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布衣傳奇(14)——英德鎮盤纏被盜,賴布衣看相抵債

英德 北江 風水 滃江 湘江 鍾靈 石油 少龍210012 2019-04-07

一葉輕舟,載著賴布衣三人,沿河水南下,真個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沿途山清水秀,清風撲面,賴布衣的愁懷不禁為之稍舒。

賴布衣傳奇(14)——英德鎮盤纏被盜,賴布衣看相抵債

心曠神抬,自不覺路遙。三天後,小舟已達英德界面。剛轉過一座小山,英德鎮便在眼前。但見偌大一座沿江城鎮,面臨北江,石山四繞,大山如屏障,周圍小山,峰嶺矗立,千峰萬嶽,蜿蜒不斷,向下有如陀螺臨水,向上宛然飛鳥騰空,遠處,湘江之水,九曲迴環,飛流而下:“好景!好景!”賴布衣不禁仰首嘆道。司馬福在後艙把舵,聞聲忍不住答腔道:“賴兄!如此絕好山水,可有一兩處龍脈結穴之地?不如替我尋覓一處如何?”

賴布衣未及答話,李二牛搶著嚷道:“司馬叔,你老身子硬朗,一時三刻哪會死去?”

賴布衣不禁一笑,大聲對後艙把舵的司馬福道:“二牛所言,雖是玩笑,亦含玄機,尋這龍穴何用?凡事如皆能預謀,世上哪來窮困之人?何況照我看來,司馬兄非富貴格局,三代之中,不出貴人,妄近龍脈,反替子孫輩招禍呢!”

司馬福哈哈大笑,在後艙道:“賴先生見笑了!我無兒無女,子然一身,何來子孫?求什麼龍穴?不過是看賴兄稍有如此興致,便來湊興罷了!”

賴布衣甚喜司馬福這般坦蕩心懷,聞言堯爾一笑。獨二牛不笑,嘴裡嘰嘰咕咕的道:“這老梢公!偏喜說大話,準有一次,會闖個大禍!”

賴布衣傳奇(14)——英德鎮盤纏被盜,賴布衣看相抵債

司馬福在後面聽不清楚,間道:“二牛!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說什麼大哥的,你這小子,小心老夫把你這條大牛弄到河裡的王八。”

李二牛一聽慌了,忙道:“非也!非也!二牛並非說你壞話,我是說,你老準長命百歲!”

司馬福在後艙哈哈一笑,喜道:“好好!難得你有這心,祝我長命百歲,這倒不錯。等會進了鎮,司馬叔請你吃燒雞!”

李二牛悄聲道:“長個屁!…“但想起燒雞的味道,咕喀地把話連口水吞進肚裡,不再跟司馬福鬥口了

賴布衣凝望著英德鎮勝景,聽著這一老一少有趣的鬥嘴,心頭甚感暢快。

司馬福靜了一陣,便在後艙喊道:“賴兄!直入鎮中麼?”

賴布衣頷首道:“先別入鎮。素聞英德南山、碧落洞、觀音巖乃英德名勝之地,我等不如先上南山如何?”

司馬福應了一扳船航,小舟改向南行,繞向英德鎮北江城南面。三人攀緣而上,仰首上望,只見南山的最高峰有一座石堆而成的“筆嘴”,這是每個剛到英德的遊者均會注意到的標誌,這座筆嘴看起來似在峰尖處又吐出一技石筍,使山峰更顯其高、其銳、其險。

英德鎮以山、石著名,南山的石則更具特色。南山的岩石,有的堆疊如牆,恍如鋸齒般指向天空;有的石油四裂,像千萬朵奇花集聚於一束,石縫間更有松樹的根枝纏見繞,蒼翠滿壁。

賴布衣等三人,在石巖間攀藤而上,到達峰尖的筆嘴,俯瞰南岸那座八角九疊的文筆塔,只似幾尺來高的假石山,可知南山的高峻。翁江纖索而來。與北江會合,從峰下奔流南去,攔江的浮橋猶如一把鐵索,城北的帕峰有如塔樓,英德鎮全收眼底。

四周群山萬壑,百匝千回。

賴布衣傳奇(14)——英德鎮盤纏被盜,賴布衣看相抵債

賴布衣瞧到此處,不禁仰首吟道:“下臨長川,澄波吐闊,煙霞夕收,飛鳥不喧。飄任渺透迄,流注其間。西直巨峪,連蟑如屏,林霄朝翠,巖光畫清!”

旁司馬福嘆道:“賴兄此吟,道盡英德鎮之勝景矣!但不知如此勝景,可有風水奇佳之地?”

