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藥品 技術 生物 遺傳 ??? 歷史 生物探索 2019-04-28

本文轉載自“藥明康德”。

今日,渤健(Biogen)和衛材(Eisai)宣佈,由於“難以達到臨床終點”,提前終止評估aducanumab的兩項臨床試驗。這款在早期臨床試驗中彰顯喜人效果,廣受期待的療法,也最終沒有逃脫阿茲海默病的魔咒,倒在了3期臨床試驗之上。

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阿茲海默病為何難治?

渤健首席執行官Michel Vounatsos先生在今日的新聞稿中指出,“這條令人失望的消息再次向我們表明了治療阿茲海默病的複雜性”。這高度概括了當下阿茲海默病研發的一大瓶頸。作為全球最為常見的神經退行性疾病,阿茲海默病帶來的社會影響不言而喻。然而就是這樣一種造成重大影響的疾病,我們甚至還沒有摸清它的成因和發病機制。

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阿茲海默病帶來的社會負擔(圖片來源:參考資料[2])

就拿阿茲海默病兩個標誌性特徵來說吧。患者出現疾病跡象之前的數十年,大腦中就會出現β澱粉樣蛋白的沉積。而在疾病後期,tau蛋白在大腦中開始蔓延和擴散。的確,這兩種蛋白的失調會影響大腦功能,在對抗阿茲海默病的歷史上,許多藥物靶向的也是這兩種蛋白。然而事實上,我們並沒有弄清這些蛋白的出現,究竟是疾病的因,還是疾病的果。

阿茲海默病的遺傳和環境因素,則讓它變得更為複雜。據估計,大約有1%的阿茲海默病病例屬於早髮型,這些患者的發病原因是由於在APP,PSEN1以及PSEN2基因上出現突變。而大多數阿茲海默病患者屬於晚髮型,影響他們發病的因素錯綜複雜,遺傳學上最顯著的風險因素包括APOE和TREM2基因上的變異。此外,環境和生活方式也會影響阿茲海默病,比如日常鍛鍊可能延緩認知能力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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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至2017年間,阿茲海默病新藥的開發結果(圖片來源:參考資料[2])

在疾病的複雜性面前,人類顯得一籌莫展。據美國藥品研究與製造商協會(PhRMA)幾個月前發佈的一份報告,在1998年至2017年期間,在阿茲海默病的新藥開發上,我們遭遇了146次失敗,只有4種藥物獲批治療該疾病,失敗與成功的比例高達37:1!

理清發病機制,尋找有效靶點

包括aducanumab在內,最近幾年,多款靶向β澱粉樣蛋白或BACE的藥物在關鍵臨床試驗中遭受滑鐵盧,給阿茲海默病的“β澱粉樣蛋白假說”帶來了巨大沖擊。許多研發人員也呼籲,我們需要回到生物學實驗室,理解阿茲海默病的真正發病機制,尋找有效靶點。

值得一提的是,業界對此已作出快速反應。根據“UsAgainstAlzheimer’s”的一份報告,我們看到靶向β澱粉樣蛋白通路的藥物,其比例正在發生下降。在3期臨床試驗中,接近三分之一的藥物靶向的是這一通路,這反映了前些年對這一領域的看重。而在更為早期的2期臨床試驗裡,這一數字下降到了18%,不到五分之一。神經傳遞過程、tau蛋白、以及神經炎症等領域受到了不少關注。

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2018年AD藥物研發管線作用機制分類(圖片來源:參考資料[4])

在這些領域之外,“微生物感染假說”在近年成為了一個熱門話題。依照這一假說,微生物感染才是罪魁禍首,而β澱粉樣蛋白更像是人體應對感染產生的防禦機制,並非阿茲海默病的真正原因。不少研究結果也符合這一假設的預期:去年4月,中國臺灣地區的一項研究發現,感染皰疹病毒的患者,罹患老年失智症的風險是對照組的 2.6 倍。而在使用抗病毒藥的群體中,這一風險降低了 90%。6月,《Neuron》雜誌上的一項研究使用大數據的方法,指出皰疹病毒的水平與阿茲海默病的症狀呈正相關。今年早些時候,《科學》子刊《Science Advances》的一項研究也發現,連牙周炎細菌都可能是阿茲海默病的影響因子。

