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散步｜伯恩-瓊斯，“精神景觀”大師
文 | 芯羽
編輯 | 李興東
19世紀英國的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充滿矛盾和魅力的時代，這個物質富庶而精神上矛盾重重的時代，有人認為是黃金時代，有人則認為是煉獄的深淵。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是英國文化發展的全盛時期，思想上的衝撞造就了文學藝術多樣性的繁榮。在當時的英國畫壇，作為反對學院派統枯燥風格、崇尚恢復自然人性的拉斐爾前派，也並沒有長期堅持其最初的信念和風格，很多畫家跳出該畫派原有的倫理觀念束縛。伯恩•瓊斯便是其中一位追尋純心靈世界，在形象上演繹抽象思維的畫家。
伯恩•瓊斯（Burne Jones，1833-1898），英國畫家和設計家，是拉斐爾前派最重要的畫家之一，他是拉斐爾前派理想的熱情支持者與實踐者。他以古典主義嚴謹的構圖、色彩和線條，接近平面化的視覺風格以及對畫面細節精雕細琢的完美刻畫，使觀者彷彿置身於精美易碎的夢境之中，並有意識地提醒他們這是虛幻的。
伯恩•瓊斯出生於英國伯明翰，父親是工藝雕刻師和鍍金匠，他小時候並不愛好藝術，從小就閱讀了大量古代藝術裝飾類書籍及古典文學。早年在牛津大學埃塞特神學院學習，準備獻身於教會。在30歲以前，伯恩·瓊斯從未想過要投身繪畫。在牛津神學院學習時，他結識了威廉姆·莫里斯，二人成為終身好友。後來又在拉斐爾前派藝術家羅塞蒂的勸說下，放棄了在教會任神職的機會，拿起了畫筆，開始真正投入到繪畫藝術的創作之中。
《廢墟之愛》
伯恩•瓊斯的早期風格與他的老師羅塞蒂有很多相似之處。與羅塞蒂一樣，他也是位詩人，富於幻想，對高盧文學和亞瑟王傳說都做過深入的研究，他對古希臘神話與羅馬神話的故事和敘事詩也有著濃厚的興趣。與很多被中世紀神祕元素深深吸引的拉斐爾前派畫家一樣，伯恩•瓊斯將他對文學的研究和感受體現在油畫中。
《梅林的誘惑》
伯恩•瓊斯對宗教神話和傳說故事的熱愛，成為他繪畫主題的來源。頗為知名的那幅《梅林的誘惑》就是出自《馬洛裡》。畫面上，色彩靜溢但豐富；梅林和尼莫清晰的肌肉描繪，無力的姿勢，分不出男女的臉龐和人物造型，懸浮狀態的動作，創造出一個非人間的、超世俗的氛圍――所有的這些要素，無不突顯了他對詩的意象和表現的固執，這也成為他在藝術上獨有特徵。雖然他的畫風不斷改變，但他對繪畫的觀點，如詩與美學的結合，則從未有動搖。
《維納斯禮讚》
《愛之歌》
伯恩•瓊斯曾三次去意大利臨摹文藝復興時期大師的作品，使得他在風格上帶有明顯的意大利早期繪畫人師的印記。如人體肌肉的描繪近似米開朗基羅，而人物的姿態神情卻恍如帶著波提切利的優雅和哀愁。
《皮格馬利翁和形象——神性燃燒》
《皮格馬利翁和形象——神性燃燒》就是有這種典型特徵的作品。這幅作品取材於希臘故事，皮格馬利翁愛上了自己創作的象牙雕塑。維納斯給雕像注入了生命，使他們終成眷屬。此作品屬於四幅取自同一故事中的插畫作品中的第三幅，其餘三幅分別為：“心靈慾求”、“手控制”和“靈魂獲得”。這三幅作品又屬於給莫里斯的《人間伊甸園》做的十二幅插畫系列。
《武裝珀耳修斯》
伯恩•瓊斯的畫作大多以宗教神話和傳說故事為主題，另有一些是不帶故事性的無主題描繪，極少涉及現實生活，甚至刻意拒絕對現實世界的模仿和隱射，而是沉溺在他所構築的靈性畫面中，但他那種完美主義的態度在每一幅作品的細膩無缺上都得以體現。伯恩·瓊斯的畫在線條的運用上，融合了拉斐爾前派的中世紀風格。他筆下的人物造型在尖細感、平面感上，又有古典主義的嚴謹構圖和唯美主義的節奏感以及對文學性題材的超越。
《沉睡中的公主》
對於伯恩·瓊斯而言，一幅畫是為了“表現關於某種東西的美而浪漫的夢：它從未出現也不會出現，它在比所有亮過的光都美好的光中，它在除了慾望，無人能夠記起和辨識的地方，其中的形狀有神性的美，然後我就醒來”，而且“物質的科學越發達，我就要畫越多的天使，我就以它們的翅膀來捍衛靈魂的不死”。伯恩•瓊斯深受後來唯美注意和頹廢主義者的景仰，其中重要的原因是他對現實的蔑視，對物質主義的反感。他甚至很少做室外寫生，在神學院宗教靈性的研習經驗，使他成為“精神景觀”的大師。
《維納斯的鏡子》
伯恩•瓊斯一生除了完成了200幅油畫以外，還為莫里斯的公司設計了大量裝飾作品，例如書籍插圖、地毯、彩繪玻璃等。如果沒有伯恩·瓊斯，拉斐爾前派就像風箏斷了線。他是一個承前啟後的人物，但他在裝飾性、題材性上走得更遠，因為與工藝美術運動的結合，他所佔有的媒材也更豐富——地毯、書籍、玻璃、傢俱、瓷磚、杯盤、花布、花瓶……使拉斐爾前派的其他藝術家（除莫里斯外，但莫里斯主要是一個設計者）只能望其項背。
《邪惡之顱》
王爾德曾經這樣讚美這位後期拉斐爾前派最偉大的藝術家：“……以更細膩的選擇精神，更無暇的獻身於美的精神，更強烈的追求完善的探索，代替了早期簡單的現實主義，他是一位善於做精美構圖，富於精神幻覺的大師，他的創作跟佛羅倫薩畫派的關係比與威尼斯畫派的關係更為密切，他感到完全模仿自然對於想象藝術是一種干擾。現代生活的外部表現並沒有干擾他，他力求使希臘、意大利和凱爾特人傳奇中一切美的東西都成為不朽。”
《普賽克的婚禮》
“為藝術而藝術”是伯恩·瓊斯藝術作品的風格，而作品中帶著病態、缺乏生氣的神祕主義色彩，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深深影響了英國乃至歐洲的藝術生活。伯恩·瓊斯在給友人的信中說：“我在我的作品中創造一個美麗而浪漫的夢境，它不曾存在過，將來也不會存在。那光線比任何現實中的光線都要美，那片大陸不存在與任何人的記憶中，形式莊嚴而美麗，你能想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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