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9月12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國家版權局)版權管理司就網絡音樂版權有關問題約談了騰訊音樂、阿里音樂、網易雲音樂、百度太合音樂主要負責人,其中強調了哄抬版權授權費用、搶奪獨家版權、未經許可侵權使用音樂作品等不利現象。

音樂版權是音樂人賴以生存的基石,國家版權局強調,各互聯網音樂服務平臺要認真履行2015年《網絡音樂版權保護自律宣言》的承諾,遵守著作權法律法規,抵制各類侵權行為,不得傳播未經權利人授權的網絡音樂。

但與此同時,騰訊音樂旗下的酷狗音樂,正在遭遇越來越多獨立音樂人的侵權控訴。其中,今年上半年和酷狗打完官司的李志也在發難之列。

李志和酷狗的恩怨可以追溯到2015年,那時李志發現酷狗音樂侵犯自己音樂作品的版權,憤而提起訴訟。這場維權仗直到今年3月,以酷狗敗訴,賠款道歉告終。但李志消停了沒幾個月,便又在微博喊話酷狗,替其他獨立音樂人被侵權的事情鬥爭。

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李志在微博解釋控訴酷狗的原因)

2015年1月,酷狗音樂被網易雲音樂以侵犯300首歌曲的播放和下載權益,告至廣州市天河區人民法院。網易雲音樂此次狀告酷狗音樂侵權共涉及37張專輯,共300首歌曲,索賠金額超300萬。

2015年5月,酷狗音樂涉嫌侵犯阿里音樂《野百合也有春天》、《為愛痴狂》等260首歌曲版權,被阿里音樂告至杭州市餘杭區人民法院。同時,阿里音樂申請對酷狗音樂的訴前禁令獲批准,酷狗被判立即禁播260首涉案歌曲。

2015年3月,獨立音樂人李志狀告酷狗侵權正式立案,涉及李志50首左右音樂作品著作權、錄音製品表演者權和錄音製作者權(部分歌曲有多個版本)。

李志是圈內出了名的維權鬥士,此前也和蝦米音樂鬧過不愉快,而酷狗音樂在未經李志許可條件下,擅自將其擁有個人著作權的音樂作品,在酷狗音樂各平臺上架並免費播放和下載,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這場官司一打就是兩年,先後經歷了一審二審,其中困難曲折異常。

據李志微博披露,酷狗音樂在一審敗訴後,並沒有道歉和下架歌曲,反而提起上訴並繼續侵權行為,這種處理投訴侵權的冷漠方式,讓李志非常失望。

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2016年8月,李志微博聲明部分內容,圖源於鞭牛士微博文章)

直到今年3月9日,李志發微博稱:剛剛收到酷狗的賠款,而酷狗也在官網焦點圖最後一頁放上對李志的道歉信,這場官司才算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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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李志在微博嗮出的疑似酷狗水軍的洗地截圖)

也許是迫於輿論壓力,在2015年4月底,第15個世界知識產權日版權週期間,酷狗成為了“中國APP移動應用正版聯盟”的首批單位,併發布《抵制侵權盜版,護航互聯網+》版權自律公約。再早一些,酷狗音樂還加入了“移動互聯網應用自律白名單”,成為音樂類APP中唯一加入的成員。可見,酷狗清楚地知道版權對於音樂行業的重要性,但沒過多久,酷狗又迅速收到各大唱片公司發來的警告函,秒被打臉。

2015年6月2日,韓國YG娛樂公司向酷狗音樂發出了侵權警告。YG公司在警告中指出,酷狗音樂未經許可,擅自在其官網及客戶端發佈了YG公司即將發行的BIGBANG新專輯《A》的相關宣傳並進行專輯預約活動,並以5元/張的價格進行銷售,超過7萬人購買。YG公司要求酷狗音樂立即停止上述宣傳和預約行為並下架專輯。

2016年6月12—15日,滾石音樂、華研音樂、相信音樂三家唱片公司幾乎同時向酷狗音樂發出警告函,要求立刻停止一切盜版行為。其中,涉及S.H.E.、張震嶽、周華健、劉若英、五月天、飛輪海、林宥嘉等在內的眾多歌手的音樂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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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狗音樂侵權看見音樂新聞)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次6000多首侵權作品中,大部分都是來自海外和國內獨立音樂人。獨立音樂人的處境一直是音樂圈內難以言說的痛楚,他們一方面缺少穩定且流量較高的渠道來傳播自己的作品,生存狀態堪憂。另一方面,音樂人即使好不容易創作了音樂作品,但因為沒有和唱片公司簽約,也沒有專門的版權代理公司對其版權進行保護,在維權方面非常困難。至於海外音樂人,在沒有國內代理版權公司的情況下,可能連被盜版都不知道,更難提維權了。

