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余三勝寂寂七娘山 羅田好聲音好風景等你來欣賞

余三勝 程長庚 戲曲 天堂寨 湖北日報網 湖北日報網 2017-08-02

胡江林

大巴出了縣城,一路向北駛去。

路平穩,車也跑得平穩。坐在後座的我,有如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舒適得直想睡去。剛剛閉眼,前面突然響起唱戲機的聲音:

嘆楊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到如今只落得兵敗荒郊。恨北國蕭銀宗打來戰表,

擅搶奪我主爺的錦繡龍朝。賊潘洪在金殿帥印掛了,

我父子倒作了馬前的英豪。金沙灘雙龍會一陣敗了,

只殺得血成河鬼哭神嚎……

這是京劇《李陵碑》中的一段唱。《李陵碑》是京劇鼻祖余三勝的成名唱段之一,很久以前在網上聽過,今天再聽這曲天籟之音,靈魂深處似乎被一股激情強烈衝擊著。此刻,我靜靜地聽著這醇厚婉轉、高低跌宕、激昂慷慨的唱腔,想著百多年前從羅田七娘山走出去的那位小夥子,不由得睡意全無,思緒飄飛。

《四郎探母》《秦瓊賣馬》《定軍山》……每一段唱詞,都是英雄的悲歌;每一首曲子,都傾訴著英雄的故事;每一個舞臺,都是一次英雄的重生。我不知道余三勝在當時受到怎樣的追捧,無法想象當時萬人空巷的場景。戲如人生,唱自靈魂。透過這些劇目,我能夠感受到他對英雄的尊崇,對人生的悲憫。

與大多數羅田人一樣,作為三勝故里的一員,我也不瞭解余三勝,不瞭解他的生平故事,不瞭解他對京劇的巨大貢獻。只是這幾年對於余三勝的認識慢慢加深,從而開始對余三勝,對京劇,對余三勝故里七娘山有了興趣。

於是,七娘山成了我心底的一個夢,飄飄緲緲,卻又心醉神迷。也許,只有在那裡,我才能夠觸摸到傳說中的余三勝。

我們一群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七娘山。

是的,去七娘山是一次尋根之旅,也是一條朝聖之路。

這一次,三勝傳媒、三勝劇社、三勝研究會一起組織了探訪余三勝故里七娘山的活動,羅田電視臺全程報道。我也有幸隨同。

終於可以近距離去了解那位藝術巨人,與歷史來一次思想對接。我掩藏不住內心的興奮,那一刻,我真的無比虔誠。

30人的大巴,一路綵帶飄揚,笑語清歌,浩浩湯湯。然而,行到七娘山腳下,因為司機路不熟,路邊又沒有標示,大巴跑過了路口,後來只得費時費力掉頭。還好,去天堂寨的主路還算寬敞,司機技術也是一流。大巴終於進入了去七娘山的小路。行不多時,路上一個剷車擋路,還有小貨車、小轎車湊熱鬧,幾次協調,幾回進退,算是能夠繼續前行了。

前面有人向我們招手,是七娘山村婦聯主任。她告訴司機,到上餘家灣路比較窄,大巴恐怕不好掉頭,建議大家下車步行。當然,她是考慮我們一車人的安全。

於是,我們只得下車步行,走了大約一公里,總算到了上餘家壪。

京劇鼻祖的故里,居然路牌都沒有,道路也非常狹窄,不免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是大名鼎鼎的余三勝故里嗎?

上餘家灣坐落在七娘山半山腰。

在漫山翠竹掩映中,排著幾處雜亂的房屋,兩口淺淺的水塘,路上幾乎看不見什麼村民。村頭立著一棵銀杏,傳說這棵銀杏就是當年余三勝親手所植。銀杏很難栽培,特別是當時那樣的年代。偏偏余三勝無心插柳,卻成後世之蔭。我不想去考證故事的真假。也許,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據說余三勝出名後,很多地方的人前來採收這棵銀杏的花粉。我想,更多也是為傳播那些至美的基因吧。

進入餘氏祠堂,顯眼的是一個巨大牌匾——“節孝可風”。仔細一看,是今人所制光緒年間(1905年)餘母60壽慶牌匾,文字太少,無從考證。再就是一個關於余三勝的故事,“寅時祠堂裡的腳步聲”。還有古老的餘氏宗祠原貌,上餘壪全貌,幾幅餘氏後人的合影。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餘氏後人餘金龍熱情招呼了我們。在品嚐美美的山茶、山林珍饈的同時,我們也聽著主人對古情今事的介紹。這座有點復古的建築,是主人自己出資建成。祠堂的資金也是餘氏後人集資修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想起同行的一位大哥的話。他說,在2010年前,羅田有多少人知道余三勝?是的,七年前我就不知道。然而,自2010年11月《黃岡日報》頭版頭條刊登《羅田三餘與中國京劇》的署名文章後,七年來,縣委縣政府、特別是縣委宣傳部不遺餘力打造余三勝文化品牌,諸如成立“余三勝京劇藝術研究會”、唱響大型黃梅戲《余三勝軼事》、出版《京劇與羅田三餘》期刊、打造余三勝廣場、樹立余三勝塑像、命名余三勝大道等,還有我們這次組織參與團隊“三勝傳媒”和“三勝劇社”等一系列文化活動,足以說明,羅田余三勝這個品牌,就如卞和在荊山發現的原石,假以時日,精雕細琢,必將成為聞名天下的和氏璧,散發著奪目的光華。

