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我要去找世上最美的地方。”

“最美的地方？可哪裡才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

那一天夜晚，那片草海終於出現在面前。他們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草原上盛開著銀色的花朵，在夜色中如星辰閃耀，放眼望去，如一片搖動的星海，如銀河落到人間。而這片銀色，一直延伸向空中，直達雲際。許久人們才看明白，那是花兒一直蔓延到遠處那座高峰之上，直達山巔。

到了第二天清晨，熟睡的人們瞪開眼睛，看見第一抹朝霞正照在山峰上，突然驚叫起來。

無數花瓣正反映著霞光，整座大山像是溶成雲色中一般，風一吹來，泛起大海般的波濤。那山上的彤色卻變幻出萬千層彩暈。這景色只讓人忘了一切，只想這樣一直望下去，只怕時光過去，盛景不在。

“你說這是不是……是不是世上最美的所在？”

這是小說《九州牧雲記》中盼兮與牧雲笙的一段追尋，而他們認定的這個世上最美的地方，在現實中取景地選在了新疆伊犁。對於新疆的拍攝，如實地紀錄便已經足夠美好。無論來自外面人的視野，還是諸多本土人的深耕，源源不斷地探祕、尋古、走絲路、尋美食……都描述著新疆的精彩。

行前小述

新疆之美，一言難盡。

作為自古以來東西方文化的交匯地，這種美沿著天山與絲綢古道一路飛揚，又被人傳播到更遠的地方，驚豔世界的目光。從遼闊而豐富的地理環境，到多種多樣的生活方式，再到多元的民族和宗教，瀰漫著這片無盡之疆。

我見過，可可托海世所罕見的地質奇觀；我見過，從布爾津至阿勒泰沿途可以的壯闊場景；我見過，喀納斯湖的絕色以及極具特色的禾木村；我見過，鄯善的交河故城風蝕殘垣以及沙漠地貌;我見過，天山六月飛雪以及天池盛夏的粼粼波光......

當天山、崑崙山與它們之間的塔里木盆地進入盛夏，在阿爾泰山和天山之間，準噶爾盆地邊緣的伊犁河谷不過剛剛由春入夏，新源漫山的野杏林花荊沿天山西脈、伊犁河流域，從喀拉峻草原直至伊犁河谷最東面的那拉提，草長鶯飛，野花次序盛開，牛羊開始轉場，大草原的遼闊和哈薩克族、蒙古族、錫伯族等多民族同胞的好客，伴隨了一路歡歌。

第三次來新疆，我的目的地就在朵朵鮮花深處，我在伊犁，追尋花兒和遠方。

那拉提，那片靠花兒破冰的草原

想起你的時候

就想起夜半的野百合

一支晃搖著節奏的野百合

想起遠方嫁給岩石的海鳥

想起河神有幾隻鞋跑丟在太長的大陸

跑丟在人群裡

想起絲綢僅僅成為東方母親的蒙面

我便是詩人

——海子《河流》

有一種花兒，因為花朵酷似百合而生於郊野，被人們戲稱“野百合”。

一般來說，冰雪與花不能共舞，但是在新疆這種俗稱的野百合卻破冰而開。冰雪尚未完全消融，野百合在冰雪的“陪伴”下已競相開放，蔓延整個草原山谷。太陽升起時花朵綻放,夕陽西下時又收成花蕾，幾日後,慢慢地隨融雪退去而消失。

從頂冰花開始，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裡，野都金香、野薔薇、金蓮花、野罌粟競相盛放，到時候的那拉提將猶如大地鋪上了花氈子。

位於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新源縣那拉提鎮鏡內，楚魯特山北坡的那拉提大草原三面環山，鞏乃斯河蜿蜒流過，可謂是“三面青山列翠屏，腰圍玉帶河縱橫”。獨特的自然景觀、悠久的歷史文化、濃郁的民族風情，使那拉提在新疆浩瀚大漠之中，猶如一塊鑲嵌在黃綢緞上的翡翠，格外耀眼……

清澈的河水，奔騰在伊犁河谷，肥壯的牛羊群，奔跑在那拉提大草原上，像天上的星星，撒落在銀河裡，駿馬三五成群的，集聚在一起悠閒的吃著草。這裡的藍天、雪山、草原、灌木、野花、戈壁、沙漠，讓人不禁感嘆“塞外江南”的美名。