前文提到的李志,就曾多次在微博控訴獨立音樂人維權之難,而李志已經是獨立音樂人中知名度較高的了,在微博上也有60多萬粉絲,尚且遭受酷狗法務部門的刁難,何況是籍籍無名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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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在微博嗮出與酷狗音樂開庭申訴的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的原創音樂上傳在你們的平臺,還將一首不是本人的作品歸類在我的曲目庫下。這也罷了,現在本人申請入駐收回管理權,你們三番五次以相片不合格為由,不給予通過,這什麼理由。打個比方,一個人偷了另一個人的東西,還要拿身份證去認領??請大家評個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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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法茲樂隊、梅卡德爾樂隊在微博表示被酷狗音樂侵權)

根據法茲樂隊在8月16日發佈的微博顯示,不僅是酷狗音樂侵權,騰訊音樂旗下的QQ音樂、酷我音樂也均盜版上架自己的歌曲,投訴後也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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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反狗樂隊控訴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盜版)

酷狗音樂對獨立音樂人大規模侵權事件發酵後,還有不少獨立音樂圈內人士站出來指認

法茲樂隊的歌曲,酷我音樂為了逃避侵權舉報,甚至還用上了法茲樂隊去年就停用的英文名The Fuzz。而此時,距離音樂人在微博提起侵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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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仍未下架法茲樂隊的歌曲)

偷跑同為騰訊音樂旗下QQ音樂歌曲

最神奇的是,酷狗音樂甚至連同是騰訊音樂娛樂集團旗下的兄弟QQ音樂,都沒放過。

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在拿下今年最新熱播劇《楚喬傳》的影視原聲帶後, QQ音樂先行預告,在6月2日上午10點,會準時上線鄧紫棋演唱的片尾曲《心之焰》。但在6月2日早上5點,就有粉絲在微博、貼吧吐槽酷狗音樂搶先“偷跑”(即公司發售日期前,在非正常渠道流出歌曲資源)。

酷狗音樂並沒有迴應李志的不斷喊話,反而推出了營銷活動“就是歌多”,在北京廣州兩地,用明星的名字加上#就是歌多#的標籤進行大面積投放。與同一時期發生的侵權事件一起看,顯得有些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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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狗#就是歌多#的線下營銷)

事實上,細看酷狗音樂近年來在音樂版權方面的作為,就會發現,問題還真不少。

版權大戰期間:批評、警告、訴訟、下架

由於缺乏版權意識,國內數字音樂的行業的發展,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幾乎是和盜版音樂市場共同“成長”起來的。於是,在2014—2015兩年間,中國各家數字音樂平臺迎來了混戰割據的版權大戰,而酷狗音樂在這期間也屢屢被起訴、點名,甚至遭到十餘家應用市場的聯合抵制與下架。

早在2014年7月,酷狗音樂就因涉嫌盜版包括《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等音樂作品,在“劍網2014”專項行動中,被北京市版權局點名批評。《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的獨家音樂版權本在蝦米音樂和天天動聽上,但酷狗音樂卻在其平臺全系客戶端通過以專題、歌曲等形式展示《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節目音頻內容,已經構成侵權行為,被北京市版權局責成立即整改。

如果北京市版權局的點名批評只是預警,接下來,酷狗音樂就要開始面對接二連三發來的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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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狗音樂在網站最後一頁的道歉信)

按照李志在微博晒出“維權經濟賬”顯示,耗時兩年的拉鋸戰,在律師費、交通費、住宿費等方面共計花費28705元,雖然獲得酷狗28200元賠償金,但李志還是倒貼了1616元。

而這還不算上前期取證,與酷狗音樂溝通的之間種種瑣碎操心。據李志律師吳登華表示,“【想當初】我發了多少次函(每份函都附上幾十頁版權證明材料和侵權頁面打印頁),打了多少次電話,只為了要求酷狗刪除李志的音樂作品”,而李志也稱酷狗法務部門的態度蠻橫不講理,甚至可能僱水軍混淆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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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滾石音樂、華研音樂、相信音樂三家唱片公司對酷狗音樂發去的警告函)

被官司纏身的酷狗音樂,在6月10日,又遭到一記重拳。當天,豌豆莢、應用匯、同步推、移動MM等數十家軟件應用市場,及OPPO、酷派、金立等名牌手機的應用商店,集體將酷狗音樂APP強制下架。在版權大戰中,各家音樂產品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撕逼爭端,但受到應用市場和手機廠商的聯合抵制,足以證明酷狗音樂的盜版侵權行為之嚴重。

