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筆者聽到一條據說是從國家隊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李永波正在辦離職手續了。作為羽毛重度上癮患者，我當時只是笑笑，因為這太突然了。
畢竟“大波霸”上個月才放話，聲稱國羽需要他，他要帶領國羽度過難關：“我還會跟過去一樣，甚至比過去做得更好”。
此新聞一出，不管是喜歡噴人的鍵盤俠，還是對國羽又愛又恨的老司機，都擺出了未見如此厚顏之人的表情。
接著週末，母親和我有了個很尷尬的對話：
“李永波下臺了嗎？”
“沒有啊。”
“他怎麼可能還在臺上，他不是有很多醜聞嗎？！！”
“問題是他下臺了，誰能頂上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週二，《羽毛球》雜誌證明了這不是假新聞。
所以怎麼看待李永波卸任呢？其實就倆字：尷尬。
李永波卸任得很官方：其一是時候把年輕人推到一線。其二是接下來，他會在專家委員會做好諮詢工作。
不過筆者最關心的是，ABCD四選一，誰是接盤俠？
唯一有風聲的是張軍。去年馬來西亞媒體就放出了張軍上位論，但被張軍一臉無辜地否定了。張軍的成績沒毛病，搭高崚蟬聯了悉尼和雅典兩屆奧運混雙冠軍，08年10月執教後，男雙和混雙也不是國羽裡墊底的。
夏煊澤和蔡贇則更符合“年輕人”。
夏煊澤是現任男單主教練，林丹除了聽湯仙虎的話，對夏煊澤也是服氣的。王適嫻首次復仇馬林，結束國羽女單對馬林的7連敗，也是夏煊澤客串的場外指導。
蔡贇退出國家隊後開通了公眾號，成為了最接地氣的國羽大佬。但蔡隊的短板在於沒有執教經驗，如若再次入駐國羽，他應該要從男雙教練做起。
還有一個敏感點在於“社會競聘”。遊離於國羽體制之外的，除了蔡贇，還有李矛。李矛與李永波之間的水太深，但李矛的執教水平是真的，想歸國是真的，公眾對他的期待也是真的。
候選人找出四個了，每個都能接受，但他們的整改方案呢？目前沒有一人就此發聲。
所以李永波親承卸任後，筆者仍然不覺得大快人心。他可以慢走不送，但國羽必須要披荊斬棘繼續前行。
首先補個定心丸，四月末的亞洲錦標賽和五月初的蘇迪曼杯是穩的。亞錦賽主力全出，林丹李雪芮領銜蘇盃，這是上個月就確定了的事情。
“穩”的意思不是穩贏，而是到蘇盃為止，國羽仍然是“波霸Style”。國羽畢竟是個龐大的體系，除了李永波，還有張軍、夏煊澤、陳金、潘莉四個主教練，即使是要經歷一段必然的陣痛和磨合期，也不會立馬就急轉直下。
從長遠上看，李永波的離任，可能會是個重大轉折。
先說自帶招黑體質的諶龍。李永波能續命，諶龍就是他的“遮羞布”。這位世界冠軍團體賽總掉鏈子，個人賽誰都能輸，打李宗偉卻總是防守滴水不漏進攻恰到好處，被稱為李永波教出來的“打球機器”。
諶龍對李永波也有種畸形的依賴。里約奧運會時，李永波為諶龍租好小單間，連續兩屆落選奧運的女友王適嫻收斂好情緒，體貼大方地照顧諶龍。不只是“小灶”，聽聽諶龍戰勝孫完虎後的採訪：“對，會更定一些，而且，他（李永波）坐在那裡，裁判也會給他面子。”
裁判給面子，這確實非常李永波。但他罩不到諶龍了，蘇盃過後，諶龍必須要突破自己的心理問題，否則李永波的鍋，諶龍要一起背了。
從國羽整體來說，體系調整帶來的不適應在所難免，但積極影響值得期待，比如說迴歸本真。
以前林丹瘋狂，李雪芮犀利，王儀涵堅韌，王適嫻靈動，他們都保留著與生俱來的氣質，打得極具觀賞性，更不用說他們之的前輩們了。現在的單打小鮮肉卻越來越趨同，還沒有個性與穩定俱佳的。李永波卸任之後，或許能回到保留個性，因材施教式的路子。
雙打組也有望解決隊內不和、拆對、兼項等舊疾。得從三個女生說起。
