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學者許槤及其所刻《金石存》自留樣書

中國古代史 清朝 中國歷史 朱墨 善本古籍 2017-05-06
清朝學者許槤及其所刻《金石存》自留樣書清朝學者許槤及其所刻《金石存》自留樣書

許槤,生於清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卒於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浙江海寧長安鎮人。初名映漣,字叔夏,號珊林、樂恬散人,室名紅竹草堂、古韻(又作“均”)閣、享金寶石齋、行吾素齋等。道光十三年(公元1833年)進士。歷官直隸知縣、山東平度知州。公餘不廢學,致力於金石、文字、書法,以六書名其家,攻《說文解字》頗有創穫,為譚獻所推,自稱私淑弟子。惜著作多毀於咸豐兵事,可為一嘆。其嘗纂《說文解字統箋》,亦遭亂散佚,別纂《識字略》,另有稿本《古韻閣說文校勘記》等多種說文類著作。亦能文,著有《古韻閣文》、《古韻閣詩》。曾刻印過許楣《鈔幣論》;李文仲《字鑑》5卷;翟雲生《隸篇》15卷再續15卷;陸龜蒙《笠澤叢書》9卷自撰《附考》1卷;吳宗愛《絳雪詩抄》2卷;自撰《古韻閣寶刻錄》。

許槤做官期間,以吏事精敏,善決疑獄著稱。為父母官,卓有聲績,七年共審結新舊案13600餘件,多所平反。這很自然地得益於他對《洗冤集錄》的研究。《洗冤集錄》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有系統的法醫學著作,也是世界上比較早的法醫專著。它的作者宋慈是宋代傑出的法醫學家。因此許槤自撰並刻了刑律方面的著作《洗冤錄詳義》8卷、《刑部比照加減成案》及《續編》共32卷。在調守鎮江後,適逢洪水氾濫,許槤親率舟楫往來賑恤,發放衣食,救活了很多災民。許槤還通醫術,刻過《外科正宗》、《產寶》、《咽喉脈證通論》1卷。許槤所刻書均以精刻著稱於世,其所輯刻《古韻閣寶刻錄》和道光朱墨套印本《六朝文絜》等歷來為書林所重。

許槤所生活的時代,正是中國學術史與思想史上的乾嘉學派從啟蒙、成熟到最後衰落的時代。清代乾隆、嘉慶時期,知識界為考據之風所籠罩,這種考據的學派被稱為“乾嘉學派”。由於其樸素的考據學風,因而也被後世學者稱為“樸學”。“明代中晚期出現的商品經濟給傳統封建體制以極大的衝擊,其重功利、求實用的傾向不僅影響到生產方式的變化,而且也影響到知識界。這種被稱為‘經世致用’的思想傾向,始終影響著知識界的變化,以考經證史為方法,以經世致用為目的,出現乾嘉學派的考據學風。乾嘉學派對經學的整理,成績斐然。無論通釋還是疏解,都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對古代文化典籍的整理,訂正錯誤,梳理系統,補其遺闕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而文字學、音韻學也發展成為專門的學科。”(朱誠如主編《清史圖典——清朝通史圖錄·嘉慶朝》)

一方面,是由於時代發展,宋明以來的理學與心學逐步走向抽象化、神祕化,成為僵死的教條,因而與現實脫離,逐漸成了阻礙社會發展的因素。再一方面,是地上與地下大量前代文物的不斷出土與被發現,如青銅器、碑版、墓誌、摩崖、造像等。這些新材料的不斷湧現,既豐富了早先學者們對經典的詮釋;又使僵死不化的經典教條受到了質疑。三一方面是,乾嘉時期,學者們尚處於對清初文字獄的恐懼之中,“因順、康、雍、乾歷朝文字獄之慘酷,使學者間絕口不談朝政實事”(錢穆《國史大綱》)。“學者處在這種高壓之下,也就只好在故紙堆中去討生活;而所謂‘故紙’又只有行世久遠的經書為可寶貴。這樣一來,所以學者的精力,更集中在經書上面。不過愈在故紙堆中討生活,清初諸儒‘學以致用’的精神就愈加減少,結果竟成為盛極一時專重訓詁名物的樸學。”(楊東蓴《中國學術史講話》)