版權大戰之後:對獨立音樂人下手

2015年7月,隨著國家版權局 “最嚴版權令”,各家音樂平臺一共下架侵權音樂作品達220萬。肅清盜版後,中國音樂產業開始走上加速正版化的進程,而各家音樂平臺之間的撕扯也幾乎消失。在大環境變好的情況下,酷狗音樂卻依舊捲入多起版權紛爭,均與較為弱勢的獨立音樂人相關。

2016年7月,看見音樂斥責酷狗音樂對其代理的版權作品存在大規模侵權。看見音樂作亞洲最大版權管理公司,代理了全球超過5萬名音樂人的140多萬首音樂版權,而此次酷狗侵權其超過700位音樂人的6000多首作品,或成2016年國內最大侵權案。看見音樂在聲明中表示,曾多次與酷狗的母公司海洋音樂商談版權問題處理事宜,均未獲得積極回覆,現已委託專業律師,對侵權行為採取了長達數月的調查和取證,即將啟動司法程序。

2016年12月,獨立音樂人Shirfine在微博上指出,酷狗音樂、QQ音樂未經許可,擅自上架自己的歌曲,已經請律師跟進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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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獨立音樂人王軒在微博控訴酷狗音樂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將其20餘首原創歌曲全部盜發在自己網站,侵害了自身權益。

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2017年8月13日,獨立音樂人李然在微博控訴酷狗擅自上傳音樂作品,並提供播放下載服務。這條微博發出後,法茲樂隊、梅卡德爾樂隊、FAVOURS!樂隊、民謠歌手王路遙也表示自己的歌曲被酷狗侵權上架,隨後又有人發現頂樓的馬戲團和反狗樂隊的歌曲也被盜版。這也是本文開頭提到的李志再度發難酷狗的原因。

李然在微博中寫道,“尊敬的@酷狗音樂,你們在若干年前未經本人同意,私自將本人

騰訊音樂系產品侵權嚴重。

根據北京商報報道,某樂隊主唱路先生強調,騰訊音樂侵權內容,“以酷狗音樂和酷我音樂較為嚴重”。某音樂廠牌相關負責人張先生表示,“此前公司並未注意到藝人被侵權,直到藝人向公司告知這一情況,目前經過核查及初步統計,公司旗下20多個樂隊的作品均被酷狗音樂、酷我音樂侵權,被侵權的作品總數還在統計過程中,同時公司內部也在討論下一步的解決方案”。

據瞭解,在酷狗音樂申請侵權後,必須提供版權證明和下線申請,以“證明自己是自己”的邏輯,來處理侵權作品。如果音樂人只是抱怨,酷狗音樂還會建議提供版權音頻和授權書,來換取正版入庫。

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有獨立音樂人在微博嗮出酷狗音樂維權截圖)

維權之路舉步維艱,讓音樂人憤而聯手。據業內人士透露,音樂圈內有一個“反酷狗聯盟”,是音樂人專門用來與酷狗侵權作鬥爭的。

截止9月15日上午10點,在QQ音樂、酷狗音樂、酷我音樂上依然可以收聽、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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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在數字音樂正版化的路上,騰訊音樂系的酷狗可能拖了最大的後腿

(貼吧、微博粉絲吐槽酷狗偷跑)

連用戶都能看出,“偷跑”對於音樂人、對於其他平臺都是不公平的,也不利於音樂市場良性發展,更何況是侵權到自家產品身上。或許,這是酷狗對自己地位不穩的擔心。畢竟,號稱日活5千萬、月活2億排名行業第一的酷狗音樂,在真刀真槍的數字專輯銷售中顯得有些弱氣。

以大熱歌手“水果姐”Katy Perry的數字專輯《Witness》銷售為例,QQ音樂和網易

雲音樂和已經分別售出62萬首和67萬首歌曲,而酷狗音樂還停留在33萬首。而像獨立音樂人的數字專輯銷量,酷狗音樂就更加慘淡,像謝春花的《知非》,QQ音樂銷量1.1萬張,網易雲音樂銷量3.3張,而酷狗音樂才2021張,差距非常明顯。

酷狗音樂有超過十年的發展史,雖然生於盜版橫行的草莽時代,但“hello 酷狗”也確是一代人的青春。在互聯網快速發展的當下,在國內數字音樂正版化不斷向前的今天,或許酷狗也應該重新審視自身的問題,才能夠重回廣大用戶中來。

國家版權局的及時表態,為音樂行業的發展指明瞭方向,也一定會讓迷途的酷狗音樂回到正確的發展軌跡中。只有各家平臺積極響應相關政府號召,遵守相關法律法規,中國音樂市場的發展才會更加健康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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