我騎上一匹毛髮鮮亮的馬，順著陡峭的山坡，來到了那拉提大草原的觀景臺。放眼望去，這裡的山峰，不是一峰獨秀，也不是三五峰呼應，而是綿延不斷。在綿延不斷的深處，皚皚雪山彷彿近在咫尺，猶如一位無暇的聖女，靜靜地守護在這裡。

在新疆之前，不要輕易去愛，更不要輕易去恨，讓生命多些空白留給新疆，留下瀟灑的印痕。

喀拉峻，雲之彼端，應許之地

希望到一個有天空、雲和荒涼。

天空的含義是浩瀚，雲的含義是漂泊無定，荒涼是內心的孤獨。

在城市化的今天，走在鋼筋水泥中間，我們內心似乎也在期待一處理想之地——天空、雲，以及荒涼。

——澤渡佐由理《雲之彼端，應許之地》

喀拉峻草原從未僅僅作為一片有花有草的純粹草地而存在，如果那樣，喀拉峻就像地球上某片偏僻的溼地，寂寞而枯燥地蒸發著水汽。而因為有了哈薩克族，有了牧民人家，喀拉峻成了一個承載文明的載體，一幅記錄悠久民族風情的映像，一幀鐫刻草原性格的版畫。

沒見過轉場，卻在喀拉峻見到了浩浩蕩蕩的馬隊。

在喀拉峻，你會明白，人不應該是插在花瓶裡供人觀賞的靜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隨風起舞的韻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義也許永遠沒有答案，但也要盡情感受這種沒有答案的人生。

只有親眼得見，才會明白，這是一支多麼壯觀的，富有浪漫主義色彩，充滿人情味的隊伍。男男女女，和馴服的馬，成為了天遼地闊的喀拉峻的主宰。恍惚見，我好像可以想象，在季節更替時，那些轉場的片段：鍋碗瓢盆，全部家當，騎馬，騎著駱駝，乘著馬車，牛車，浩浩蕩蕩，拖拖邐邐，告別東北的大草原，朝著西北大戈壁，出發了。落日，朝霧，啟明星，北斗星。搭帳篷，飲牲口，宿營。火光，炊煙，茯茶，奶子。歌聲，談笑聲。

空中草原，他們在雲中放牧，在雲中生活。

離街、六星街、喀贊其，難忘那些浪漫角落

離街位於特克斯八卦城，登上八卦城觀光塔，一個整齊的八卦般的城市映入眼簾。青灰色的街道、綠色的草地縱橫交錯，形如一個八卦勘盆。遠處依稀可見雪山、草場、河流，讓這座城市有著豐沛的底氣。

水草豐茂而又地勢開闊，背靠連綿起伏、巍峨峻拔的烏孫山，前瀕波濤奔湧、帶水環回的特克斯河，特克斯果真是個難尋的家園。1938年，時任縣長請來俄羅斯專家幫助測量，打樁放線。由於沒有線繩，縣長就指派專人從商人店鋪中購來成捆的布匹，撕成布條，連結成長長的布條繩線，然後再用20頭牛拉犁犁出了八卦城街道的雛形。

我看見，歐式風格的尖頂小閣樓；我看見，濃郁伊斯蘭風格的半弓形窗櫺；我看見。俄羅斯鐵皮尖頂木屋門廊；我看見，維吾爾族風格木雕、石雕浮板及各式鐵藝門廊。不同的庭院，各具特色，卻和諧般配的在此鱗次櫛比，相同的是每扇門、每扇窗後露出的笑臉。

六星街位於新疆伊犁自治州伊寧市區內西北側，東起江蘇路，南鄰解放路，西至伊犁師範學院，北鄰環城北路。六星街以其獨特的六角形街巷而聞名，其格局與中國傳統的城市規劃理念有很大不同，類似六角形的街巷目前只有西方少數幾個國家尚有留存。

六條主幹道從中心向外輻射，把街區分成六個扇形地區，中心為學校、商鋪、寺廟等公共建築，外圍為居住區，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居住模式，從空中俯視如同蜘蛛網一般。從黎光街、工人街、賽依拉木街開始，主街道分支成若干小街道，各式民族庭院和民居，沿著放射性的街道在環形擴散模式下依次佈置井然有序。

