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見花開,轉眼花落又是一年秋。
就慨嘆時光恰如正合體溫的水,將整個人慢慢慢慢浸沒在光陰的暗流中,一直到最後無知無覺的窒息,自己卻渾然不曉。
這讓我思想起不知是哪一年,我去鄉下采訪時,看見田疇間一條淺清的河,鬥轉蛇行,在平展展綠莽莽的原野上漸行漸遠,無波瀾地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我彼時見到那條河水時,恰如古人一樣的心情。
嘿!你看,人類思想的距離,有時候如此相近,只是古人已經作古,我尚在思想著我的思想。
但不管怎麼說,在某個時間的交叉點,我們的思想穿越千古時空碰撞在一起,擦出了一樣詭異的火花。
不同的河流,同樣的川流不息,溯源而上的,只是我的思想。
好比我站在河岸上想起了古人的話,除了慨嘆,僅此而已。
那麼你呢,與我同是水裡的游魚,在時間的洪流裡裹挾著嘩嘩向前,只不知彼時此時正如我一樣或掙扎喘息、驚惶失措,或雲裡霧裡、得意忘形。
水域無邊無際,有時風平浪靜,有時風雨兼程。
魚兒也不止你我兩條,還要有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但無論我們是哪一型號的魚兒,吃與被吃,終逃不脫宿命的安排。
註定今生你我在同一水系並肩而遊。
你助我過險灘,我幫你躲暗流,不離不棄,同仇敵愾,就叫朋友。
你遊你的,我遊我的,彼此冷眼旁觀,形同陌路,我們是路人甲和路人乙。
如果你被我吃掉呢,對不起,道歉的話請不必說好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非洲原野上有一種大象,是所有象群中形體最龐然驃悍的,幾乎沒有天敵。
但是那裡有一種小小的吸血蝙蝠,一旦落在大象身上,就會牢牢咬住大象的軀體不放,直至大象流血狂奔,疲憊而死。
有時候,大魚一不小心,也可能被小魚吃掉。
同在一塊草原上,蝙蝠是大象的宿命。
一場春雨過後,不會等到三月,在我們這裡邊境線的山坡上,金達萊花就會在百花盛開之前昂然怒放。
春風安排好了金達萊的花期。
但是這個時候,冰雪尚未消融,金達萊需預備好抵抗嚴寒的襲擊。
都安排好了嗎?
這話是我們常常相互詢問的,這是人為的擺佈了,裡面學問深深,思想縝密。
有俠膽義風,古道熱腸。
有奇思妙想,巧布玄機。
有處心積慮,蓄謀叵測。
只要安排得滴水不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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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你,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