千里大別山,美景在羅田。

天堂寨薄刀峰的險峻,筆架山的妖嬈,天堂湖的靈秀,百里畫廊的風韻……每一處都如詩如畫,讓人如痴如醉,流連忘返。張家界的“山水畫”,黃山的“三奇五絕”,神農架的“天然森林水塔”……於她們,羅田如一位有絕世之姿的少女,嘴角上揚,拈花而笑,輕輕地說一句,我也在這裡。

同為京劇創始人的程長庚,是安徽潛山程家井人,成名應該比余三勝稍晚一些。潛山縣在縣博物館內專門設有“程長庚陳列館”。其故居也進行了保護和多次維修。2016年,為了弘揚國粹藝術,發揮名人效應,促進文旅融合,程長庚故居復建工程被列入潛山縣政府辦實事工程,項目總投資約600萬元。

京劇名伶譚鑫培是余三勝的後輩,作為譚鑫培的故里,武漢市江夏區舉行“京劇譚門故鄉行”系列活動,編寫和出版四卷約100萬字的《京劇譚門》紀實專輯,打造了目前全國規模最大的京劇文化主題公園——譚鑫培公園。在江夏,投資5000萬元的中國最大的古戲樓——譚鑫培古戲樓已經開唱。“譚門京劇文化”成為江夏的文化名片。

文化名人,是一個地方的寶貴財富。名人故里,是一個地方亮麗的文化名片。李白、趙雲故里之爭,赤壁之戰發生地之考證,諸葛亮躬耕地之論,無一不在搶佔文化高地,利用名人效應來發展自己。顯然,我們還在剛剛起步的路上。羅田需要支持,更需要自己努力。

我想,打造余三勝這一文化品牌,以京劇文化為突破口,弘揚國粹京劇,紀念文化名人,整合羅田文化資源,一步步把羅田打造成京劇朝聖之地,深含京劇文化底蘊的新旅遊景點,也是羅田旅遊發展的一個重要選擇。

誠然,縣委縣政府已經開始行動。但七娘山仍舊寂寞,急需加大開發力度。

寶雕弓打不著空中飛鳥,

弓折絃斷,為的是哪條?……

(念)盼兵兵不到,望子子不歸,白日受飢餓,夜晚被風吹。也罷,不免拜謝宋王爵祿之恩,我就碰死在李陵碑下!

回來的時候,耳邊無端響起了京劇《李陵碑》後半場的唱段。韻調悠揚圓美、濃郁深長、高昂激越,宛如一曲末路英雄的輓歌。在三勝廣場,我從頭到尾讀了碑刻的《余三勝傳略》,余三勝在天津演《李陵碑》,到碰碑一場時倒地不起,從此離開舞臺,一年後病逝。余三勝成也《李陵碑》,逝也《李陵碑》。迷茫中,我忽然覺得,楊繼業和余三勝已經融為一體。高歌至雲端,悲情到骨髓,寂寞到極致,也許,在內心深處,余三勝唱的就是自己。他倒地的那一刻,面對浩淼蒼穹,時空滄桑,如一個悲情英雄,任憑無盡的蒼茫透心而來。曾經那些艱難曲折,曾經那些迷茫彷徨,曾經那些喧囂浮華,都會在一曲憂鬱醇香的簫韻中宣洩出來。養育自己的青山秀水,寂靜的七娘山,他再也回不去了。

也許,繁華與悲情,就是余三勝人生的兩端。就如七娘山,豐盈秀韻與孤寒寂寞,一直伴隨著她上路。京劇鼻祖給她帶來的榮耀,似乎已經湮沒在滾滾的歷史塵煙之中,如海市蜃樓,若隱若現,杳杳難追。

我又想起七娘山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那條混濁不堪的小河,那個空寂冷清的小村莊,內心感觸油然而生:絕頂難以至其高,幽谷難以測其深,大海難以容其大,蒼穹難以喻其廣,京劇鼻祖的成就,京劇鼻祖故里的榮光,無論怎麼講,七娘山都應當繽紛流彩。

美羅田給我華裳,曲簫韻伴我飛揚。我這裡濃妝重上,再現那流彩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