繞過千年滄桑的屋宇，暮氣溫柔的街頭，伴著絢爛的音樂起舞，在藍色牆壁盪漾的光影裡，聽一片海浪，數一夜星光......身在歐亞大陸中心，在遠離海洋卻充滿浩瀚文化的絲路之洲的傳奇大陸，這就是絢爛而神祕的新疆。

喀贊其區是北疆唯一一個以維吾爾族民族風情為主體的大型原生態人文景區，是伊犁城市形象的窗口，也是民族風情的真實寫照。

“喀贊其”在現代維吾爾族群眾中已不僅僅是個行業名詞和地名，而是作為一個文化概念廣為傳播。最早維吾爾族群眾從南疆遷居到這裡，大部分以傳統手工製造業為生，而其中多以鑄鍋為業，所以，當時“喀贊其”就是指鑄鍋為業的人。不過，鑄鍋這個行業已被機械化生產所取代，但這個區域仍然保留了許多傳統手工藝產品，比如馬鞍、鐵藝、木雕等。而在伊寧市，不少少數民族作曲家、作家以及知名人士都出生在喀贊其。

對於我來說，喀贊其足以滿足他們“坐著馬車城市跑”的願望。在這裡依舊保留著原汁原味的維吾爾族傳統生活方式：古色古香的維吾爾族民居；詩情畫意的小橋流水；隨處可見挺拔樸實的白楊；醇香的奶茶、精美的糕點；古典、傳統、熱鬧的維吾爾族婚禮；奔放、歡快、熱烈的麥西來甫…...

賽裡木，洗去風塵，用大西洋的最後一滴淚

她，從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魅是由天地氣蘊凝結出的生靈，它們從虛無中產生，先有了靈魂，再按著自己的期望凝聚出實體，也許是一隻鳥，也許是一棵樹，但更多的時候，它們希望成為一個人，一個完美的人。

她就是這樣一個魅靈，她沒有經歷過童年與少年，當她一睜開眼睛，破繭而出，就已然是最青春美麗的帶露奇葩，她在水面照著自己的無暇光潔的身體，看著光華閃閃的湖面和溼潤白霧飄過的草地，以為這個世界也和自己一樣美麗。

——今何在《九州 海上牧雲記》

賽里木湖，古稱“西方淨海”，今日本地居民稱之為“海西”。蒙古語稱“賽裡木淖爾”，意為“山脊樑上的湖”，突厥語中“賽裡木”意為“平安”之意。而賽里木湖是哈薩克語，是祝願的意思。因傳說賽里木湖是由一對為愛殉情的年輕戀人的淚水彙集而成的，也被稱為天池和乳海。

這裡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積最大的高山湖泊。因為大西洋暖溼氣流最後眷顧的地方，故有“大西洋最後一滴眼淚”的說法。

賽里木湖，湖水清澈見底，湖底石子清楚可鑑。大西洋一路東進，把溫暖和溼潤播撒到新疆西部山區，使大部分乾旱少雨的新疆，有了這樣一塊綠洲。賽里木湖雖然不像羊湖、青海湖或者天山天池等湖泊具有一些宗教含義，卻又很多神奇的現象和風聞。

比如說，賽里木湖水明明這麼清澈，卻不可以飲用，一旦引用小則上吐下瀉，大有可能會脫水身亡。這大概是由於所處位置較高，蒸發量較小，湖水礦化度為3克／升左右 ，略帶鹹味，屬微鹹湖，可是這個答案也略顯牽強。再比如，賽里木湖中間有船都會沉。有人解釋說可能湖底有巨大的磁場，可是木船也會下沉，甚至有個傳聞更離譜，說以前有飛機飛過去都會掉下沉沒。沒人知道為什麼。這些傳聞，無疑給美麗的賽里木湖蒙上了一層神祕的面紗，更讓人肅然起敬，不忍褻玩。

5月的賽里木湖，冰雪在消融，湖面與其他季節更加不同，被公認為最具魅力的時刻。冰面下解凍後的藍色湖水，覆在水上的冰面已經十分薄，部分區域的冰面已裂開，這種天然形成的紋路彷彿四川的蜀繡，又好似散落的藍釉瓷器的碎片。

那一刻，心中仿若淋了一場透雨，拂過一陣清風，不再有灰塵。大西洋最後的一滴淚就這樣，在我的心間滴落，倒映出新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