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史人物|揚州畫壇明珠 光彩依舊照人——李鱓繪畫藝術研究

藝術 花鳥畫 美術 揚州八怪 半文藝術傳媒 2018-12-16

李鱓(1686—1762),字宗揚,號復堂、懊道人,江蘇興化人。康熙五十年(1711)舉人,曾供奉內廷。54歲任滕縣縣令,55歲罷歸。在揚州賣畫,為“揚州八怪”之一。

“揚州八怪”是清中葉活躍在揚州地區的一個畫家群體。據《甌缽羅室書畫過目考》載,“八怪”是指金農、鄭燮、李鱓、高翔、黃慎、汪士慎、李方膺、羅聘八人。此後說法不同。“揚州八怪”又稱“揚州畫派”,突出一個“怪”字,“八”只是一個代指的虛數。他們雖各有專長和特點,但亦有許多共同之處:都有強烈的正義感,關心民眾疾苦,對社會現實表現出極度不滿;繪畫藝術精湛,敢於突破當時的舊框框,創作了許多具有新風格、新特點的作品;勤於學習,多為詩、書、畫、印全才,具有很強的藝術魅力。

“揚州八怪”的獨創精神名震南北。他們每一位成員都有貢獻於畫史,值得作深入的個案研究。今年是李鱓誕辰330週年,學習他的創新精神,研究他的繪畫藝術,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

畫史人物|揚州畫壇明珠 光彩依舊照人——李鱓繪畫藝術研究

萱花圖

神仙宰相之家

李鱓有一方“神仙宰相之家”的印章,說明了他的出身。李鱓自幼聰穎,飽讀詩書,且善於繪畫。他的繪畫啟蒙老師是其族嫂王媛。王媛是當地頗有畫名的才女。其祖父王永吉在明、清兩代都是京城高官,當過尚書、總督、祕書院大學士。王媛嫁給李鱓的族兄李炳旦為妻,當地人稱她“父家王相國,夫家李相國,書法王夫人,繪畫管夫人”。李炳旦屬於高郵李氏,與興化李氏同族不同支。李炳旦的高祖李思聰為兵部侍郎,曾祖李喬為本省巡撫,父李棟也是一名京官,炳旦本人又是乙酉舉子、乙未進士,可謂世代簪纓。高郵李氏顯然比興化李氏更為顯赫。李鱓被父母安排在高郵族兄嫂處學畫,恐不只是為了藝術,更多的是為李鱓以後的仕途做鋪墊。李鱓與李炳旦雖為兄弟,但年齡相差很大。李鱓向王媛學畫時,王媛已經快60歲了。對於李鱓來說,族嫂給了他兩方面的學習機會:既幫他打好了花鳥畫的基礎,又使他對為官之道更加了解。

花卉、翎毛、魚蟲皆絕妙

李鱓的花鳥畫畫風自然,富有天趣。他常畫的花卉主要有梅花、牡丹、芍藥、紫藤等。其所畫梅花,形象清瘦,氣質孤傲;所畫牡丹、芍藥,翩翩欲動,風搖起舞,姿態高雅;所畫翠竹,清澈高潔,韻味雅秀,似有清香撲面而來。不管是畫哪種花卉,都是姿態美妙,骨瘦亮麗。清秦祖永評曰:“李復堂鱓,縱橫馳騁,不拘繩墨,自得天趣,頗擅勝場。究嫌筆意躁動,不免霸悍之氣,蓋積習未除也。……此外縱極超妙,終不免失之獷耳。”此處所說的“躁動”“霸悍”“獷”等並非貶低之詞,而是從另一角度說明李鱓畫作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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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圖

在中國曆代花鳥畫中,極少見到有畫家專畫玫瑰;然李鱓有幅《玫瑰圖》。畫中作者自題詩一首:“月月紅如此,那能數見鮮。一年開一度,應博世人憐。” 玫瑰,是愛情的象徵。它既高貴端莊,又充滿豔情誘惑。沒有哪一種花卉能像玫瑰一樣,給人以愉悅的心情,撩撥人的心絃。李鱓所畫玫瑰,雖寥寥幾筆,卻能讓人浮想聯翩。那種婀娜搖曳的姿態與中國傳統花鳥畫完全不同。世人評曰:“此圖構圖簡括,筆簡而意周,形單而意足;用墨酣暢,濃淡乾溼、輕重緩急,同時兼用;有骨有肉的墨沈之中,頗具有耐人尋味的情趣。”