賴布衣微微一笑,搖頭道:“英德鎮山水名秀,乃遊人勝景,如論風水龍穴,那就適得其反,依我看來,英德必多敗家之人!

司馬福奇道:“在下曾聽人道,山為氣,水為財,如今英德山水交匯,豈非財氣俱佳麼?”

賴布衣微笑道:“司馬兄所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未免流於偏執。我以為,山明水秀,尚不足以言福,山朝水聚,才見祥和。何以故?因山之明,水之秀,乃其本身之明秀,如不見龍聚,便為花假。花假山全無靈氣可言,空有其形,廕生花花公子,浪蕩兒孫,成事不足以言福,敗家有餘,花天酒地,風流浪蕩,不務正業。百萬家財,亦立可化為烏有。是故山明水秀不足以言福,其因由正在此也。”

一旁李二牛問道:“然則,何者方是有潛龍之山明水秀地?”

賴布衣道:“但凡山朝水聚,龍氣必鍾,必有結穴,此乃天地造化。有穴鍾靈,又得外面山山朝拱,使氣者不散,凡此地也,必蔭人克勤克儉,喜做事業,好聚財帛,因此福柞立具,其故便在此也。是故龍穴結地,最忌山飛水走,最重山水朝聚,散中一聚,居之則安,丁財兩發,富貴悠長;聚中一散,丁財兩矢,居之則危。英德北江圍繞,但山石光溜,留不住氣,水繞城面走,留不住財,此一散也,這聚中有散,正是丁財兩失之局”

司馬福道:“賴兄既如此說,難道不可如南雄鎮一般,由賴兄指點,重布風水格局麼?”

賴布衣哈哈大笑,道:“司馬兄說笑了!須知城鎮之局,乃天然而成,非比鎮內小築,人力可成!若求人力改變山水之局,豈非痴人說夢麼?除非英德鎮內別有洞天可藏真穴,或可稍挽散失之局,不然,便連賴某也無能為力。”說到此處。賴布衣轉頭對司馬福、手二牛道:“趁天色尚旱,我們不如進鎮去。”賴布衣既然瞧破英德鎮乃人財兩失之局,便急於人鎮,實地查探以求其證。

三人步入英德鎮。這鎮不大,倚山傍水,倒也山明水秀,市面亦甚繁華,是時,午市剛過,人群擁擠。全鎮東西兩排向四條大街,中間一條叫大井街,乃全鎮最繁華的地方。

大井街北門處,有一個名震四鄉的場所,叫“翠香樓”。翠香樓共三層,每層佔地近千尺,裡面五光十色、舉凡市面的玩意應有盡有,熱鬧非常。有酒樓飯市,有地攤賭局,有倚欄賣笑的青樓歌女,如客人順眼,可隨時帶歌女上三樓快活。在樓下,更有各色各樣的雜物貨攤,有吹小喇叭、有玩小雜耍。二樓是賭局。全層共擺了幾十張臺各臺均坐滿客人,賭番攤、玩牌九的、全圍滿了眼紅聲竭的賭客。三樓是名符其實的“翠香樓”,裡面有歌女、妓女,有沉迷流連於此的花花公子,靠東面處,是一排雅緻的客房,客房內陳設豪華,絲綢竣羅,琉璃宮燈,這問那間,不時傳出“哥呀、妹呀”的淫笑浪叫。

賴布衣三人信步走進這翠香樓,轉了一會兒,幾乎弄昏了頭。李二牛平生第一次見著此等人間美景,瞧得他直瞪眼,發呆地嚷著:“仙景?皇宮?……”引得場內的客人均定眼瞅著他,彷彿瞧一頭偶然闖進來的怪物。李二牛卻毫不為意,別人瞧他,他也反瞪住人家,叫道:“盯著我於麼?我又不是那會笑的妞兒…”引得眾人鬨堂大笑,李二牛自己也笑彎了腰。

旁急壞了司馬福!他狠狠的暗中擰了芋二牛一把,示意他少開口,免得丟人現眼。豈料李二牛反而跳了起來,瞪著司馬福嘆道:“哎唷!你擰我幹麼?我又不是那任人調戲的俏佳人!”司馬福氣得千瞪眼,連忙拉著二牛,把他強扯了出來。

三人均鬧得滿頭大汗。司馬福嘆口氣道:“賴兄所見果然不差,英德鎮果然是花

浪之地!”

賴布衣苦笑道:“果然!果然!只恐尚不止此,按我推算,就怕連我們也得滯留於此花浪之地!”