乾嘉學派的學術成就表現在註疏經典、文字學、音韻學、金石學、歷史學、地理學等諸多方面。許槤的治學態度與方法,不可避免地受到乾嘉學派的很大影響——注重對金石文字的考據並關注經世致用之學。這從他自命齋號為“享金寶石齋”中就可看出。因此,他為弟弟許楣的《鈔幣論》作序,並於其“未盡”處所加的按語中指出“物之貴賤,皆其所自定,非人之所能顛倒”。《金石存》這部考據學著作也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產生的。

《金石存》十五卷,經《中國古籍善本總目·史部》第738頁著錄,清代吳玉榗撰,嘉慶二十四年(公元1819年)禮部尚書李宗昉聞妙香室刻本。書作者吳玉榗亦為乾嘉時期的知名金石學家,此書為其代表作之一。乾隆間,李調元首次將之付梓。至嘉慶時,禮部尚書李宗昉發現李調元刊本多有錯誤,便約當時著名學者、出版家許槤共同對之重新整理,以李宗昉齋號聞妙香室的名義出版。

然與其他同類版本《金石存》不同的是,筆者所見之本為許槤自留樣書。

此本一函四冊原裝未襯觸手如新。以灑銀蠟箋紙為書衣,細白玉版作籤,綠湖水色綾包角。夾板上貼以萬年紅紙書籤題寫書名,注有“許槤董刊自存樣書”字樣,並鈐“珍”字朱文小印。書中文字為許璉親書上版。字仿宋槧,摹印極精。白色開化紙初刻初印,觀之眼明。書中鈐印累累計有:“珍”、“吳江陸氏”、“陸翔之印”、“黃武鏡齋”、“享金寶石齋主”、“樣”、“雲伯所藏”、“慎初堂”印鑑多方。牌記頁鈐“黃武鏡齋”,“亨金寶石齋主”為許氏自用印,有此兩印,再結合夾板題簽與“樣”字朱文小印,此本為許氏自留樣書則鐵證無疑。書前尚有民國三十二年癸未吳江陸翔毛筆長題一篇,盛讚此書紙墨精良,刻印俱佳。至民國時,此書入藏書林前輩陳乃乾之慎初堂,並鈐“慎初堂”白文小印一方。陸翔,字雲伯,近代海派書畫大家陸恢之子。民國時執教於震旦大學法語系,為海上名儒周退密授業師。著有《五胡二十國史表》等,評註頗多。陳乃乾,文獻學家,編輯出版家。浙江海寧人,是清代著名藏書家,向山閣主人陳鱣(仲魚)後裔。陳乃乾精通版本目錄之學,曾編印《知不足齋叢書》,《章氏叢書》,《清代學術叢書》等,後任中華書局編輯。

同為書林名刻的許刻《六朝文絜》,開化紙初印本鈐許氏印者,拍場有見。惟此《金石存》初刻鈐許氏印者卻絕難得見

2007年9月15日,中安太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秋季拍賣會,拍品第836號,開化紙朱墨套印本《六朝文絜》,一函二冊,目錄頁鈐有“許槤經眼印信”,為上海圖書館退還黃裳藏本,以90000元成交。

2008年4月26日,北京海王村拍賣有限責任公司春季拍賣會,拍品第196號,道光五年朱墨套印本《六朝文絜》,一函二冊,牌記頁鈐有“享金寶石齋藏本”,以71500元成交。

2009年12月5日,上海古籍書店(博古齋)秋季拍賣會,拍品第300號,開化紙道光五年朱墨套印本《六朝文絜》,二冊,鈐有許槤印信多方,為徐氏自選自藏本,以65000元成交。

而我所見的這部《金石存》,前有陸翔題記,後經陳乃乾先生庋藏,雖不得購而歸,能飽此眼福也是平生一快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