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昨天封面原圖

他在復出的舞臺上風姿綽約地舞動著,放肆地展示那一雙成為話題的紅色高跟鞋。嘴角一抹傲岸的微笑,眼角一絲豔麗的滄桑都已脫胎換骨。為這個風華盛放的人傾倒之餘,偷偷納悶:天,舞臺上這個哥哥是我當初喜歡的苦悶少年張國榮嗎?後來“大熱”演唱會上(應為“熱情”演唱會),他長髮飄飄的形象更令我驚詫--哥哥變成了一些人的欣賞習慣,成為另一些人嘔吐或者大罵的靶子。成熟之後,哥哥是女人心目中的男人、男人心目中的姬人,是顛倒眾生的豔麗身影,美麗在悠遠彼岸。

演員張國榮

張國榮昨天封面原圖

從前,他只是電影中一個漂亮的男人,看著女人們愛怨痴噴。《鼓手》裡他是一個對鼓痴愛的執著少年;《倩女幽魂》裡是個被鬼神嚇破了膽的懵懂書生;《胭脂扣》裡是個能放棄榮華卻受不了清苦、想愛又不能執著到底的豪門闊少;《英雄本色》裡是有點自私、好勇鬥狠,但內心充滿正義感和敬業精神的莽撞警官;《縱橫四海》裡是戰場得意情場失意、蓄意贏得美人歸的犯罪高

手……戲裡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只有唱主題歌時才顯得比較重要。

張國榮昨天封面原圖

是王家衛改變了他,或者說讓他認識到自己。主演《阿飛正傳》後,他豁然開竅,領悟了演戲的奧祕:用眼神、用身體,更用本色。於是,在情歌中反覆感嘆,小心翼翼的性感偶像死了,活在銀幕上的是一個已經有點老了,但老得很有味道的男人,眼神意味深長又帶點迷惘,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議論,只做興之所至的事情。現在,人們已經習慣用“哥哥”來稱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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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有了《東邪西毒》裡守候在一個地方,對所有的廝殺、友誼、懇求、死亡都不在乎,只為一個女人心痛、為漫漫前塵懺悔的西毒。有了《白髮魔女》裡笑傲一切俗禮,大膽追求愛情的卓一航。有了《金枝玉葉》裡困惑於內心的愛情渴望、脆弱而迷惘的金牌音樂人。也許,因為榮少的本性不是復仇者,而是為愛而生為愛而苦的人。復仇的故事太暴烈血腥,不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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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主演陳凱歌的《霸王別姬》。這部電影吸引人之處當然不是戛納電影節的一個獎項,也不是舞臺上男扮女裝、舞臺下錯亂了性別的愛情,而是程蝶衣的痴心;信守一個關於事業、關於愛承諾,可以為之生、為之死、為之追求、為之執著。他愛的不是段小樓,而是戲裡註定了虞姬該愛、該為之死的霸王,是演戲的命運。幕既然已落下,生命就該結束。

張國榮不是程蝶衣,但他懂得這種心情。為了音樂,他也受過挫折,也付出過代價,也有壓力和困擾。小心翼翼地管束了自己這麼多年,哥哥需要的是宣洩。當一切難言的痛苦都可以表達出來,也就沒什麼可困擾的了。演過程蝶衣之後,他自由了。《風月》、《夜半歌聲》也讓他有了更多自信。

於是,他敢演很“出位”的電影如《色情男女》,在三級的包裝、大膽的情節裡表現冷酷的現實世界。失意的導演阿星和莫文蔚、舒淇的糾纏讓他嘗試了另一種銀幕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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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敢和王家衛再次合作,在《春光乍洩》裡和梁朝偉演對手戲,題材是他曾避之惟恐不及的同性感情世界。當然,電影真正的主題是生命的迴歸。哥哥在電影裡絕不是一個可愛的人,而是一個“恃靚行凶”的浪子。這部在阿根廷拍的片子為王家衛贏得了戛納的最佳導演,也為張國榮贏得了直面世界的信心與自由。

至於《紅色戀人》中的那位地下黨員呢?葉大鷹找到他說:千萬別誤會。在那個時代,地下黨員都不是那種很粗的樣子,有一批人是像周恩來那樣,是比較文藝的留學生,讀完書回來後理想就是鬧革命。他說,你的形象就是他們。這是個政治背景的愛情故事,他說在內地找不到一個人來演這角色。然後有了如度假般休閒的《戀戰沖繩》和分文未取只為公益的《流星雨》。