司馬福慌道:“此話怎講?”

賴布衣指指二牛,道:“此子初人煙花之地,面上突生晦氣,恐怕眼下已遭人暗算!”

司馬福定眼瞧了二牛一眼,奇道:“他好好的,遭誰暗算?”

賴布衣道:“二牛印堂帶灰,面上晦氣直犯中宮,當主破財之災!牛,你快看看懷裡之銀錢可在?”賴布衣原有白銀五十兩,乃南雄鎮週中海所贈的盤纏,而他一向將錢銀事物均交由二牛保管。

李二牛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人內,一探之下,頓時目瞪口呆,作聲不得?慌得哺哺道:“怎麼,怎麼會,我明明貼身藏好的,怎的竟不翼而飛?……這該如何是好?”

司馬福吃了一驚,嚷道:“真的不見了?”五十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三人的行資便全靠此數,如今一旦丟了,在這外鄉地,缺了銀兩難道去吃西北風,司馬福急得滿頭大汗。

李二牛垂頭喪氣地點點頭。司馬福氣道:“哎!你這條笨牛,銀兩失了,這該如何是好?可給你害死了!”

李二牛急得流淚,他一跺腳,發狠道:“定是翠香樓那些賭鬼偷的,我去找他們算帳!……“話未說定,拔腿便走

“二牛!回來!”賴布衣連忙喝住二牛,“你瘋了麼?你又不知是推偷了你的銀你一個外鄉人,上去一鬧,不被人砸斷腳才是怪事呢?司馬兄,別責怪他了,我們合該有此一劫,不如先到茶莊歇歇,慢慢再商量吧!”

賴布衣說罷,領先就走,司馬福、李二牛無奈只好跟著。一行二人,無精打采地向安大井街南面的一處茶莊走去。司馬福用手暗撞李二牛一下,悄聲道:“你有錢麼?手上並無分文,賴先生連個銅串也沒有!”李二牛嘆口氣,無精打采地答道:“沒啦,數你啦,那凡錢碎銀,也與那五十兩銀一齊被偷了!”司馬福一聽,狠狠地一拍大腿,嘆氣道:“罷了!罷了!身無分文,卻哪來銀錢買茶水喝?”

這一老一少的悄語,賴布衣聽得一清二楚,但他佯做不知,依然悠閒地領著兩人眼向茶莊走去

“客官!喝茶呀?來個什麼菜?”茶莊老闆是個年約五十多的老頭,一見賴布衣正

人走近,照例客氣招呼。

賴布衣揀了一桌,穩穩地坐了下來,大聲叫道:“老闆!先來三碗上等的英德紅茶,再加四兩白乾,五碟大肉包,一碟炒肉絲,二碟燒雞!”

“來呀!三碗英紅,四兩自幹,五碟大肉包,一碟炒肉絲再來二碟燒雞!”茶莊老闆痛喝道。粵川習俗,通常茶莊兼營小吃,夫妻一起做生意。

這時卻急壞了司馬福!他是久跑江湖的人,賴布衣所點之茶飯,少說也得五錢白板銀,現下三人身無分文,哪來銀錢付帳?

那一旁手二牛卻直笑著,他為丟失銀兩事心頭難受,但此刻他眼見賴布衣明明身無分文,卻煞有介事地大喊菜式充大頭鬼,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賴布衣裝做瞧不見兩人的怪樣,施施然地穩坐椅上,司馬福出聲不是,不出聲又不是,只恨得他暗暗罵道:“你這條死牛,笑,現下你笑,等會算帳時,拿不出錢,被人當賴帳提去見官,就該哭了!”

這茶莊的招呼倒也快速,不一會兒,英德紅茶三大碗先就送上桌來。隨後,四兩白乾、五碟大肉包、一碟炒肉絲、二碟燒雞,香噴噴的,也端了出來。李二牛餓慌了,拿起二個肉包,一塊燒雞,伴著就大嚼起來,口裡依依晤晤的嚷道:“司馬叔!這可並非你請的燒雞,是賴先生請的!晤,好香好香!”

司馬福恨的牙癢癢的,話衝出口,卻又咕咯地嚥了回去,他總不能嚷出“沒錢算帳”這話來!他無可奈何,乾脆把心一橫,跟著亦大嚼起來,心道:“天大的事,先填飽肚皮再說,不然肚餓腳軟要溜也跑不動!”