李鱓的花鳥畫有氣韻生動之美。鄭板橋《題畫詩》曰:“復堂李鱓,老畫師也。為蔣南沙、高鐵嶺弟子,花卉、翎毛、蟲魚皆絕妙,尤工蘭竹。然燮畫蘭竹,絕不與之同道。復堂喜曰:‘是能自立門戶者。’今年七十,蘭竹益進,惜復堂不再,不復有商量畫事之人也。”從這段題畫詩中可見二人友誼之深厚,同時亦可見鄭板橋對李鱓畫藝的推崇。凡畫氣韻生動、內涵豐富、美不勝收、光彩奪目,方稱其“絕妙”。不同的畫家對“氣韻”有不同的理解。筆者認為,“氣”與“韻”是指兩個方面。“氣”是指生氣、神氣、朝氣等內在精神,如表示氣勢磅礴、氣象萬千、氣貫長虹等;“韻”是指情韻、神韻、妙韻等外在神采,如韻味無窮、幽情逸韻、流風餘韻等。花鳥畫之氣韻應就畫的自身氣質而言。李鱓之花鳥畫,觀之有氣勢,品之有韻味。板橋所云“花卉、翎毛、魚蟲皆絕妙”,是對李鱓畫作的最好評價。他的畫不僅氣韻生動,而且意味深長,表現為:情景處理得當,有神奇美感;賓主呼應,有意境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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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石萱花圖

復堂之畫凡三變

對繪畫作品的鑑別,不僅需要鑑定者具備豐富的專業知識,更需要對被鑑定者有充分的瞭解。就繪畫作品而言,一般是採用目鑑與考證相結合的方法。目鑑是觀看原作品,考證是對作品進行全面的對比考查,即從作品的時代風格、紙絹、印章、題跋、裝裱等方面進行全面認真的考證。

對李鱓繪畫作品的鑑別,筆者以為應當分為三個階段:初期、中期、後期。由於地位、環境、師從等客觀條件的變化,李鱓畫風是一變再變的,繪畫特點當然不一祥。

初期為李鱓26歲之前。這一時期,他向同裡魏凌蒼學習黃公望一派的山水畫,後又轉高郵向已中舉的族兄李炳旦學舉業,向族嫂王媛學習花鳥畫。他此時常用的閒章是“神仙宰相之家”“李文定公六世孫”。其這一時期的繪畫,幼稚多變,學無定則,且留下作品絕少,鑑別難度大。李鱓自認為這一階段的作品“以畫能娛則高,以畫為業則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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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秋葵圖

中期為李鱓27歲至56歲間。李鱓28歲客居京城,於一閒樓、萬柳莊作畫,嗣後供奉內廷,在南書房行走,從蔣南沙學花鳥畫。他33歲時離開宮廷。1730年,命運又一次把他召入宮廷。再次出仕使李鱓很高興,其遂畫《秋葵圖》以遣興。畫上題詩曰:“自入長門著淡妝,秋衣猶染舊宮黃。到頭不信君恩薄,猶是傾心向太陽。”李鱓中期所畫作品用筆瀟灑、用墨流暢,許多都是精神飽滿,帥氣飛揚。李鱓將滿腔壯志投身仕途,曾作詩曰:“空齋淫雨足淹留,檢點奚襄舊倡酬。畫盡燕支為吏去,不攜顏色到青州。”詩作表達了他想為民造福的高尚情操。但事與願違,李鱓到任以後,看到民眾生活困苦,自己卻無能為力。夢想被現實打破,他心灰意冷,55歲罷官。其此階段畫作多為大寫意,構圖曠達,用筆瀟灑,用墨豪放,畫風逐漸走向成熟。鑑別時應從其筆法與墨法上多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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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竹圖

56歲之後,乃李鱓繪畫的後期階段。罷官後的李鱓,帶家人二十餘口寓居濟南、泰安、滕州,以賣畫為生。58時,自山東滕州返回故里,埋頭作畫,不再妄想從政。這時的李鱓常用一方“賣畫不為官”的印章。60歲後,他精力大不如前。這卻再一次激起了他畫作上的變革:構圖越來越繁複,用筆由縱橫變得老硬拙澀。他不管別人說什麼,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創作。其自賦詩一首:“薄宦歸來白髮新,人言作畫少精神。豈知筆底縱橫甚,一片秋光萬古春。”此時李鱓的花鳥畫與前期相比,更有風骨老辣、灑脫淋漓的特色。李鱓後期的畫作鑑別,要根據其繪畫特性,結合題款與印章來綜合考量。

從青少年時期的勵志上進、抱負滿懷,到中年時期的內廷行走、看破官場,再到老年時期的寓居揚州、賣畫為生,李鱓的遭遇讓其看破世態炎涼。這也造就了他尚奇多變、敢於突破、隨性放逸的繪畫風格。

畫史人物|揚州畫壇明珠 光彩依舊照人——李鱓繪畫藝術研究

墨竹圖

李鱓的畫路寬,山水、人物、花鳥都留有畫存。鄭燮題跋“復堂之畫凡三變”,變之美哉,觀之悅目,奇趣無限。李鱓在畫壇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的創新思想,直至現在都有啟迪作用。

現存於博物館、紀念堂、美術館等單位的李鱓繪畫作品約有兩百幅左右,內容繁雜,品種繁多,且多有變化。李鱓對花鳥畫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受其影響的畫家有趙之謙、蒲華、吳昌碩、齊白石等人。

概之,李鱓的花鳥畫內容豐富,品種繁多,用筆瀟灑,用墨流暢。能獨步畫壇,一生三變,且有妙趣、神趣、奇趣者絕少。李鱓可算其一。李鱓從畫,官場少了一員,畫壇卻多了一個名家。幸哉?悲哉?世人自有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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