對於新穎的疾病理論,最大的挑戰之一,是尋找有效的臨床前模型來進行驗證。來自小鼠的實驗數據,或是來自大數據的挖掘,都能講出極為誘人的故事。但這些故事距離人類的直接應用,還隔著十萬八千里。對於阿茲海默病這種影響認知功能的疾病來說,目前的動物模型顯然不夠完美,從中獲取的信息難以直接應用於人類,限制了療效預測的準確性。未來想要贏得這場戰役,合適的臨床前模型會是一個重點。

診斷,臨床試驗,監管

尋找有效靶點是治療疾病的關鍵一環,但絕非全部。在阿茲海默病的治療上,疾病診斷,臨床試驗,監管流程等要素彼此交織,同樣不可或缺。正如前幾天的一篇藥明康德專訪中,一名阿茲海默病專家指出的那樣,我們在中後期臨床試驗上的失敗,並不能簡單歸因於科學理論的錯誤。相反,這表明我們“在疾病進展的描述、臨床試驗的設計、患者異質性等其它方面出現了問題”。

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專訪(圖片來源:123RF)

首先,早期診斷需要突破。就目前而言,現有的技術手段難以發現早期阿茲海默病患者。許多阿茲海默病患者在確診時,疾病已經進展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由於大腦遭受的損傷難以逆轉,這些確診的患者或許並不是臨床試驗的理想對象。即便耗費巨資找到這些受試者,他們可能也難以堅持到試驗結束。

其次,臨床試驗設計需要革新。在一些臨床試驗中,我們招募的患者並不具有同質性。譬如在一些試驗中,患者的年齡跨度較大,阿茲海默病的病情可能也處於不同階段。對於這些具有高度異質化的患者,我們顯然不能採取一刀切的策略,而是應當對患者人群進行細分,並採取不同的臨床試驗設計。

阿茲海默病研發再受重創,我們究竟哪裡做得不對?

新的指南草案中提到,我們可能對極早期阿茲海默病的臨床終點進行調整(圖片來源:FDA)

去年,美國FDA出臺了一則關於阿茲海默病的臨床指南,建議研發人員根據病情,將阿茲海默病分為數個階段:早期患者可能出現了相關病理變化,但尚未出現臨床症狀;中期患者已出現微小的神經生理學異常,但功能尚未衰退;晚期患者則已出現明顯的功能衰退和失智症狀。針對不同階段的患者,我們有望看到不同的臨床終點。比如對於早期患者來說,如果一個生物標誌物能合理地預測臨床益處,我們就可以把這個生物標誌物當作標準,加速批准阿茲海默病新藥,以求在早期對疾病進行干預。當然,在新藥獲批後,我們依舊需要後續的研究,去證實它的療效。

小結

阿茲海默病是一種給患者和社會帶來巨大負擔的疾病。然而我們目前尚未真正理解其成因和發病機制,也缺乏準確的臨床前模型與早期診斷技術,這無疑給新藥開發和早期干預帶來了極大挑戰。Aducanumab的臨床失利,只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但我們堅信,黑的盡頭終有光!正是成功經驗與失敗教訓的融合,才鋪就了創新的根基。不以成敗論英雄,我們向所有挑戰阿茲海默病的勇者致敬,並期待在患者組織、科學家、新藥研發人員、監管部門等多方面的共同努力下,人類能早日迎來有效的阿茲海默病控制方案,為患者及其家人帶來實質性的生活改善。

End

參考資料:

1)Biogen and Eisai to Discontinue Phase 3 ENGAGE and EMERGE Trials of aducanumab in Alzheimer’s Disease, Retrieved March 21, 2019

2)PhRMA,Researching Alzheimer’s Medicines:Setbacks and Stepping Stones. Retrieved 2018

3 )藥明康德微信公眾號:不破不立,阿茲海默病新藥研發或迎重大變化, Retrieved March 21, 2019

4 )2018 ALZHEIMER’S DRUG PIPELINE THE CURRENT STATE OF ALZHEIMER’S DRUG DEVELOPMENT. Retrieved December 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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