三人狂吞大嚼,已快把桌上的酒菜吃光,這下子司馬福越發心慌,他偷瞥一眼賴

布衣,但見他施施然地噴噴嘴,捧起紅茶,喝了一口,又伸了個懶腰。司馬福眼見賴布衣這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心下更慌,心想:“他莫非以為我這兒有錢?這可就慘了!”於是他連忙用手臂撞了憧賴布衣,用手指頭沾了茶水,在桌面寫道:“我身上無銀!”賴布衣見了,微微一笑,亦伸出指頭沾水寫道:“放心!有人情客!”司馬福一怔,心道這兒連個相熟的也沒有,誰來請客?

這時,賴布衣卻站起來,佯裝要結帳的樣子,招呼茶莊老闆道:“老闆!結帳了!…““來啦……”茶莊老闆大聲應道,走了過來。這下子嚇壞了司馬福。他以為賴布衣準是作勢要開溜賴帳了,於是他連忙也站起來,心想:“老夫的腿不短,總不會跑到最後被提去背黑鍋!”

老闆走了過來,點著桌上碗底朝天的碗碟口中喃暗道:“呀!英德紅茶三碗燒雞兩碟……喂,共銀四錢三分七……多謝了,客官!”說罷,向賴布衣伸出手來。

賴布衣一笑,伸手往懷裡一探,作掏錢狀。眼睛卻定定的瞅了茶水老闆一眼,發聲道:“啊!老闆,請問貴姓?”

茶莊老闆一怔,順口答道:“敝姓張!”

賴布衣又瞅了張老闆一服,道:“張老闆!你有傷心事麼?莫非家中兒孫輩欠安?”

茶莊老闆嚇了一跳,仲出的手不禁縮了回去,抬手搔搔頭皮,奇道:“正是!正是,在下家中那個小孫兒,患了急症,請了許多郎中看,也瞧不出是何名堂,眼看不成了!你……是怎麼瞧出的?客官並非本地人啊!”

賴布衣微微一笑,輕聲道:“張老闆眉間隱有晦氣,直犯日宅官,當主家中兒孫輩眼前有少許災禍也!”

老闆聞言,凝定眼眸望了賴布衣一會,突然俯身深深一揖道:“果然!果然!一切正如先生所言。先生既能點破在下疑難之處,尚請先生教我解救之法,在下膝下只此一孫兒,若能求得生命,在下感恩不盡!”

賴布衣這時滿面肅容,凝神目注張老闆,見他氣色樣和,尚屬規矩人家,才正色道:“張老闆孫兒生於何年何月?”

張老闆道:“小孫兒生於辛酉年六月十三寅時,現下六歲,自出世後,自幼便多病痛,這小傢伙可把人愁壞了!”

賴布衣默默沉恩一會,忽仰首說道:“按我推算,此子年月日皆無大礙,但請教老闆,你家在寅時有何刑衝之事?”

張老闆一聽,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呀,哪有刑衝之事?”

賴布衣微笑道:“請張老闆仔細想想看!”

旁李二牛忍不住嚷道:“我先生問你,寅時可有什麼血呀?刀呀的碰撞?”

張老闆一聽,又慌道:“什麼血呀刀呀的?沒有呀!”

司馬福突然接口問道:“老闆,你賣的燒雞是自家養的麼?還是市集上買回?”

張老闆眨了眨眼,道:“是從市集買回家的。”

司馬福道:“是什麼時候買的雞?”

張老闆道:“幹我這行的,不早不行呀!是早晨四點時分吧!”

賴布衣微笑道:“張老闆,這就是了!你在早晨四點買雞,正是寅時中的時分,你孫兒是寅時出世的,這正是刑衝相撞!你回去,改在六點買雞,我保你孫兒從此健康無恙!”

張老闆想了想,拍著大腿嚷道:“是極!是極!這麼大的事兒,怎的先前就沒想到呢?”

李二牛嚷道:“你想得到?你知他是誰?說出來準嚇你一大跳!…我先生是賴…晤!沒啦!”二牛突然頓住。原來賴布衣見他衝口要說“賴布衣”三字,連忙狠狠瞪了二牛一眼,二牛連忙收口。

張老闆見二牛瘋瘋癲癲,語無倫次,驚疑道:“先生你……是賴……”

司馬福接口道:“這相人查宅之術不外是先生賴以行走江湖的法寶罷了!年輕人言語有失,請張老闆莫怪!”

張老闆連聲道:“不敢!不敢!”

賴布衣一笑道:“老闆,這茶錢?”

張老闆一聽連忙搖頭,連聲道:“小意思!小意思!…先生幫了我這個大忙,道謝都來不及了,還敢收這區區茶錢麼?免了!免了…日後但憑先生到這茶莊隨便

享用,一概免收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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