第一是唐淵渟。女隊近期影響最惡劣的事件，是里約於洋怒摔毛巾。2015年3月唐淵渟/包宜鑫戰勝於洋/王曉理獲得全英公開賽冠軍時，唐淵渟的表現驚為天人。但接著於洋公開喊話，要搭檔唐淵渟，這時王曉理還未退役。“被讓球”後時隔四年，於洋早就過了巔峰狀態，女雙被她打成混雙，唐淵渟被吃瓜群眾的口水淹死。
第二是包宜鑫。在鍵盤俠紛紛質疑唐淵渟是靠李永波關係抱上於洋大粗腿的省隊二線球員時，有誰想過為什麼她和包宜鑫搭檔時，後場吊球和防守太被動這之類“缺內褲”的問題，就瑕不掩瑜了呢？
因為包宜鑫能配合她。但“糖包”組合後來陷入了瓶頸，唐淵渟就被於洋順理成章地點過來組成“魚塘”了。包宜鑫也不是唐淵渟的“原配”，倫敦奧運會混雙銀牌得主馬晉，帶著唐淵渟打了一年，耐心地和她共同進步，也是瓶頸期被拆對。
第三個女生是湯金華。今年全英賽後，黃雅瓊成為國羽大熱，她的女雙搭檔湯金華剛復出，表現不如她好，被懟了。但湯金華也是個被邊緣化的大好青年。13、14年，湯金華搭檔包宜鑫，佔據著世界第一的位置。包宜鑫被分給唐淵渟後，15年6月印尼超級賽，湯金華/田卿問鼎。不過接著田卿和趙雲蕾偶然“複合”拿下了世錦賽，田湯又輸給了“魚塘”，於是被拆。
里約奧運會過後，支零破碎的女雙終於穩定下來，但在於、唐、田、趙都退役，除開姐妹花情況下，國羽仍然有四對組合。
那麼問題來了，女雙缺人嗎？明顯不缺。之所以拆來拆去，就是因為李永波的“唯金牌論”。這帶來的不僅僅是奧運會上的醜聞，還有里約奧運週期裡急功近利的決策。
在2014年時，里約女雙冠軍“鬆糕”組合還在被“田趙”吊打，現在的女單世界第一戴資穎還在被李雪芮教育，兩三年過去了，“鬆糕”磨合出最精密的輪轉，戴資穎的球商終於彌補了她的失誤。本來手握一手好牌的國羽卻沒耐心等待女隊員們克服瓶頸踏實成長，最後翻車。
兼項也是源於太貪心。趙雲蕾女雙混雙雙滿貫，這樣的天才和時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後起之秀陳清晨和黃雅瓊，很明顯不具備小熊姐的這些優勢。鄭思維/陳清晨和魯愷/黃雅瓊已經是混雙雙保險了，陳清晨/賈一凡和湯金華/黃雅瓊也可以是女雙雙保險，但兩項一起抓，同時還不斷地給鄭思維換男雙搭檔，非明智之舉。
最直接的參照就是剛結束的大馬賽。鄭陳憋足一口氣贏了魯黃，但接下來黃雅瓊和女雙和鄭思維的男雙都屈居亞軍。福島和廣田是日本女隊的三四雙，戰神傅海峰也沒能帶著鄭思維幹掉蘇卡，而福島和蘇卡這兩對，都是不兼項的。
不過，畢竟李永波的Flag是培養出100個世界冠軍，急、貪、謎之自信也是必然，他走後，國羽可以著手修復這些漏洞。
除開國羽的重振，另開一腦洞，羽毛球或許能走上職業化。
今年年初，蔡贇也說過，中國的羽超聯賽可以向印度學習。“印鈔”賽挖空了大半個羽壇，賽制短、獎金高、球迷熱情，還融合了各種科技。中國羽超卻是年年雞肋，李永波的3v3也只是個不倫不類的嘗試。兩年前李永波就毫不掩飾地表態過：“羽超不是職業聯賽，只是為國家隊服務的聯賽。 ”
賽事職業化，球員也要跟上。到目前為止，跳脫了國家隊的綁架，往職業化靠攏的，只有林丹這個特例。但林丹的過度商業化掩蓋了其職業化的意義。
很直白地說，羽壇搖錢樹就林丹這一棵，而他也遠遠比不上網球、籃球等項目的大手筆。如果羽毛球也能沾點資本主義的銅臭味，這對國羽球員的後續發展，對羽毛球的全球推廣，都是影響深遠的。
可以設想一下，以後“風雲”能在教練席上再合體，隊員們拿起不同品牌的裝備打內戰，場面一定是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作者：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