留弱枝？剪外部，還是剪內部？
每次都要根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哪怕是每年的同一時期，修剪方案都和前一年有所不同。
除了剪枝外，基地所有的種植計劃，包括施肥、打藥、翻土等等，每年都會根據當年的情況進行調整。
比如施肥，褚橙有自己的有機肥廠，農戶的肥料都是統一供給的。往年褚橙每年會施三次有機肥，而今年，因為果樹長勢過旺，只會施一次有機肥，而且配方稍加調整，含氮量減少，以控制長勢。
現代化設施，該有的就要有
褚橙在現代化基礎設施建設上投入了3000多萬，規範化設計了整個冰糖橙的種植面區，果園部分打藥、施肥實現自動化。
“水果水果，水在前。”褚老常說。褚橙非常重視水在種植中的重要性，就算是現在，褚橙新基地的選址，首要考慮的還是水源問題。從哀牢山山脈引水，架設了4條、總長超過4000米的管道。
這些管道看上去很陳舊，說明已經被使用了很多年
褚橙的取捨之道
黃龍病是柑橘的頭號病害，目前沒有特別有效的治療方法，被稱為“柑橘癌症”。整個褚橙種植基地，黃龍病發病率僅有萬分之二。
林叔說，褚橙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相信這個病只能防，不能治，一發現馬上挖除。“很多果農發現了，總抱著僥倖心理，覺得再治治看，這一耽誤，整片園子都遭殃了。”
“做農業，一定要有取捨的觀念，因為這個東西，你永遠做不到完美的。”
以心換心
是最好的管理模式
穩定的生產，離不開穩定的勞動力。
褚橙有一支非常穩定的種植工人隊伍，這些果農基本都有五六年的經驗，技術成熟，而且流失率非常低，就算有人離開，後面也有大把人排隊等著加入。
褚橙的管理模式是典型的公司+農戶，公司提供生產資料，每年和農戶簽約，最後按產出結算。許多農業企業都是這種模式，但為什麼褚橙就能管理得那麼好呢？
褚橙的一戶農戶，是以夫妻兩人為單位，共同管理2000棵樹（按80棵/畝，大約是23畝左右）。除了提供肥料、農藥等生產資料，公司會給他們修好房子，房子裡水、電、廁所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每個月還給預支生活費。
褚橙合作農戶年收入7-8萬不成問題。對於沒什麼產量的幼樹，公司會給每棵每年13.5元的“保育費”，等樹長大了，產量也可觀，農戶就會繼續留下來。公司從來不拖欠工錢，每年都是12月份結算。
褚橙的工人，稱得上真正的“職業農民”：農戶一家團聚，生活、工作在果園，收入有保障，衣食無憂，一門心思只想著種地。
褚老深知人性：“有的地方，就是不能省。這些果農，每年結完款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問周圍其他果農，今年賺了多少？然後相互比較。他們心裡都有一個預期，只要你給他們的報酬達到這個預期，甚至高上那麼一點，他們第二年就會死心塌地和你簽約。”
公司讓利果農，最後是雙贏的結果。
險砸招牌
褚橙也曾走過彎路
我們現在看到的褚橙，有著成熟的生產和管理模式，這是十幾年努力的結果。但他們一開始也走了不少的彎路，做了許多在旁人眼裡看來的“蠢事”。
2015年，褚橙已經成名，產量再創新高，但品質卻出現了下滑。原因是天氣異常多雨，土壤含水量高，肥料利用率空前高，枝條葉片瘋長。
本來就密植的果園，變得更加不透風、不透光，橙子品質下降。“矮化密植”埋下的隱患顯露了出來。
很多人說，農業是靠天吃飯，但褚老並不這樣認為。他認為，所有天氣原因造成的影響，都是可以通過人的行動規避的，所以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矮化密植本就鬱閉，褚老的理論是：不怪天氣，只怪我們沒有及時作出對策。
褚老在決定砍樹之前，團隊經過了好幾天的激烈論戰。
37000棵樹，按照15年褚橙14元/斤的單價，這一砍，相當於一下子砍掉了3000多萬元。
除了砍樹，整個褚橙基地還進行了大規模的剪枝，要求是把所有的強枝都剪掉了，只留下了弱枝。這一切都是為了控制生長過旺的樹勢。
“但農民他不理解啊，他們只知道這些枝條來年要掛果的，這一剪，就相當於剪掉了他們的生計。”林叔說，當時，沒有一個農戶下得了手，褚老就帶著外面的團隊進來剪枝，把強枝都剪掉了，留下弱枝。
砍樹、剪枝，2016年褚橙產量從單株45公斤以上下降到了23公斤，損失嚴重，收入最低的農戶僅有3萬元。當時，褚老就要求，一定給這些農戶補償到位。補償到什麼程度呢？要能夠維持他們2017年的生產和生活。
到了2017年，褚橙品質得到好轉，也恢復了單株45公斤的產量。
當年褚老的這個決定，對整個公司的未來發展具有深遠的影響，解決了很多技術上的問題。
標準不一定是最高的
但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
即使是現在，褚橙仍有它的不完美。
比如很多買過褚橙的人都發現，它的外表並不是那麼好看。這是因為褚橙在幼果期時恰逢一年中山風颳得最厲害的時候，果皮會被枝稍劃傷，形成花斑。
但偏偏又是這些長在最外層，外表受傷最嚴重的花斑果，接受到的陽光最充足，味道最好。
實際情況如此，所以褚橙的選果標準中，就算是等級最高的特級果，外表也不是毫無瑕疵。
山頂處的風實在太大了，不得不拉一排防風網
有一種說法是，“褚橙越醜越甜”。
在安全標準上，褚橙遵循的是綠色標準，“做有機對我們來說不切實際，投入產出不足以支撐公司。”林叔說。
但既然標準定好了，褚橙就會嚴格執行。每年9月中旬，為了保證28天以上的安全期，一律停止打藥。全部用藥都是標準允許的低毒低殘農藥，一種新藥想進入褚橙的種植體系，至少需要兩年以上。
我們看到果園裡有不少像這樣掛著標籤，用來做實驗的小區
莊園門口的兩棟小樓，是褚橙的農藥殘留檢驗室。“標準不是越高越好，而是要選適合自己的。”林叔說，褚橙不會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
褚橙沒有使用昂貴的進口設備，也沒有實行全面機械化。因為說到底，選果廠還是在為基地端服務，再高端的設備，再好看的包裝，都改變不了褚橙本身的品質。
即使站在中國農業品牌的頂峰，還是能正確地認清自己，這就是褚橙的“務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