現在的張國榮與其說是一位歌手,倒不如說是一個演員,他佔有了很多經典電影的經典場面,電影也佔有了他更多的時間。從第一次退出到現在,又一個10年過去了,人們總是願意總結他,因為他的演藝生涯總有輝煌和驚喜,這會是一張絢麗的答卷。不過想想他的第一次退出後的迴歸,然後再品位一下他說過的話,我剛剛45歲。還是先不急著下判斷吧,因為那很可能是個錯誤。

赤裸地盛放

張國榮昨天封面原圖

程蝶衣盛裝登場,盈盈向臺下拜去,絕代風華,我見猶憐。《胭脂扣》中,張國榮的明豔不可方物,以至於梅豔芳第一次出場時都不得不穿上男裝。《阿飛正傳》裡他把劉嘉玲和張曼玉兩位美女調理得團團轉,受虐還心甘情願,不知道換了別人,這些情節會不會讓人信服。他的眼神和嘴脣帶著鴻蒙初闢時的柔嫩和恍惚,說不清是男是女,但同時征服了男人和女人。因此,他的肉體之美顯得非常難以定義,他身上的淫蕩顯得天經地義,他的出現毫無疑問引起了偶像辨別和定義的新問題,尤其是他在最近幾次演唱會裡的易裝而歌,賣弄的無限妖嬈令傳媒立即感到詞彙的左右支絀。而問題的關鍵是,男人可以傾國傾城嗎?

聯想到那個二三十年代的魯道夫·瓦侖蒂諾,他的美曾經嚴重地威脅了好萊塢的明星打造方式,他不是硬漢,不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既不是溫情脈脈的居家男人,也不是眾望所歸的“大哥”,

他逃逸了好萊塢給他定身度量的形象,“一會兒古色古香莊嚴肅穆,一會兒晶瑩剔透美麗絕倫”,

他的“不男不女”讓好萊塢束手無策。

美對張國榮來說就是一種隨心的寫意,如果說剛出道時自由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奢侈品的話,現在的他已經無所畏懼。他自承是個雙性戀,和唐生在公開場合攜手同行;他拒絕參加任何頒獎大禮卻領取的代表終身成就的金針獎;他的片酬高得驚人,卻可以不收分文地拍攝反煙電影《煙飛煙滅》。演唱會風格低俗的指責鋪天蓋地,他卻不斷地將這種低俗推陳出新,悠然自得地穿貝殼裙、梳披肩發,和舞男大跳同志式的熱舞。

他是很多大導演的首選。只要他願意,《重慶森林》、《墮落天使》的主角就是他的。《霸王別姬》追了他10年,《戀戰沖繩》的陳嘉上和王菲點名要他參演。葉大鷹為了讓他拍《紅色戀人》,勸說了他兩個月。他是一個戲精,只要在那裡一站就會讓鏡頭振奮,他了解導演的需求,他知道他們需要他展示的就是超越性別的美,總會滿足他們甚至帶來驚喜。

他很自愛,戲我不分僅僅是工作而言,該理性的時候他決不會莽撞。年輕時,人人恃著青春無價,晚晚狂歌熱舞時,他最多一個星期去鬧一晚,機動遊戲及過山車,他多數不玩,以策安全。以前乘飛機,只要飛機升降或遇上氣流,必定會手心出汗。香港是個揮霍放縱的地方。對香港而言,

他太脆弱了。他從沒將自己當作“他們的一分子”。現在他不會將垃圾放在屋外,因為有人會在垃圾中找東西拿去賣。所以無論他去咖啡店,都會被跟蹤。以前他住大潭,遠離塵囂,拍完戲就過隱居生活,現在呢,他住旺角,加多利山。他已經無所顧忌。惟一覺得煩的是,會給身邊的朋友添麻煩。所以他常常覺得對朋友不起!

他曾經是名利的追逐者,然而他受到無數人崇拜時卻遭到另一部分人的嫉恨,他甚至收到了恐嚇信和冥幣,他不會低估這樣的禮物,因為他知道歌迷的狂熱,他知道約翰·列儂的死法。“沒錯,名和利是可以自己爭取的,但一個人的‘心’是無價的。我是個很容易交心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見面,我也可以跟你講心事,所以我很害怕被人出賣,尤其是當我真心對你的時候,這比失去了名和

利來得更痛苦。”

46歲的張國榮赤裸地展放著他的美麗,他是一個對抗了時間對抗世俗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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