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心動
余光中
2019-04-09
往事就像揮不去的影子般纏繞著我。它隱沒在空氣中，隨時都有可能被觸發。我感到驚訝與疑惑，人生中的某種遭際竟會如此深刻於人心。
寒冷的一個冬夜，從朋友處折返，乘上一列地鐵，就在地鐵門邊，逢著了一個極其熟悉的影子，那張素清的臉，和鎮定自若的眼神，讓我誤以為就是那個人，我不敢去凝望，自顧暗暗揣測、判斷，希望最終可以確認是不是。
好幾次我從余光中看她，確乎是熟悉的輪廓，身段也有極其相似之處。我希望時間過得慢些，站與站間的距離可以為我拉長一些，我好去辨認，究竟是不是。
她拿出一本書開始閱讀，車窗外不停的閃過廣告牌放射出的光亮，偶爾到了黑暗處，於車窗上，我看見了自己的臉，那張蒼老的，路人甲的臉，它毫無表情，不忍卒視。我匆匆低下頭，用翻看手機來掩藏尷尬。
有些許哀愁升了起來，我甚至覺得自己好笑，即便真的是那個舊影，也恐怕不再有勇氣迎上去招呼一聲的。
終於我還是確認，並非是她。我們在同一站下了，然後彼此淹沒進夜色的濃深之中。
世人都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可以讓曾經熟悉的臉變得模糊不清；可以讓激情逐漸淡漠下去；可以將往事埋葬。儘管如此那些人事卻永不能腐爛在光陰之流中，它們一旦被印刻在了心上，就會如同影子般，纏繞你一生。
每當下雨天，有關節炎症的人便會痛的厲害，如同被埋沒的心動，只要找到一個媒介就會重新被喚醒。無論過去多久，只要活著，就無法迴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